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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了俺?凭什么?说俺睡了你,整个北荡山的人都不会信!”
耿柱,吐了一口衔在嘴里的野草,斜了一眼吴片儿,带着轻蔑的笑意。
“俺的乖宝儿,你什么时候学的使枪啊?吓死俺了!”
说完,耿柱双手掩脸,现出十分的坏笑。
“为什么?为什么北荡山的人都不会相信你睡了俺?”
吴片儿双手端着枪,想朝耿柱走近些,没想到脚下一个打滑,反而整个人扑进了耿柱的怀里,枪甩出了好远。
“哈哈哈哈……”
耿柱死死的搂住吴片儿,用力的狂笑着,声音振动了整个山岗。
吴片儿的脸色也和缓了许多,似乎也渗出一些笑意来。
“告诉你吧,小娘子。俺耿柱没上山前,曾娶过老婆,可是,几年过去了,没法和她同房,那娘们儿嫌俺不中用,就跟了一个开当铺的,俺耿柱把勾搭她的那个男人给杀了,上了山。所以山里的人都知道俺不中用。乖乖,你说俺中用不中用?”
耿柱一边淫荡的笑了起来,一边用手捏了下吴片儿的脸蛋。
“那你告诉俺,你为什么又中用了?”
吴片儿不仅没有躲开耿柱的咸猪手,还顺势倚在了他的怀里。
不知不觉,耿柱的说笑声又高了八度:
“哈哈哈,还不因为你是个好乖乖!”
“不正经说话!你现在不告诉俺,以后也要告诉俺为什么。耿柱,你说山寨的人不会怀疑你,但,俺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这个,你还真别惦念了,早有郎中帮俺看了,说俺耿柱不会有后了喽。”
“那你……俺明白了,你所说的不中用,是指这个。”
“乖,别问了,俺现在不会说太多,以后,一定好好告诉你。”
父母过世了,家就彻底没有了。
吴片儿在前无去路,后没退路的情况下,跟着耿柱在附近转了几天,耿柱对两人的未来,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吴片儿看出来,这个男人,靠着他生活一定是不中的。
他惧怕“雪里红”的威,一定不敢跟自己明铺暗盖的在一起生活。
想到这里,她也明白了为什么“雪里红”允许她在外婆家长久的住下去,因为两年前,他就知道自己的家人都过世了。
考虑几天后,她决定让耿柱送自己回去,再一次回到“雪里红”的外婆家。
一路上,她思来想去的找着适当的话语,央求耿柱还是要隐瞒住他们的关系。
没有想到,她想多了,当她说出这个主意,耿柱便一口答应了。
于是,她心里觉得,耿柱老婆这个名号,远远还不如德珠娘让自己更安心。
两人到了“雪里红”外婆家的门外,分了手。
吴片儿远远的见到了老人家的背影,便奔了过去,从后背抱住了她。
“外婆!”
吴片儿哭的悲悲切切:
“外婆,俺的娘家一个人也没有了,家也没有了,都变成了坟茔……”,
外婆转身,用双手替吴片儿抹着眼泪,也老泪纵横了:
“片儿,其实,你们吴家村遭灾,俺们早就知道了,那个时候,你刚刚生了德珠不久。本来,俺那混账的外孙子想那个时候就让你回娘家了。可是,听说了这件事,俺就骂了他:片儿家都没有了,你还能往哪里休她?”
“外婆!你要是不管俺,俺真的就是走投无路了,唔唔……”
“孩子,别伤心了,哪家的爹妈,也不能陪自己的娃一辈子。那个时候,都没有让你走,现在你伤心成这个样子,就更不能够了。就住在俺这把老骨头这儿吧。”
“外婆,没有您,俺真要死路一条了。”
吴片儿噗通跪在了外婆跟前,两人哭成一团。
“孩子,以后,不要跟俺说什么死呀活的,看俺都是个老棺材瓤儿,不还是勉强过活。何况,你还有德珠,为了孩子,也要好好的活!”
外婆搂着吴片儿说起了自己的往事,直到吴片儿不再掉眼泪了。
“外婆,片儿,还要求您一件事呢。”
“说呀,片儿。”
“俺经常想德珠,俺想让他一个月回来住两天。外婆,您说,他要是总也不回来,俺这个当妈的,还有什么盼头……”
吴片儿说到这儿,又哭出了声儿。
“放心!俺跟外孙儿说。再说了,俺还想俺的重孙儿呢,以后接俺去山上看孩子,俺就说腿疼。明天俺就去捎信儿。”外婆笃定的应着。
之后的日子里,如果耿柱来找她,她就假借“雪里红”捎来了什么信,找个借口和耿柱出去混上一段日子。
外婆从没有过多的问过什么,更见不到“雪里红”的面。
吴片儿跟外婆请求,每个月都要求德珠来住两天,外婆自然就把信儿捎了去。
吴片儿想,这里面的原因是有两个,一个是她的吃穿用度是借“德珠娘”这个称号的。
如果,总是和儿子没有来往,“雪里红”就会忘记了她的身份,那么,对她的“照顾”当然也会缩水。
第二点,来外婆这里住,做为“德珠娘”,这才是她这一次回来的唯一理由,她不能做的不成样子,让“雪里红”心生猜忌。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阵子,德珠四岁了。
那是一个秋天的午后,外婆家院外,到处是火红的高梁地,一眼望不到边处。
站在院门口的大青石上,只能看到通向远方的那条弯弯曲曲的黄土路。
那天的太阳象和人们藏猫猫,早晨,明明是个晴天,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躲了起来,天空就下起了绵绵的秋雨。
德珠前一天刚刚被耿柱接到了外婆家,四岁的小孩子,红通通的小脸蛋,已有“雪里红”的方脸轮廓,圆圆的如同点了漆墨一般的双眼。
他手里总是少不了木棍什么的家什。
这次来到吴片儿这里,她发现儿子手里多了一把大刀,是桃木的。
“是爹给俺刻的,刻了两个多月。”
德珠把刀双手按在胸前,腆着小红脸,自豪的说。
“得,这会儿,你真又多了一样宝贝!”
婆点了下他的小脑门子,笑着说。
正说笑着,听得远处传来几声枪响。
“俺爹的马!”
德珠站在门口的大青石上,小手笔直的朝远处的黄土路的尽头指去。
“雪里红”的马飞驰而来,到了院门口,“雪里红”下了马,准确的说,是跌下了马。
德珠带着哭腔扑上去: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