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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在白家的时候,后宅的规矩就是很严的,只不过那时候夏芷娟当家,便没人敢来为难她这个大姑娘,后来嫁给莫如意,干脆就是她说了算,对下人便也宽待,尤其待缘儿更是放纵,除了必要的礼节,其他都是不用刻意遵守的,却不想却让缘儿的胆子大了起来。
什么话都敢说吗?现在他们在林府,白瑞宁不理外事,可不代表没人盯着她,否则下药的事是怎么揭出来的?她这院子里能出一个穗玉,难保不再出其他投了旁主的人。
白瑞宁有意晾着缘儿,把她赶到院子里待着,叫了秋雨到跟前伺候。缘儿自觉有愧,一句求饶的话也不敢说,只是后悔自己怎么就说了青哥出来。
林老夫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在宫里坐了整日,就算是在自家女儿处稍有自在,可宫里规矩大,一天下来也是累得不行,回来早早便歇了,洗漱的时候听丫头说起太子送来了两个丫头,当即拧了眉头,但也没有多言。
白瑞宁一直等着莫如意,等他回来,也不多说,直接让人又去叫了林渊。
莫如意知道出了事,却也不太着急,如果是了不得的急事,白瑞宁怕不早扑在自己怀里哭了,现在还能镇定地使人,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白瑞宁一直沉着脸,直到林渊进了上屋,她摒退众人,指着林渊道:“你自己作风不好也就罢了,还带坏小厮,如今我的丫头被你的小厮坏了名节,你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交待!”
林渊头一回见白瑞宁这么严肃气恼,愣了半天,莫名其妙地道:“你也长点心吧,太子送了两个美妾给阿离,这当口你不去管教他反过来教训我?”
白瑞宁瞥莫如意一眼,见他面无讶色,果然是已经知道了。
“那事自有我们夫妻慢慢商量,现在说的是青哥的事,你休想含糊过关!”
白瑞宁关起门来说话,门外的缘儿隐隐听到白瑞宁字字凌厉,面色越发苍白起来,眼里含着泪朝对面的秋雨道:“今天夫人与我说她信了你,可我还是不信,你那样对夫人,我对你心里存了芥蒂,并没有原谅你。不过我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天的事没有旁人半分关系,还望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在夫人面前替我把这话转达了!”
她流着眼泪便要离开,秋雨急步上前抓住她,“你去哪里?如今事情还没有定论,夫人也自有她的打算,你莫要从中添乱。”
缘儿说出那番话,原已是存了必死的心,无谓连累青哥,可听秋雨一言,竟像她知道实情似的,不由微诧,神情中又带了薄怒,“你偷听了我与夫人说话?”
秋雨摇摇头,手上死拉着她不放,“你好好待着便是,一切自有夫人作主,切莫小聪明误事。”
这时屋里传来唤声,秋雨不放心地重捏了她一把,这才低头进去。
缘儿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活的这十几年,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别的丫头的伶俐她一点也没有,更别提什么聪明,要不是摊上白瑞宁这样的主子,她怕不早被贬在哪个角落里劈柴洗衣,哪像现在舒舒服服地当大丫头?可她还不知足,竟越发随便了,她恼秋雨对白瑞宁做的那些事,想想自己,何尝不是奴大欺主?不仅常常抢白瑞宁的话说,连带着在她面前也没有规矩,今天更是一时嘴快说出这让自己后悔终生的话,给白瑞宁添乱。
再仔细想想,自家大人是什么人?虽残酷暴虐了些,却是俊如谪仙般的人物,会看上她们这些丫头?她竟为了这些没有影子的事瞎操心,不是自己作死么!
正想到这里,秋雨由屋内出来,叫来小丫头,打发去找青哥。
缘儿立时紧张起来,绞在一起的一双手扭得变了形,却打消了刚刚的想法,寻思着如果一会林渊若不饶青哥,她得是要进去拼命的,怎么能离开?
所幸,事情发展到现在,林庞氏与顾月皎都不知情,不然还不知要闹到多大。
屋里白瑞宁冷口冷脸,没少说林渊的不是,一会说他管教不严,一会说他上梁不正,林渊讪讪地坐在一边,一个劲地朝莫如意使眼色。
莫如意却像没看见一样自顾与白瑞宁说话。
“要我审那小子?可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他有点郁闷,难道在白瑞宁心里,他就这么点能耐,只能去审**的小厮?敢情他那比阎王还凶的恶名全是审这种案子积累出来的?“再说到了我手里的人,我可不保证完完整整地交还给你。”
说得再多,就是不想这差事落到自己头上,林渊看不惯他这副委曲求全的样儿,恨铁不成钢地直咂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让之前折在你手里的人死也瞑目?”
