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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当然。你别不信啊!”言忆芝扭过头看向冰箱上方的挂钟,指针停在八点二十一分,“九点,最晚九点,四哥肯定会气鼓鼓地出现在大门口。说到这个……”她把桌上剩下的食物一股脑倒进手边的小汤锅里。
“不能这么倒。哎哟,全毁了!你放下,我来吧。”林蓁看着一锅被祸害了的粥,和锅里乱七八糟的食物,连连叹气。收拾完桌面,倒掉剩饭剩菜,她坐回餐桌边。“你刚才想说什么?”
“啊?我说到哪儿了?”
“九点。”
“哦。我是想问。四哥好像看见林霏姐就来气。和父母看见不省心的孩子一模一样的表情。跟谁说话都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不,那是二哥。四哥是泰然自若,清风拂面?算了,还是不要用这些了。我的意思是说,对着林霏姐,他就是个雷!”
“呵呵!机灵的丫头。他们两个从小就这样。你习惯了就不会奇怪了。你林霏姐总能气到你四哥!那是她的特异功能!”林蓁笑弯了腰,左手扶着桌面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忆芝,过来这里说话吧。”
言忆芝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这几天接受的礼仪教育,她还是顺从地走到林蓁身边,在单人沙发里坐了下来。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又因为这些天接受的处事教育,她控制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忆芝,你今年是不是……”
“三伯母,你和我妈很熟吗?”
林蓁的话被打断得猝不及防,抬眼看向她的时候,眼睛里又没有了慌乱。“当然。”
“给我讲讲吧!我妈的事。”
“你这丫头!”林蓁看了一眼茶几,弯腰碰了一下茶壶,翻开茶杯,倒了两杯水。“你和言悦是怎么相处的?”
“差不多跟你和林霏姐一样,一年见不了几次面。”
“你怎么知道这些?霏儿告诉你的?”林蓁拿了一个杯子,放在嘴边。
“不是,四哥说的。也不是,是他跟林霏姐吼的时候,偶尔提那么几句。”
“哦。”林蓁吹了吹杯子里并不存在的茶叶,“你妈妈很忙?”
“我不知道呢。你忙吗?”
“我?呵呵!我是来去不大方便。那个时候——你懂吗?”
“懂的。”她点了点头,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盯着林蓁。
“我是十岁上下住到言家去的。你妈和我的年纪不相上下,她很开朗,所以没几天我们就熟了。霏儿的爸爸那时候已经在言家很多年了。具体多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和你妈很熟。对啊!你该问霏儿。不对,问她也没用,明东不会和她说这些的。”林蓁似乎是在和自己讨论问题。
“你妈妈是个很风趣的人,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风趣,是骨子里坏,你明白吗?”
言忆芝使劲点了点头。
“呵呵!傻孩子。这点,你可一点都不像她。她总是作弄霏儿的父亲,从来不用重复的招。作弄成功了,她能开心好几天。不成功,她就会几天不理人家。你说她这人讲不讲理?自己害别人不成,还要人家跟她道歉。”
“不讲理!”她听得入神了,随声附和。
“我喜欢和言悦在一起,虽然不会她那些古灵精怪的主意,但是看着她胡闹,我就很开心。她带我去看他父亲的书房,哦,就是你的外祖父——言老的书房,可以用壮观来形容!当然,明东的书房也完美地继承了这一点。”
“明东?”
“林明东——霏儿的父亲。”
“哦,我说林霏姐怎么那么喜欢看书呢。”
“呵呵!喜欢,但又不是书呆子,那是最难得的。书到了他们的肚子里,变成了活的。你的妈妈就是这样的人。我们睡一张床,坐一张课桌,穿一样的衣服。她还会给我看她收到的情书。”
“真的啊!有没有林霏姐的爸爸给她……”
“没有。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霏儿的父亲比我们都要大了许多了,都快一轮了。”
“什么是一轮?”
“十二年一轮,就是生肖转一圈。”
她的头,点了一半。
“人呢?”家门被“轰”的一声砸到门后的墙壁上。
“笙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没规矩?”林蓁好像被什么东西捆在了沙发上,不能动弹。
秦弥笙朝里走了两步。“阳台门关着,她不在家里。去哪里了?”他盯着言忆芝的表情有点恐怖。
“笙哥儿,我跟你说话呢!你疯了吗?看不见我吗?”
