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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训练场外的士兵们都散了。
他们之中没多少人像白涟舟这样激动，能在帝国王都做灵使，或是高等级灵术师的家里都有些钱，如他们刚来这里时暴露的特性一样，贪生怕死，好吃懒做，没人愿意主动干活。
可以说除了灵术强点之外，没什么别的优点了。
晚餐一直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谁做，凭什么做。
如今天黑得晚了，开饭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了，所以白涟舟和小西塞尔都不着急，仍然站在距离营帐较远的空地上闲聊着。
......
“小白啊，卢修斯少将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他们可是很少能看上人间界的兵。”小西塞尔笑着说，嘴里又叼上了香烟。
这年头，能去神统军当兵，哪怕是预备兵，家里都会高兴一整年。白涟舟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居然还能被顶上的军官高看一眼。
这位卢修斯少将在神统军算是小有名气。因其带领的是贮备军的旗帜是玫瑰、荆棘与神殿之门，所以卢修斯也有一个算不上雅的绰号——“荆棘之刺”。
一方面影射他背后的第三军团，另一方面，恰到好处地形容少将的性格。但他本人似乎不介意这个略带讽刺意义的绰号，关系亲密的下属甚至会当面喊他“刺刺儿军长”。
说不定他年轻的时候也是兰斯洛特那样的刺儿头。
“上层当然对新兵们抱以厚望。”白涟舟估摸着自己肯定不是唯一目标，“说不定他们早就暗暗给我们划分三六九等了。”
无论在学院，还是在军队，也许全大陆的各行各业，都会重点栽培种子人选。
比如仅尝一败的格温德林，很可能被挑去女兵那边。
詹森·西塞尔应该也是——除非神统军那边没人治得了这紫期土匪，于是不打算培养他，那就是例外。
“这个嘛......老子心里没数，我们那帮人，跟神统军八竿子都打不着点关系。他们争着要你，那是好事，说不定能多拿点好处。”小西塞尔边摸着胡茬边不假思索地说着，“你决定好了吗？”
“决定啥啊？”
其实小西塞尔今天过来搭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问白涟舟未来的打算。
若是进了神统军，任谁的手也没法伸那么长，未来混成什么样，只能凭他自己一个人努力。而能否尽可能多地规避掉危险，第一步就是先找个靠谱的好上司。
“就......你是愿意跟着嘉娜上战场，还是去贮备军？”
“这事咱们之前不都聊明白了吗？”白涟舟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是去前锋军啊，我绝对不会背叛美女教官。”
“如果单纯是因为这个，老子劝你好好想想再做打算。”
小西塞尔没继续说下去，剩下的只能靠白涟舟自己决断。
少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被看重，被争相抢夺......莫名其妙成为蓝期，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就是那个唯一，就连神界也没有人拥有融合元素的能力？
“走吧，西塞尔先生，我饿了。”白涟舟挣开他的手臂，向营帐的方向走去。
小西塞尔站在原地没动，挑眉看他。
这崽子似乎完全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认真想了没啊？给我个准话。”
“神统军不是听从士兵的意向吗？就算是卢修斯少将诚心邀请我去，还是得来问我的意见。”白涟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我的意向是加入前锋军。”
“士兵不打仗，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少年微微一笑，那不要脸的架势，确实也很像雇佣兵了。
“......行吧。”小西塞尔对这句话很难不苟同，跟了上去。
“军衔这东西不绝对。”白涟舟说，“我不是选择跟着校官还是跟着将官，我是选择让自己在哪里物尽其用。”
“好。”
二人回了营帐，白涟舟把钱袋放好，便随士兵们一路去吃饭。
卢修斯少将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这样简单而直接的拉拢手段，新兵们欣然接受。现在能吃上顿好饭，比拿钱快乐多了。
不知为何，小西塞尔打心底讨厌摆场子的官，他甚至想挨个盘子试试，以防这“刺刺儿”少将给他们下迷魂药。
女兵们吃得津津有味，聊得最多的话题便是如何美白，变回来之前的肤色。嘉娜长官坐在格温德林旁边，俨然没了总教官的气势。
一山不容二虎，母老虎居然被压了一头，小西塞尔看不惯。
“走吧。”他拍拍嘉娜的后背。
“有事吗？”
“昂。”
嘉娜故作不舍地捏着叉子，道：“我......我没吃饱。”
“那你吃，我在天启神树那等你。”
......
