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黄粱一情

洒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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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光明媚,撒至庭台院落,熠熠生辉。

    司空府家仆搬着花盆在书房内进进出出。

    旧花搬了扔在木车上,又换了带露水的进来,齐齐摆放好。

    虽进出晃眼,动作却轻而有礼。

    这些花种有的很是名贵娇气,只能养上四五天久。

    书案上砚台,镇尺统统扫到一旁,空出块闲地放些香腻茶食,杏仁酥,芙蓉糕,桂花饼等七八种点心,还沏了壶茉莉清茶。

    案台被堆置满满当当,应织初只好坐在梨花木椅上,手肘抵着扶手托着香腮,凝着仆人忙忙碌碌。

    梁夫人爱花,喜欢修枝点缀花色,素手持着裁刀微微摆弄,便是一盆亮眼风情。

    应织初耳濡目染,也能叫得出些花名,却不及司空府十分之一。

    这司空家养花便是怪了,闲着大片沃地弄了片高耸入云,唯独将些名贵花卉堆在屋内,不修不剪就算齐活。

    柔水瞧见他一脸纠结,猜想是没见过世面,取笑道:“傻眼了吧,这些名花并非产植俞国,任你读书再多都不一定叫的上名字。”

    “如此难寻,养着一定费钱。”

    “司空家最不缺就是银子,只要小姐喜欢,再名贵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你家小姐喜欢,怎么不吩咐你浇水呢?”

    她瞧着有些花内土壤隐约裂缝,道出心中疑惑。

    柔水更是不解,脱口而出,“浇水做什么,三两天换上新的就是了。”

    应织初不置可否,若真爱花,怎愿放任它们凋零……

    “细细养着,又能多活几天?”司空瑶蓦然轻语,指腹摩挲着书卷,虽是初秋却很冰凉。

    她一身淡藕色绣纹纱裙,手持书卷坐在轮椅上,望着庭院车上残花,隐约出神。

    “小姐……”柔水疼惜地看着司空瑶。

    应织初轻咳两声,岔开话题,“你家老爷,常年都不在家中吗?”

    柔水见他咳嗽,以为是屋内太燥,替她续上茶水,随口答来,“老爷常年周旋列国,逢年过节也难得回来一次。”

    应织初轻嗯一声,顺手接过茶盏,若有所思。

    柔水恍觉不对,妙目盯着少年如画侧颜,警惕询问,“你打听我家老爷做什么?”

    应织初秀眉轻挑,咬字怪怪,“仰慕司空老爷文采斐然,故有此一问?”

    “略~”柔水自是不信,小舌一’吐,还她一个鬼脸。

    少年不以为意,吹着茶气,独独饮之。

    一举一动,尽显文雅。

    柔水眸子睨他良久,斟酌开口,“我家老爷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只不过……”

    “嗯?”应织初不解其意。

    “只不过,你与我家小姐……不太合适。”

    “噗,咳咳~”

    应织初一口热茶滑间嗓子眼,她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满脸绯红。

    柔水站立在旁,一脸怜悯地望着他。

    打击太大了么?

    ……

    司空家的教书先生未免太好做了些,学生自觉,饮食周到,银子拿到手软,应织初便整日里晒晒太阳,翻翻古籍,不然就溜溜园子,听丫鬟小厮攀谈些闲事。

    一来二往,司空瑶与那位前先生之旧事,东拼西凑划到她耳中,算是拼了张残破顽图。

    本以为是痴男’怨女,有情人难成眷属。

    却是桩郎心若磐石,慕上另女子的离谱姻缘。

    应织初伶仃一人在世,爱恨情怖早与她了了无关,这桩情事又太过复杂,她本没想多管,却不成想几天后自打脸面。

    ——

    秋水阁

    闺房内燃着好闻熏香,暖风粉帐佳人独’守,心向往之。

    屋里器物摆件儿都是嬷嬷亲自挑选上好的送来。

    地上滚着的蓝紫底儿彩绣繁纹毯,扔了好些珠宝玉器,全是今个达官贵人的赏赐。

    女子单手撑着额头,坐在梳妆案前。

    如瀑青丝一泻而下,蛾眉似远山若隐若淡,眼波熠熠流转,万底春色映衬其中,可谓是上乘美人。

    婢子珠红替女子揉’捏着手指,动作轻柔细腻,仿若捧着珍异圣物。

    “今个姑娘弹得《杨柳问》甚是好听,那些贵人瞧姑娘的眼神都跟呆子一般,还赏了一堆好玩意,自打姑娘上次同嬷嬷闹过,她就再也不敢扣我们那么多赏赐了。”

    “扔着吧,我都懒得看,也送不出什么新奇玩意。”女子恹恹开口,却泠泠动人。

    婢子轻笑一声,“姑娘心高气傲,又怎会喜欢这些俗物?!”

    女子轻笑一声,唇角染上得意,“那倒是。”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珠红高声问道:“谁啊?这般无礼,姑娘已是歇了,再不见客。”

    门外踌躇一下,才道:“是杨公子,来找清芝姑娘。”

    珠红眼里露出嫌弃,刚想拒绝,清芝拦住了她。

    “替我梳妆,我去见他。”

    “姑娘……”

    杨书问一身青绿长袍,年约二十有余,他面容俊秀,因常年坐在屋内执教,脸色略显白皙。

    他在包下的厢房内静静等待,直到见到窗纸落下人影,便疾步上前开门。

    “清芝……”

    清芝楚楚可怜地看他,用帕子掩面,“你还来做什么?”

    杨书问将她拉到屋内,便慌张地拥进怀中,满是心疼。

    清芝也不反抗,脸颊伏在他肩膀上,低低哭泣。

    “我想你想的紧,便想来看看你,你……消瘦了。”

    “杨公子看过,便可走了。”女子心下一狠,将男子推到一旁,不顾男子眼中诧异,柔弱低语,“这里到底是风月’场所,不宜公子久待。”

    杨书问眉头轻皱,十指陷进掌心,低声斥道:“胡说!”

    “哪里胡说?清芝只是逢场作’戏的女子,怎比得你学生那般出身高贵。”她抬起下颌,秀丽面容满是水痕,直直顶了回去,音尾溢出委屈。

    杨书问替她擦下眼角晶莹,面上恼色一扫而空,换上温柔笑意,耐心哄道:“她只是个孩子,我一直拿她当妹妹,你怎么还吃这样的飞醋?”

    清芝佯推他一下,嘴角一抿,似嗔似娇,“我就要吃!你不肯赎我,却惦记着为她教书。我倒想看看她那张脸,能把你的魂都勾哪去。”

    杨书问轻叹一声,将女子抱到怀里,“勾我魂的人明明是你,赎身的事,我们从长计议。”

    “你若骗我,便将良心喂了狗去!”

    “好,都依你的。”

    二人拥’在室内,薄纱屏风,遮去一室涟’漪。

    只隐隐香声低语,随风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