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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暗庭的某间办公室里，一个戴着面罩的女子倚靠着椅子，脚架在办公桌上。她的面前，希尔雅正表情严肃地做着报告。
亚瑟坐在会客沙发上，正四处观察着，李良良回到他师父那边了，他也有东西要向谭乐水汇报，况且外国人出入国家特务机构说起来终究不太合适。
办公室里很朴素，除了常见的陈设，什么装饰和收藏都没有，与布鲁克斯满是收藏和星象仪的办公室相差甚远。
亚瑟又转头观察起被希尔雅称为老大的人，不论是发型还是装束，都与那晚初见希尔雅的样子无异，若不是尖尖的耳朵表示她是精灵，还有身上那股希尔雅模仿不出的气质，亚瑟真要以为两人是母女。
“所以，你们遇到了畸变体，查到了虚空教派的集会点，还和虚空**手了。”
听完希尔雅的报告，老大端正坐好，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子上。
她心中想道，虚空教派应该不会继续使用被发现的集会点了，不过就算这样，希尔雅也取得了足够多的情报。
“对了，我们还看到一个贵族的家徽。”希尔雅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什么家徽。”
“好像不是王都贵族的家徽”说着，希尔雅拿起桌上的纸笔画了一遍。
老大看了一眼希尔雅画的家徽，抬眼又看了看希尔雅和亚瑟，陷入了沉默。
“老大，怎么了。”希尔雅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上司这样。
“实际上，这不是什么贵族的家徽，这是索伦的家徽。”老大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索伦？他不是贵族啊。”
“索伦一直在推动自己的贵族册封，虽然没有在公开场合使用，但他家里已经擅自用上了家徽。”
“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调查索伦家吗？”
“这也正是我不想跟你说的原因，索伦家属于军方，他虽然不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但与我们同属军方，而且级别比我们高，这张调查令，我们请不出来。”
“可他与邪教有关啊，难道军方内部的事情比邪教还大吗？”希尔雅反问道。
“虽然我也很不赞同，但事实确实如此。”老大语气中满是无奈与遗憾。
“……”希尔雅低下了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想到了什么，老大从抽屉中取出一沓文件，逐页翻看着。亚瑟眼尖，看到第一页上赫然是索伦的画像。貌似感受到了亚瑟的目光，老大抬眼看向亚瑟，却只看到亚瑟低着头。
“没有什么事情就可以下去了，你们做的不错。”老大意识到当着两人的面拿出索伦的资料有些疏忽，将文件收回抽屉，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
是夜，暗天学院，尤克尤兰的私人实验室。
房间正中，尤克尤兰赤裸着身体，脸上带着复杂的神情，那神情混杂着恐惧，狂热与期待。他趴伏在地上进行着一个诡异法阵的绘制，在紫红色的笔触下，一串串亵渎的文字写出。
若是亚瑟他们看到，定会无比熟悉那文字，正是被虚空兽附身的男子头皮上的文字。
房间角落里，一个巨大的培养罐中正进行着复杂的生化反应，暗黄的液体在沸腾着，无数的气泡浮动，而液体正中，赫然漂浮着一具虚空兽的标本。
法阵绘制完成，尤克尤兰缓缓站起，将画笔丢在一遍，右手一引，一把精致的镂空小刀从远处飘来，被握在手上。
“wkl’slm’ykl”
尤克尤兰吟唱着来自虚空的禁咒，随着咒语的诵唱，培养罐中本已沸腾的液体变得更加狂暴，不断地翻涌着。
一道液流从培养罐中飘出，像一条海蛇一样在半空中环绕着尤克尤兰游动。随着尤克尤兰进一步吟唱咒语，那液流像找到方向一般流向尤克尤兰的镂空小刀。镂空的部分被灌满，暗黄的液体从小刀的尖端滴下。