“三伯母,我都告诉你了,他就是这个死样子。跟丢了孩子的母狗一样,就欠打一针。”
林蓁看着言忆芝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
“我再问一次,人呢?”
“不知道。”
“谁信。”
“信不信随你,我有义务替你看孩子吗?再说了,林霏姐有义务告诉你她去哪里了吗?别说你了,我都没告诉!”
“不是,忆芝,这,我听得怎么这么乱啊?”林蓁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前几天坐在这里的秦远知。
家门又“轰”了一声。
“笙哥儿?人呢?”
“出去找孩子了。”言忆芝倒在沙发里,控制不住地笑,“三伯母,别急,不超过下午一点,他还会来的。哈哈哈!”
“什,什么?”
“一天至少三趟,我告诉你的呀!”
“真的……”林蓁好像是被抽走了附身的小鬼,只剩下一具被伤了元神的躯壳,被一道符咒定在了沙发上。“忆芝,我回去了。你自己……”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方并不需要回答。林蓁走出去的样子,并不清醒。所以,回答是多余的。她跟在她的身后,锁上家门,转身飞上三楼,跑进林霏的房间里,在她的床上打了两个滚。打开阳台门,和秦弥璋大眼瞪小眼的比试了一场。关上阳台门,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拿出书本……还是骚扰一下盛安澜吧。
“睡觉呢?”
“不是,言忆芝,你是不是暗恋我?翻山越岭、飘洋过海、不辞辛劳地骚扰我?”盛安澜在电话里大声地抱怨。
“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受点的话,随意啊!我跟你说,我刚打听了点我妈的事情。”
“……”
“你给我点反应好不好?”
“唔。”盛安澜懒洋洋地回答。
“干嘛呢?”她不满地大叫,“我问你,爷爷有没有告诉过你,他跟秦老头是世交?”
“没有。”
“我敢肯定是。啊哈哈!我居然猜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得意地从书桌边站起来,走到窗边,仰天倒在绵软的被子上。
“言忆芝,这用得着他告诉我吗?你去秦氏老宅外面转一圈,是个人都会告诉你的好不好?白痴!”
“你!”
“你跟谁打听的这些事?”
“我的未来婆婆——林蓁!”
“臭不要脸吧,秦弥笙看得上你?”
“看不上啊!他还能拦着我说话?”
“等一下,”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走到了马路边,耳边随即传来了嘈杂的人声,“你和秦弥笙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我三哥,前……大前天告诉我的,怎么了?”
盛安澜忽然的严肃让她的心脏悄悄休息了一两秒。
电话那头的人做了一个明显的深呼吸:“秦振生还没有找你谈这件事,对吗?”
“没有。你什么意思?能跟我说明白吗?”
“不能,我去一趟老爷子那里,挂了。”
电话被粗鲁地挂断了,她的脑神经好像也被扯断了大半。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心里复习了一遍刚才林蓁说过的话,这段话里有一个陌生人——林明东。啊!她搞错了重点吗?
2、
“忆芝?”
“二哥?”言忆芝侧过脑袋,看,先睁眼,再看。
“睡着了?”
“啊?”
“你睡着了。”秦弥显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手里空空如也。
“哦,中午了吗?你带好吃的回来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丝丝凉意在提醒她刚才没有盖被子。
“没有。来接你出去。我们去你三哥单位旁边简单吃点。”
“可以啊!可是,为什么?林霏姐还没回来。她……”
“她不一定有时间,我们中午简单吃点,稔今天转正。”
“我没钱!”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
“走吧,能去他就高兴。”
她倒进车里,等秦弥显锁了门出来。发动汽车。
“二哥,给我说说我爸?”
“哪方面?”
