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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椒和山芋这两娃,一个性子直,一个性子憨,哪里是聪明的黄瓜和狡诈的黄豆对手,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出来。
黄瓜和黄豆惊呆了:这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当晚他们就跟着爹青木一块到郑家看望姑姑。
老天并未多折磨他们,这种等待判决的日子并没有拖多久,第三天,湖州知府公孙匡便带着三百镇军,会同清辉县令梅子寒,领着衙役公差,骑马乘轿,浩浩荡荡来到清南村。
进村后,也未敢嚣张狂妄,先恭敬的去书院拜见周夫子,递交了皇上手谕。
周夫子不过比方家晚一步得了消息,昨晚已经知晓此事,看了皇帝手谕,静默半响,才道:“去吧!按旨意行事,莫要扰民。”
公孙匡和梅子寒都赔笑说不敢,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留,立即告退。
等他们走后,周夫子忽然心灰意冷,老泪纵横!
他纵横朝廷几十载,见惯倾轧,本不应对这样事动容,何况张杨确有失职之处,该当受到惩处。
只是这张槐,不过是一个种田的,并不在官场中,何故迁怒?
当初张家不过几亩薄田,连饭也吃不饱,他亲眼看着他们起早摸黑,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从土里抠出这份家业,并未学商贾贩卖取利,或者压榨雇工佃户——张家的仁义可是远近都赞的,还时常捐钱物给青山书院和医学院,这样的人家被抄,不由人不心灰意冷。
隐瞒祥瑞,私藏神物?
张家的家业竟然都是乌龟的功劳,真是天大的笑话,便是他研习风水略有小成,也不会这样无知。
风水,不过是就势取便,图个自然顺和罢了,究竟怎样,还要靠人,人不争气,再好的风水也没用。
皇帝,就是皇帝!
教导也好,扶持也罢,付出再多,那也是皇帝!
张家要被抄家了!
当那些镇军向桃花谷开进的时候,就算这些人并无多少萧杀之气,军容气势都比不上边军禁军,那也让清南村的人看了发抖。
消息一传开,老少爷们都从田间地头、山上河边朝桃花谷奔去,那真是鸡飞狗跳。
到了桃花谷口,林大爷一家一声不敢吭,乖乖地让他们过去,就这样还挨了一个衙役踢一脚。
早在这些人进村的时候,张槐就得了消息。这两日他也没敢走远,就在山边地里忙碌,不过是做样子罢了。听说官府人来了,赶紧跑去私塾,将红椒山芋香荽接回家。
黄瓜等人也要跟着去,张槐厉声喝道:“去干啥?回家好好呆着。”
青木赶来,两人对视点头,青木便将黄瓜等人叫回郑家。
所以,当公孙匡带人来到张宅的时候,这里反而安安静静的,张家老小见了他们,并未露出惊慌神色,只是那目光都带着敌意。
公孙匡心下不乐,想着肯定是走漏风声了。
也是,不说张杨,就是老宰相也是有些人脉的,岂能事先一点消息不知?
这也就罢了,肯定抄不出多少东西了,只看这家里贫寒相就知道了:整一个农家,没几样像样的摆设,家用器具都是寻常竹木的多。
他也不废话,宣读过圣旨,分派镇军和众差役看住张家上下一干人,然后挨个屋子逐一仔细查抄。
当一箱箱银子从库房内抬出来,一件件古董摆设搜出来,一卷卷布匹抄出来,还有那些房契地契、铺子作坊等的账簿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惊得合不拢嘴。
略一报数,光银子就十几万两,这还不包括那些粮食、鸡鸭猪和正要采收的木儿蘑菇等项。
随便挑了一本账簿翻开,是竹园养鸡的账。那弯弯曲曲的字却看不懂,幸亏凡末尾计数都用文字标明了,所以他也能弄明白这是多少结余。
看了那数目,他咕咚吞了一口口水。
人心不足蛇吞象,从来就是如此。
公孙匡先前对这差事没抱多大希望,只当例行公事就好,谁知抄出这些财物,立即想起人说张家豪富的话来。
嗯,只怕还不止这么多,大头都转移走了,剩下这些用来掩人耳目的。
他微眯了下眼睛,吩咐人再仔细查抄,又命人去湖边的山洞查看乌龟。
待几个军汉抬来一只磨盘大的乌龟后,他脸一沉,吩咐将山洞上方的张家祖坟刨了,将龟巢看护好,严禁人靠近。
彼时,张家老小都集中在上房偏厅,因为这里一目了然,其他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而公孙匡和梅子寒就在厅堂办差。
张槐听见要刨祖坟,终于变色;张大栓则哆嗦着,差点晕过去;只有郑氏神色淡然——活人都靠不住,还在乎死人?
