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68

晓芳格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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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余坐上了开往家乡的列车。

    列车上,卧铺车厢内一位92岁的老方丈戴着白手帮女青年把脉。

    列车车箱里,一位列车员高举一块印有“放像车厢”几个字的牌子走过,放像车厢即电视车厢。电视机还没普及,为增加铁路收入而专设放像车厢。

    这一年是中国铁路客运史上特别值得记忆的一年。

    从今年的运开始,铁路取消“以棚代客”的做法,也就是说中国铁路从此结束了用“闷罐子车”运载旅客的历史。

    “以棚代客”在中国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解放前,将用于装货物、牲畜的棚车用来运送旅客,棚车上无厕所、无水、无窗户。

    薛余在路过餐车的时候,发现一个年轻人在餐车里,用磁卡打电话。

    磁卡一般人还真不认得,偏偏薛余在哥哥的信中,知道了电话磁卡的事。

    磁卡电话是中国原邮电部在90年代初期,从本引进的一种公用通信手段,曾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中国打电话难的问题。

    随着通信设备的发展,不久,它便被手机取代了。

    路过几个卧铺车厢的过道里,都站满了做运动锻炼体的人们。

    回到座位上,听到边一位年轻人和一位老年人闲聊。

    听他们的口音,都是家乡人。

    “我内时候,夏宫里面有人工浪,我就当时就能游一口气!闷着头能游多远全凭肺活量!

    我闷着头就游!在大池子里!结果到头了一看在最深处!差点没淹死我!幸亏一个好心人!把我救了!是个男的!大概30岁左右吧!长啥样也忘了!没有内个好心人,也许我就挂了!”

    后来他说的话,薛余听出来了,这是位通讯员。

    他讲了一件事,引起了薛余的注意:

    有一次,我到一家油田拍照,回来路过一个小车站,那是京沈线上的一个小站。

    我在那儿等火车,旁边坐了一个老工人。

    我俩便坐在道边地上唠嗑,我问:

    “师傅你干什么的?”他说:

    “我就是这儿的铁路工人。”

    接下来他问我:

    “你要出门?”我说:

    “出去采访。师傅,你家住哪儿啊?”他说:

    “你看,铁道旁边那些平房就是我家。”我说:

    “你家离铁路太近了,你也睡不好觉啊。”

    他笑着说:

    “这些年都习惯啦!”我说:

    “那你现在况怎么样?”他说:

    “现在不是特别好,单位解体了,我们都下岗了。当年可不得了!我晚上睡觉,火车是从山海关往东北开,还是从东北往山海关内开,我都能听出来的!从山海关往东北来的,声音‘哗啦哗啦’的一听就是空车。从咱东北往出开的车都是‘轰隆轰隆’的,那动静一听就知道不是拉着煤就是拉着木材,再就是钢铁,往全国各地运。”

    老师傅说起这些,开始绪不太好,当讲到东北为了国家做贡献时,说东北又产木头又产煤又产钢铁的,就兴奋起来了。

    老师傅的话,真感动了我,他朴素的感和话语我能记一辈子。

    薛余听他跟旁边的人讲了很久,很入迷。

    那位老人说:

    “我们那地方在矸子山上捡煤的妇女,带着饭,捡一吨煤才30块钱,一个人干两天两夜也捡不到一吨煤。那么艰苦的环境,煤灰粉对她们伤害多大,但她们乐观、明事理。就觉得只要有活干,就高兴......”

    那位通讯员说:

    ”我很尊敬这些劳动的人,我要是能拍电影,就是想让这样的人成为画面的主角,我没法儿忘记他们。建国初期国家多困难哪,东北老工业为共和国做的贡献太大了。东北真是对第一个五年计划和第二个五年计划起到了重要作用。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嘛:人民不能忘记,共和国不能忘记。”

    那位老人说:

    “从我父亲那一辈人说起。黑吉辽就有咱中国最好的工业底子,蒋介石为了让苏联把东北从嘴里吐出来,把外蒙古都给割掉了。国民党在解放战争时,把最好的美械部队,最厉害的将领派往东北,就是为了抢这块地盘,如果东北不稀罕,谁会这么拼命?建国那阵,一半的钢铁都产在东北......”

    年轻人感慨道:

    ”是呀,那代人,他们把最好的岁月、最旺盛的精力都献给了东北老工业,献给了共和国。有的为了国家转型而下岗,年纪大的有困难,也没有更多的抱怨,感人的。曾经有一种说法,把全中国比喻成一个大家庭,而东北,被称为这个家庭中的长子,而中国的其他地区,就是东北的弟弟妹妹,所以常有人说“东北是共和国的长子”。

    “中国搞工业化、建设现代军队,离不开钢铁。五几年的时候,东北工业新增项目最多,一五计划156个项目,57个放在东北,东北是国家建设的重中之重。在哈尔滨、齐齐哈尔,建起了重工业、军工厂;在吉林建成了化工产业带,把辽宁打造成钢铁、煤炭、机械产业的核心;其中辽宁在几乎所有的工业领域中都名列前茅。”

    又有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加入了聊天的队伍。

    年轻人说:

    “晚小品《打气》中,黄宏说:我不下岗谁下岗。这个台词被评价为刺痛了下岗东北人的心。下岗潮里,找不到别的工作,并不能全说明本能力有问题,活该过穷子。其实很多下岗工人都真的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老实肯干的人。

    一位大姐说:

    ”我今年36岁了,我在收费站上班。我的青都交给收费了,我如果下岗,现在啥也不会,也没人喜欢我们,我也学不了什么东西了。”

    薛余忍不住说:

    “其实,36岁并不是很大吧。学点什么还来得及!”

    “哎呀,老弟。一看你就不了解大姐的难处。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围着老公和儿子转,哪还有一点闲心学啥呀!”

    那位年轻人听了薛余说话,过来插言说:

    “听你口音,你长人吧?我离长不远,听得出你说话是那的。”

    见薛余点头,他又说:

    “现在长有几个区,绿园区、朝阳区、宽城区、

    二道区......”

    “还有南关区和双阳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年你们长市,市辖区年末总人口为286.64万人,你们能拥有省城的户口,这可是件多么让人羡慕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