“你记得的事情,随便什么。”她从后座上爬起来,两手挂在副驾驶座位的靠背上。
汽车被一个红灯叫停,秦弥显拉了手刹。“我是和叔父住在一起的。但是……他很忙。忆芝,秦氏是个大企业,也是个大家族。但刚开始的时候并不是。那些年,爷爷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了你爸爸一个人的肩上。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很少回家了。所以,我和稔其实应该算是在老宅长大的。”
绿灯亮起,汽车缓缓前行,往医院的道路似乎常年拥堵,以至于开车的人们都习以为常。
“爷爷负责教导我们,小姑奶照顾我们的起居。等到上学了,叔父就接我们和他一起住了。原本家里给三婶——就是给笙请了接送的阿姨。你见过的,就是三房的那个陈阿姨。”
她朝着后视镜里那双迷人的眼睛点了点头。
“三婶送笙去了德国,叔父就索性让她来照顾我和稔。每天负责接送我们上下学,给我们做饭、洗衣。那时候,秦氏在爷爷手里已经做大了,叔父接手过来,总看不到他休息。但不论多忙,我和稔的家长会,他都一定会去参加。入学,毕业,他也都一定会在的。”
“二哥,我打断一下啊!那二伯父——你和三哥的爸爸呢?”
“我爸那时候还在部队里,还有江苓芸……”
“她为什么不管你们?那他们到底是?”
“长辈的事情,我……”
“我明白了,你不会问的。说回去,说我爸。”她把手放开,整个身子往左挪动,手搭在驾驶座的靠背上。
“叔父很能干。大概是我升高中之前吧,他已经把秦氏管理得井然有序了。那时候,爷爷才作主把秦氏分开管理,算是给他减轻了负担。但也只是表面上的减轻。我和稔根本没有能力管理公司,三叔又常年在外。所以实际上,除了大伯父的那部分,其他都还是叔父在管理。其实,大伯父那部分……”他莫名踩了一下刹车,有点重,“忆芝,叔父很在意你,他只是不会表达。”
“我知道,林霏姐说过了。所以我才想多了解他一些,免得尴尬吗!”
如玉的微笑好像龙卷风一般朝她的脸上席卷过来,让人半天找不到方向。
“他也很想你们。”
“谁?”
“你和你的妈妈。他其实经常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看旧相册——你妈妈的照片。”
“是吗?我能……”
“最好不要。忆芝,那是男人的秘密,也是他的自尊心。”
“我明白了。”
“你回来之前,为了你的房间,他折腾了我和稔快三个星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后还是稔跑到公司人事处,叫他们招了一群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过好像不大成功。”
饭店里的厨师跑了出来,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服兼职当了门童,有模有样地指挥他们停车。他的脚边,一只黄色的家犬伸长了舌头,上蹿下跳。
“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是教育背景相差得有些多了。生活习惯,衣着品味也相去甚远。好在林霏刚巧回来了。是吗?”
“对!”她把脑袋向上抬高接近九十度,再向下点得逼近九十度。
“是因为她对你很好吗?”
“啊?”虽然需要时间思考,但她还是决定先摇头,“不是的。”
秦弥显打开车门,在喧闹的人群声里朝着她微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她有些着急,一时间又找不到言辞解释。
“秦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厨师凑过来,殷勤地微笑。那只家犬跟着跑过来,继续上蹿下跳。
“我弟弟到了吗?”
“秦医生还没到。我刚才去医院里看了一眼,估么着还得十来分钟。”于是厨师从门童变成了迎宾,带着他们进到小饭店里。
“这里好……”她的话被打断了。
“小,是吧!美丽的小姐,这是什么地方?市立医院外最近的一条街,寸寸都是稀土啊!”
“啊?”她没反应过来,跟着“迎宾”走上楼梯,进到一间对于三个人来说,算是宽敞的包间里。
“这里不是商业街,我们把铺子支得多大做什么?臭显摆吗?一墙之隔的医院里,辛苦工作的医生、护士们一年能有几个小时坐在这里欣赏墙壁的装修和窗外的车水马龙?”
“啊?”
“病人和家属更没可能啦?他们要么等我们送去,要么打包了带走。如果病人出院了要庆祝,当然是回家,谁会在我们这个晦气地方?”
“哦,那……”
“不要怀疑,这家店就我一个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我是老板马康,初次见面,祝您马上健康!”马康弯腰欠身,化作一个英国绅士。
“啊?”
“秦总,还是老样子吗?”
“对。他下午还要上班。”
“好哩!可怜的秦医生,这么辛苦不知道图什么?”马康推开门消失不见。
言忆芝站在包厢的白墙边,愣了足有五、六分钟。
“二哥,这人……这店?”