莫如意目光一寒,直朝林渊杀了过去。
林渊哆嗦一下,再看他又和声去和白瑞宁推这差事,立时急了,“你就对我有这能耐!”说罢又对白瑞宁道:“我支持你!我今天舍了青哥不要,也要看看莫大人怎么审这小厮**案,传出去莫大人帮夫人治家,也是佳话一桩!”
外头的缘儿听到这话,心早凉得透透的。
莫如意亲自审,不如直接给青哥一死来得痛快!
脑中混混沌沌,那边脚步声响,却是丫头快步带了青哥过来。
瘦得麻杆儿似的青哥到哪儿都是个伶俐的,脑子好使心眼活,偏还生了一对笑眼,很得人的眼缘,又是跟在正经主子身边的,将来外放出去,说不准就有了富贵前程,所以府里有许多丫头都对青哥芳心暗许,青哥嘴又甜,随便姐姐妹妹一叫,在林府里是很吃得开的。缘儿与青哥接触得不多,想得没那么长远,却是因为有一次他帮她解围就记在心里,时日一久,便情根深种。
青哥还以为是主子有急事找他,一路上没有片刻耽误,不想进了采薇园就见着缘儿红肿着双眼,泪盈于眶。
在青哥心里,白瑞宁可是个难得的好主子,进林府这么久,除了穗玉那事外,还真没听说她对哪个下人不好,现在缘儿这样便见了蹊跷。
缘儿见了他更是羞愧万分,想着他一会进去白瑞宁便会说出她的口不择言,便恨不能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缘儿有心提醒青哥一句,可青哥行色匆匆,转眼已进了屋里。
秋雨在外拉上房门之时,缘儿只听林渊喝了一句:“你小子今天就死在这吧!”当下双腿一软,站都站不住了。
青哥才进屋就得了这一句,难免有点摸不着头脑,当即赔着笑给莫如意夫妇见过礼,又朝林渊道:“爷急着找我有何吩咐?”
林渊一脚踹过去,“还跟我装傻?你偷了人家丫头,难道还要我这做主子的替你受过?”
青哥一听面色急变,当即跪倒,“这是哪儿传的流言?是想要我的命!”
林渊也是不信,青哥虽跟在自己身边常和丫头混在一起,可自小长在府里的家生子,哪个不懂规矩?哪个不知道高门大户里最忌讳的就是下人私通?尤其青哥在林渊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要是真看上哪个丫头,只管去求,只要别和他主爷子撞车,肯定是一求一个准的,还用费心去做这私通要命的事?不过,白瑞宁言之凿凿,看着也不像空穴来风。
林渊道:“现在趁事情没有闹大,你一五一十和爷说了实情,爷还能替你遮掩一二,要是嘴硬……”他一指莫如意,“看看屋里这尊大佛,你该知道他的能耐,反贼的嘴够硬,他能撕下来砸碎了掏出实话,两条路指给你,爷对你也是情至义尽了。”
青哥吓得不轻,莫如意的手段他就算没亲眼见过也时时耳闻,被这阎王爷认准的事,管他是严刑逼供还是屈打成招,不承认那就是自寻死路。
青哥连连磕头,“求爷让我死得明白!”
林渊轻咳一声望向白瑞宁,那意思是,差不多该你上了。
出乎意料地,白瑞宁一收刚刚对林渊的冷嘲热讽,温和至极地道:“别听你们爷吓唬,是我叫你过来的,只是为问问情由,如果事情与你无关,自然处置不到你的头上。”
青哥便跪转了方向,“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我那丫头缘儿被人破了身子,说是你做的,可有此事?”
青哥蓦然面色苍白,抬头便要说话。
白瑞宁心平气和地,“现在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你是你们爷面前得力的,缘儿也是我知近的人,如果是实情,我大可成全你们,可若此事与你无关,你也只管放心地说,处置不到你的头上。”
青哥本是最为坚定的态度,此时不知为何竟犹豫起来,气得林渊又是一脚踢过去,“竟然真有此事?”
青哥被林渊踢得歪在地上,怔了一会,见屋里几人都在看他,连忙回身重新跪好,却不再像刚刚那样急着诉冤,低着头一言不发,额上已见了细密的汗珠。
林渊越发生气,白瑞宁却颇有耐心地等他回答,莫如意目光微闪,冷声道:“宅内私通是死罪,何来成全?在我的园子里出了这种事,缘儿更是该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