尤克尤兰缓缓地举起小刀，颤抖着将刀锋刺入自己的左臂，当刀锋刺入手臂的瞬间，仿佛某种限制被打破，尤克尤兰以刀为笔，在自己的手臂上流畅地书写着。皮肤绽开，汨汨鲜血顺着手臂的弧度滴在了法阵上。
尤克尤兰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在自己的左臂上书写着，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
很快，尤克尤兰的左臂写满了血字，尤克尤兰停止了念咒，丢下了镂空小刀，空中飞舞的液流流回了培养罐，恢复了沸腾的姿态。
尤克尤兰另念起一段虚空咒语，相比前一段，尤克尤兰的语速慢了不少。
随着尤克尤兰的诵唱，地上的法阵渐渐亮了起来，随后一行行的亵渎文字闪着紫红色的光从地上飞起，贴合在尤克尤兰左臂的血字上。
第三段咒语念起。尤克尤兰左臂的血肉突然蠕动起来，一行行血字迅速愈合，不一时便消失不见。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尤克尤兰低声诵念的声音在回荡，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突然，异变再起，尤克尤兰的声音突然多了很多痛苦，大颗大颗的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滴下，只见他的左臂剧烈膨胀裂开，爆出团团血雾。血雾之中，一根根紫色的触须破开血肉，疯狂摇摆。
只用了几秒，尤克尤兰的人类手臂就变成了虚空生物的样子，坦白说，这比一只完整的虚空生物带给人的视觉冲击更加强烈。
咒语念完，尤克尤兰剧烈地喘息着，但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要在这些畸变触须刚刚形成的时候完成最后一步。
只见他摇晃着走向桌边，抓起桌上一个水晶小瓶，正是他在圣罗萨大教堂用不菲代价换来的圣水原液。
来不及稀释，尤克尤兰颤抖着手，直接倒出一滴原液滴在手臂上。
“呃啊！！！！”
霎时，尤克尤兰的左臂仿佛被灼烧一般，大片烟雾飘出，尤克尤兰直接疼得大叫出来，他仿佛被击倒一般倒在地上，后背猛地弓起，脚跟不断蹭着地面，就算皮肤被磨破也没有停止。
许久过去，烟雾渐渐散去，尤克尤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的样子，看上去甚是狼狈。而他的左臂仿佛被火烧过一般，遍布暗红色的伤痕。
尤克尤兰心念一动，一条条触须翻出，那触须褪去了虚空的紫色，变成了血肉的红色，没精打采地蠕动着。
他缓缓地爬起，随手抓来挑毯子披挂在身上，现在，他要试试自己的改造成果了。
私人实验室的楼上，是独属于尤克尤兰的小观星台，虽然不够高，不够大，但若是不做研究，只是吸取星空能量的话，还是够用的。
尤克尤兰裹着毯子摇晃着走到了天窗下面，本就苍白的脸色现在虚弱的接近透明，他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打开观星之眼，建立与星空的连接，汲取着暗天星域的星空之力。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尤克尤兰左臂的触须翻出，缓缓地舞动着，一股股黑色的星雾在半空中凝结，涌向触须。如同虚空教徒吸取生命精华一般，那些触须吸取着来自天空的力量。
尤克尤兰看着舞动的触须，恶心的肉红色在他的眼中很是漂亮，一个个触须仿佛一个个可爱的孩子在星雾中玩耍。他感受着体内逐渐充盈的星雾，这与精神力被充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但他可以确定，他能操纵这些星雾。
“老师，我成功了。”
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
与此同时，凤凰暗庭。
与终日运转的机要区域和地牢不同，普通的办公区域晚上还是要下班的，只是今天的办公区，除了巡逻的守卫之外，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只开着应急灯的走廊里，亚瑟希尔雅两人一前一后靠着墙缓缓前行。希尔雅手中还拿着一幅地图，这份地图是白天从巡查岗哨偷来的，她一边将图上与现实的机关一一对应，一边避开机关向前行。