“不要奇怪,这周围都是这样的小店铺。不过大多是夫妻店,或者是一家人租下来开的。这间是他自己买下来的,会打扫得比较尽心一些。”
“哦,那他自己一个人……”
“平时也不忙的,大早上把饭菜弄好,饭点之前分装好就可以啦!像您这样的贵客是极少的!”
马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咧开嘴笑得像个专业的小丑。他自己想必并不好受,但让看的人心情愉悦。
“这两个凉菜是秦医生早上让我加的。您费心品尝!”他在原地做了一个老北京茶馆里的店小二式的转身,又离开了。
“这人好……”
秦弥显微微一笑,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他说的这两样……这是海苔吗?”
“裙带菜和海蜇,林霏爱吃的。”
“哦。那林霏姐……”
“您的虾子。”马康又冒了出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开始怀疑马康其实是个鬼。
“马康,你坐一下,其他等我弟弟到了再做吧。”
“太好了。我正憋着一口气呢。”他真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股脑倒进嘴里。“该死的女人,天天抱怨,天天骂。她不知道当初为什么结婚,我难道就知道了吗?她带孩子累,我不累吗?现在的学校也是莫名其妙,孩子学了一天回来,作业全不会,非得折腾家长坐在那里陪。大的就算了,小的才幼儿园呢,折腾个屁啊!我他妈起早贪黑的工作回家,还得跟孩子大呼小叫,听老婆怨声载道。”
“那个,李,李老板,你文采很好啊!”言忆芝找回了自己的下巴。
“文采好有个屁用,文采多少钱一斤?还没我给您炒的这盘虾子值钱。秦总,您最清楚的,我们这代人上学的时候,难得考试邋遢了才要回家叫家长签字。现在倒好,天天事无巨细地签啊!逐行逐条的签啊!我家老大的每本课本的每一页上都是我的真迹啊!”
“哈哈!这么带劲的吗?”
“美丽的小姐,带劲?您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吧?我老婆的工作还算不错,能朝九晚五。每天刚到家的时候心情还是很美丽的。从陪孩子画画、读书的那一秒开始,瞬间百病缠身啊!妈的,这不对,这严重影响家庭和睦,影响夫妻生活,影响社会和谐!”
“马康,又长篇大论呢?滚下去给老子炒菜。”秦弥稔踢开包厢门,给了马康一脚,转身坐下。
“好哩!”
“他的情绪好……”
“别搭理他,这小子一天到晚都在半空中飘。你们来很久了吗?”秦弥稔站起来把桌上的碟子重新摆放,看了一眼,满意地坐下。
“不记得了。这个老板挺有意思的。他坐在这里,我连时间都不记得了。”言忆芝伏在桌面上,一阵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包间里四散开来。
“他就是个活宝。每天给我们送饭的时候也是不停地絮叨。不过大家都喜欢他,让他唠叨一阵,我们也没那么累了。”
“三哥,恭喜啊!”
“小五,别来虚的啊!”
“我没钱!”
“不要你的钱,改天给我讲讲你打牌的那些……”
“那要另算!”
“切!”秦弥稔丢了一双筷子到她面前。
“来了。”秦弥显站在窗前背朝这他们说话。
“什……”好吧,又被打断了。
“知道了。我说能不能别没事老打电话?洗衣机,我又不是修洗衣机的,你哪里买的会不会找哪里?”马康用右脸颊和右肩夹着手机,歪着脑袋上了菜。
“是他啊!”秦弥稔有些失望。
“不是。”秦弥显依旧背对着他们。
“不会是笙吧。”
“哎呀,好了,挂了。我明天回来看好吗?”马康把手里的菜盘子放下,收起电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妈的,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好死不死投在这个节骨眼上。孩子要陪,不陪说你疏忽教育。老人要陪,不陪说你不孝。我他妈倒要问问了,我们小的时候,有人陪吗?我们的爹妈陪过他们爹妈吗?我们老了,这群熊孩子能用黑眼珠子看我们吗?真他妈晦气,早投个五年,晚投个五年,总能躲开一样的。”他自顾自地说话,自顾自地离开了。
“听他说话,你会感觉自己活的很好,总归比他要好。”秦弥稔笑了笑。
言忆芝点头笑得有点傻气。“他多大?”