众人酒足饭饱，嘉娜足足拖了大半个小时，才来天启神树下赴约。
小西塞尔坐在粗壮的神树根系上，叼着烟头，借着天神殿映射下来的微弱光亮，一遍遍擦拭着自己的龙头长弓。
“来了啊，坐。”
嘉娜心里略有不爽，到底我是上司，还是你是上司？
于是她拘着，不过去。
小西塞尔也想到这大屁股妞是上司了，不敢怠慢，起身迎她。
他不介意等女人，也不介意为值得的人做谦让，甚至还很享受这种供着位小公主的感觉。
“上次那件事，你跟白涟舟说了吧。”嘉娜先发制人，开口道。
“嗯，他很开心，也在努力。”小西塞尔把烟掐灭了，随手仰了个火灵术，烟屁股便化做灰烬。
嘉娜抿着嘴，又问：“你真要去？不开玩笑的。”
“要是让你觉得为难了，我就不去。”
小西塞尔神情很平静，他抬头望着神树高处模糊的建筑底座，心想这天神殿真特么重啊，压弯了顶上的树枝，连他们站在树底下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报告我已经递交上去了。”嘉娜淡淡道：“想抽就继续抽吧，我倒是不介意这个的。”
一旁，小西塞尔没再点烟，而是打趣问道：“怎么，你一个女人还抽烟啊？”
“不......不是。”嘉娜轻轻一笑，“之前在前锋军的时候，诺顿少将经常抽雪茄，味道比这个还难闻。”
“其实我之前烟瘾没这么大，就这两年......想逃避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想起来，就不自觉抽一根，后来，无聊了也抽，闲下来就抽。”小西塞尔习惯性摸着裤兜，不过他抑制住了。
嘉娜问了一个很天真的问题：“所以你们男人抽烟，都是有事情想要逃避吗？”
“其实是所有人。”小西塞尔语气很正经，“只不过方式不一样，有的人抽烟，有的人买醉。”
嘉娜不说话。
她逃避问题的方式就是，不说话。
“卢修斯少将带这次任务吗？”
嘉娜点点头。
“呵，那到时候就不是你说了算啦。”小西塞尔展开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带着我的话，有人帮你撑腰......嗯，只要你愿意，帮你撑腰的人会越来越多。”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嘉娜在这土匪眼神中看到了无限的温柔。
小西塞尔是在说那件事，那封黑神讯。
当嘉娜忧心忡忡地把讯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他就猜到事情不对。
虽然神统军的通讯里不会写明所有信息，但他知道，这之中可能藏着一个无比重大的秘密。“危险任务”，很有可能会把自己兄弟的命搭进去。
直到少将来了，嘉娜中校的卑微才表现出来了。
“留着那小子的命吧。”
“我说了不算。”
“那就看你的决定了，这天底下最大的官又不是刺刺儿少将。”小西塞尔继续说道：“你只管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儿。”
“有关系的，身为神统军军人，我要服从上级命令。”嘉娜一边在心里紧张，一边又有些委屈。
“靠，你这娘们不会是靠服从纪律当上的中校吧？”
嘉娜吓得一懵，觉得这人格外不可理喻。
她突然想起，雇佣兵好像就是以无组织、无纪律出名的来着。
可是他们神统军是神界的门面，规矩都定得死死的。诺顿准将教她的基本纪律，就是服从神统军上级命令啊，难道要为了一个人间界少年，打破这么多年来的原则？
怎么现在听到“有人撑腰”这事儿就心动了呢？嘉娜扪心自问。
“相信老子不？”
“......不信。”
嘉娜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气，嘴上说的话都是反的。
“老子也在认真问你。你好好说。”小西塞尔语气不着急，他着急的是抓紧摸清楚这娘们的脾性。
“那你说吧，什么事？”
小西塞尔略微想了想，沉声道：“有主见一次，就当是为了你自己争取个好的未来。”
“还有个私心，也是为了我们有机会活下去。”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道：“毕竟蓝期那小子为了大多数人的安全，时刻抱着必死的心。你说这人间界的优秀士兵本来就少，再被害死一个半个的，你们神统军不是亏大发了？”
这一刻，嘉娜确实被他说服，甚至是感动了。
她想起自己正式加入前锋军的时候，对长官宣誓的话：“为一切值得的人而战。”
黑雾暴动，终有一天神界和人间界要站在一起，为这片大陆而战的。这同样也是为了亲人，为一切在乎的人而战，为所有值得的人而战。
所以有的时候遵从本心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做中校的时候要为了别人，那做一个普通神民的时候，是该为了自己。
嘉娜微微一笑，答道：“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