她劝住公婆和张槐,又对他们使了个眼色。
大家知道她有些手段,还以为她有啥主意哩,就忍住没出声了。
这时,差役来报,说是在三院上房发现一个暗柜,砸开后发现了些银票和账簿,还有些金银。
张槐听完报数后惊诧不已:怎么只有这些东西?
瞥一眼郑氏,见她无事人一样,心想难道是菊花藏起来了,不是说不在乎钱财么?
殊不知郑氏心中也正诧异,见张槐面上一点不显惊讶,就想着肯定是他收起来了。
公孙知府见那些账簿全是外地的铺面账,银票也有两万两,心下欢喜,暗道这就对了嘛!
但他还是不满足,觉得张家不止这么些财产,把张槐叫了出去,沉脸问道:“张槐,你可知藏匿不报是何罪?”
张槐冷笑道:“小人并未藏匿财物,连暗柜里的东西都被抄了出来,还说什么藏匿!”
公孙匡也冷笑道:“以张家的家业,暗柜才收藏两万两银票?”
张槐愤怒,这话说的,好像他知道张家有多少财物似的。
偏厅里,玉米本来还得意哩,心里哼哼着“我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笑看红尘人不老”,虽然不知这词儿是啥意思,但哥哥姐姐们最爱哼这个了,哼的时候还十分痛快的模样,所以他觉得眼下哼这个挺合适。
正高兴间,猛然听见“两万两银票”这句话,急忙问红椒道:“二姐姐,银票是啥东西?”
红椒就解释给他听了。
小娃儿听呆了,愣了一会,忽然瘪嘴大哭,冲出偏厅,对着堂上的人骂道:“我**祖宗!把银票给我——”
张槐吓了一跳,急忙抱起他,用手捂住他的嘴。
见公孙匡脸色发黑,这时候也不得不低头了,他苦涩地说道:“大人恕罪!望大人莫与小儿计较。犬子是个爱财的,见藏的东西找出来了,他就受不住了。”
玉米在他怀里使劲挣扎,呜呜大哭着,看向公孙匡的目光,仇恨得好像被挖了祖坟一样。
不对,刚才挖他们的祖坟,还没人出来哭喊呢!
公孙匡忽然想道,这张家也是个聪明的,不敢藏太多,怕人起疑心,所以只藏了两万两银票和一些外地的财产,这是最后的家底了,所以被找出来后,这小子才发疯了。
他自问自答地解释了缘故,觉得张家被抄光光了,就大度地一挥手道:“老夫也是奉命行事。看在曾与张子易同朝为官的份上,就不与他小人计较。”
张槐便抱着玉米回到偏厅,众人都围上来安慰嚎哭的玉米。
玉米一边哭,一边在心里使劲咒骂:王八蛋才想出这鬼点子,用银子换纸,这不是脑袋叫驴踢了么!
他当时翻出那些银票,觉得跟那些簿册是差不多的东西,于是就没理会,要知道这些纸值两万两银子,他还会费劲地把银锭子装进去、又拿出来地折腾半天么?
他虽然小,这两万两是多少,他还是知道的。
简单地说,过年的时候,爷爷给压岁银子才一两;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要卖许多只鸡才能换回来;两文钱就能买个大馒头,一两银子能买许多个馒头。
小娃儿心里算着账,痛不欲生,哭得昏天黑地,谁劝都不行。
厅堂里,公孙匡正让人登记查抄出来的东西,忽然有个军汉带了个婆子来,说这人知道张家的银子藏哪了。
原来,是万婆子!
她正在寡妇儿媳妇家蹭吃喝,听说张家被抄家,乐坏了,就赶来桃花谷口瞧热闹。
听见有两个军汉议论,说一个乡下土财主家,竟然抄出了这么多银子和田产云云,她就忍不住了,跑过去神秘地说,她知道这还不是张家全部的家财,张家还有许多财物藏在别处。
那军汉就带她来了。
她见公孙匡问起,便绘声绘色地说,曾经见张家往郑家运东西,好几大车,又说郑家是张家儿媳妇郑氏的娘家。
公孙匡眼神就亮了,立即推翻了刚才的想法,觉得这张家真是狡猾,这几手玩的巧:有明面的,有隐藏的,有运走的,说不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后手也不一定。
哼,先不管其他,先去郑家查抄再说!
张槐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人离开张家,去郑家查抄所谓的“转移财物”,只留下几十人看守张宅和桃花谷。
郑氏忽然觉得自己对人心的估测太浅薄了。
像孙家,张郑两家和柳儿娘吵嘴打架那么多年,甚至有一年都差点打死人,那个仇结得算深了,但是在张家遭遇火灾的时候,那个贪婪好强的乡村婆子还跑来帮忙救火和安慰郑老婆子;
这个万老婆子,虽然她儿子是在张家干活烧死的,她自问对她儿孙照顾算到家了,可是,这一手落井下石还是让她觉得心中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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