“和我一年的。”秦弥显转过身,走到门边。“他们通常很早就结婚生孩子了。人一辛苦,难免抱怨,但马康其实很豁达。”
“这个……”马康的脑袋好像被切下来挂在了门框上,右手指向自己的身后。
“你忙去吧。我老婆。”秦弥稔挑了一下眉毛。
“咦……”马康的眼珠子在爆裂的边缘收缩了一下,嘴角还在朝着耳根步步逼近,就用那么样诡异的表情门里门外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秦弥稔,这是你最后一次逞口舌之快。”林霏走了进来,坐在了裙带菜和海蜇丝的面前——刚好也是秦弥稔的身边。
“大眼睛”得意一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是吗?那这两个菜是点了贡给我的吗?”
“别胡说。”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林霏姐,你忙什么去了?四哥可是准时查岗了啊!”
屋子里的三个人相视而笑,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霏,我的礼物呢?”秦弥稔推了一下裙带菜的盘子。
“在我这儿呢,尊贵的客人!”马康上了最后一道菜,“您走的时候取?”
“是的。”林霏回答的时候,没有抬眼看人。
“啧啧!”马康带着刚才那个夸张的神情离开了。
“什么东西?”
“螃蟹,我让他帮忙拆一下。晚上做蟹肉丸子。”
“那我要是加班怎么办?”
“那就赶紧积点德,尤其你那张嘴。”裙带菜的盘子空了一半,林霏忽然脑袋一歪,靠在秦弥稔的肩头——睡了?
“我的天,林霏姐?说睡就睡的吗?”言忆芝瞪圆了眼睛。
秦弥显坐到林霏身边,把人朝自己身上轻轻拉过去。“忆芝,赶紧吃吧。她就瞌睡十来分钟。稔,你也快些,还要上班。”
秦弥稔已经在低着头赶作业式的吃饭。
“所以,林霏姐是去买螃蟹了吗?是做肉丸子吗?”
“跟肉丸子是两码事。那东西,保证你吃过能记得一辈子。”秦弥稔侧过脑袋,朝着她边喷边说。
“我倒是能一辈子都记住你喷了我一脸。”
“好了,别吵了。忆芝,吃吧。你三哥还有工作。林霏今天下午可没时间给你做点心了。”秦弥显朝肩膀上睡得香甜的脑袋看了一眼。
“为什么?”
“因为要给我准备大餐!你这个傻子!”秦弥稔放下碗筷,朝秦弥显点了一下头,拂袖而去。
“那我不要吃了。我等林霏姐做饭的时候在旁白站着就能喂饱自己了。”言忆芝放下筷子,兀自得意。
“这真的是秦医生的老婆吗?”马康提着两个满满当当的打包袋,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啧啧,真了不得。我要能娶这么一个,累死也不抱怨了。”
“李老板,你也这么好……”
“好色?”马康猛烈地摇头,“美丽的小姐,您误会了。和这种女人过日子,有情调得很的。你看看,这么大包小包的,看上去不值钱的,都戳到你心里的!不得了的哟!”他放下打包袋,擦掉挂在嘴角的口水,“我敢肯定,秦医生还没有成功。不然医院的大楼都能让他掀个底朝天!”他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这人可真是个活宝。”
“忆芝,那边柜子里有打包盒。你把桌上的菜,除了那汤,都打包。”
她点点头,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大大小小的打包盒,手忙脚乱。但不论她怎样忙乱,打包得怎么乱七八糟,秦弥显始终坐着没有动。直到林霏醒来,用左手揉了一下他的肩头。于是那如玉的笑容再度席卷而来,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人生。
他们从小饭店离开的时候,马康的嘴巴依然不知疲倦地工作着,那条黄色的家犬,也依然乐此不疲地在他们身边上蹿下跳。朝车窗摇手微笑,马康转身回到那间窄小的,只有一间包间的饭店里。
“二哥,你们很熟吗?”
“稔来这家医院工作后认识的。他的名字好像也是自己起的,说是为了庆祝买下这家店。”
“好奇怪的人。”言忆芝松开趴在车窗上的双手,转身,“林霏姐,你怎么过来的?”
没有回答?林霏,又睡了?
“林霏姐是个睡美人?”
“忆芝,她累了。到家就醒了,你要不要也休息一下?到家,她可就要进厨房了。”
“啊!”她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尖叫,“我睡了。二哥,你慢慢开!”
秦弥显从后视镜里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