亚瑟没有想到，白天走得很是畅通的走廊在晚上机关打开后会这么难走。在侦测装置之下，要不使用魔法地穿过不知多少个看见看不见的魔力机关。看着希尔雅灵活地转倒挪腾，平时觉得自己颇为灵活的亚瑟由衷地感觉到了天外有天。
“快点，下一班巡逻队马上就要过来了！”
希尔雅轻松地跃过一股魔法光束，稳稳落地后看了看表，对着慢腾腾的亚瑟催促道。
亚瑟正满头大汗地在地上匍匐前进，他尽可能地压低身子，不碰触到这些魔法光束。
听到希尔雅的催促，他不禁着急了些，作势要加速爬行，后背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
“不要！”
希尔雅已是来不及提醒，亚瑟意识到已经晚了，他弓起的后背碰到了魔法光束，两人不由得一窒。
“嗯？”
本应警铃大作的走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有墙上的应急灯闪了闪。
“坏了？”
良久，亚瑟试探性地小心问道。
“不应该啊，这地图是我刚拿的，我们应该被发现了才对啊。”希尔雅也是满头雾水，暗廷的机关坏了，这件事就和王庭禁卫军的武器生锈一样荒谬。
“要不，我们再碰一根试试？”亚瑟提出了一个很诱惑的建议。
“那就再碰一根？不行，不能碰。还是碰一下吧……”
希尔雅陷入了纠结，小声的嘀咕着，而一旁的亚瑟就在希尔雅的眼皮底下碰触了另一根魔法光束。
无事发生。
亚瑟又碰了一根。
还是无事发生。
希尔雅这边直接翻了个侧手翻，不知道连碰多少根光束。
依旧无事发生。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窃喜的表情。本应让两人头疼的机关现在竟然坏了，为什么坏了先不考虑，至少这次行动的难度骤降是实实在在的。
两人二话不说，毫无顾忌地闯过层层光束，朝老大的办公室奔去。
也许是刚刚过机关很顺利的关系，希尔雅感觉自己今天状态特别好，老大办公室的门锁自己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开了。
门无声地打开，两人溜入办公室，未等反应过来，一道女声响起。
“来啦，还挺快，不枉我把机关关了。”
两人齐齐愣住，老大正倚靠着椅子，双脚架在办公桌上，用和白天一模一样的姿势看着两人。
“老大，额，我们是来，对，我们来看门窗有没有关好。”
希尔雅躲避着老大的目光，找着蹩脚的借口，亚瑟不禁扶额，这借口到底是在侮辱对面的智商还是自己的智商。
“哦？那你说说，我的门窗有没有关好。”
老大微微偏过头，看着希尔雅。
“呃，那个，呃，关的挺好的。”
希尔雅硬着头皮硬答道，明明刚刚开门撬锁的就是她。
“既然检查完了，那你们就回去吧。”老大不咸不淡地说道。
亚瑟实在看不下去，希尔雅被老大拿捏得死死的，自己再不说点什么这一趟就白来了。
“我们是来找索伦的资料的。”亚瑟干脆挑明，不绕弯子。
“是偷吧，偷取王国将军的资料，可是重罪啊。”
“王国将军勾结邪教，更是重罪！”
“……没错，的确如此。”沉默良久，老大将早已准备好的资料甩在桌子上，继续道：“你们今晚没来过这里，更没见过我。”
亚瑟接过厚厚的一打资料，借着月光看了看，封皮是阅后即焚四个大字，他又看了看老大，只能看到个轮廓，表情都隐藏在阴影和面罩中。
亚瑟对老大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希尔雅也跟着鞠了一躬，赶紧跟在亚瑟身后。
“小心啊。”
老大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亚瑟一顿，微微点头，随即关上门，走出房间。
房间里，只有夜风顺着窗子吹了进来，吹动厚实的窗帘微微摇摆，仿佛不曾有人出现在这里，也不曾有人闯入。
……
同样的夜风，吹进了索伦将军的书房，吹动了一叠文件——《关于将王国军队派往暗天学院进修的申请》。
想起书房的窗还没关，索伦的管家急匆匆走入书房，将窗关好，顺便整理桌上的文件。看到这份申请文件，管家不禁驻足翻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