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虚惊一场

碧血怀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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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不可能阻挡金钱的魅力,除非他是圣人。

    显然二老爷也好,二太太也好,他们都不是圣人,甚至于,因为他们正处于缺钱的关口,因为他们为人父母,他们更难以抗拒金钱的诱惑。

    他们是父母,就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儿女考虑。

    也亏得二老爷长年做官,也亏得二太太在外也是当家奶奶,知道有些话不能入第三人的耳朵,所以,到底没有出什么闲话。只是那天以后,这忠毅伯府里面就传出了流言:二老爷是不是养了一条疯狗?

    当然,这些事情文珺是不知道,她正忙着自己给自己做衣裳呢。要知道她可是hua了不少力气才说服长辈们,让长辈们同意由她自己来裁衣裳。

    其实看着那些图纸,文珺真心觉得,做一件完整的衣裳比作那些小东西省事儿多了。一件衣裳,只要裁剪和缝补就好了。像她们这样的千金小姐的身份,用的料子大多是妆hua缂丝的,本来就hua色反复,不需要大量的刺绣,只要在领子衣袖这些要紧的地方略作修饰即可。而一个小小地荷包,为了凸显与众不同,要hua费的心力可不比一件大衣裳少多少。

    至于文珺,选择自己做衣裳可不仅仅是因为女红是女孩子家的必修课,更多的是为了省一笔打赏的银子而已。

    要知道,现在文家的规矩,给家里的奴才们的福利是每人每季两套衣裳。这夏季的衣裳的确刚刚发下去,可是这秋季的衣裳也该提早准备才是。而且秋季的衣裳大多是夹的,不但费衣料子,就是这人工也费啊。

    即便是文珺是家里的正经小姐,可是之前留下来的坏风气,如果人家提早给你做出来了。那么你就要打赏。

    就是为了省下一笔打赏的银子,文珺打算自己裁衣裳,这还是她磨了好久才让父母答应的。如果不是她磨了父母许久,后来又抬出了女子教养,大老爷文瀅也不会点头。要知道,像文家这样的人家,如果家里没有针线娘子,那是要让别人笑话的。以忠毅伯文瀅的身份,还需要文珺这样的小小姐的针线撑门面,那真的是笑话了。

    倒是文珺。拿着布料笑得非常开心。

    其实像文琪这样的少爷屋里,不但有外头针线房送的每季衣裳,就是他屋里每个月还有各种衣料得呢。老太太是疼这个孙子。知道这个孙子不爱针线房里送来的衣裳,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孙子,自然就在少爷们的份例上给文琪房里增加了一份衣料的份例。

    在老太太的眼里,这一份衣料子的份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因为以文家的身份地位。衣料子什么的,的确破费不了多少。但是,还是有许多人觉得老太太偏心了。

    至少,文琪只是三房的少爷,是忠毅伯府的侄少爷,而不是现任忠毅伯的儿子。文瀅自己的儿子每季的衣裳、料子什么的。都比不上这个堂弟呢。

    就是文琪的亲嫂子琦大奶奶就觉得老太太偏心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正好有了身子,只怕她早就闹出来了。饶是如此。琦大奶奶还是非常不高兴,经常冲着下面的小丫头们发火。

    这不,这天是小文曲氏的生日,文珺跟姐妹们约好了一起去小文曲氏那边给这位小婶子贺寿,结果。这刚刚走到后面的夹道呢,就听见一墙之隔传来琦大奶奶那尖利的声音:“什么玩意儿!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肚子里有了孩子。还叫我给那个文琪裁衣裳?我连我们大爷的衣裳都没有动了,倒叫我给小叔子做。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不能劳神么?”

    只听一把老妇人的声音响起,却是琦大奶奶的奶嬷嬷:“我的姑奶奶,您还是莫要高声,若是让人听见了,只怕又是一番不是。“琦大奶奶道:“不是?我能有什么不是?我规规矩矩地按照长辈们的话行事,可是这一有事情,还不是被她们推出来顶缸?我不孝?明明是老爷亲口吩咐的,不许我暗地里贴补太太,是老爷亲口说的,要让太太好好地反省反省的。我们那位好大爷不是也在场,也领了老爷的话么?结果呢,流言一起,所有的脏水都往我的头上来了。他也不想想当初我拎着食盒去佛堂的时候,他自己又是什么样子!我替太太送吃食被老爷训斥的时候,他又在做什么!这回又是这样,我怀着孩子,连外头的大夫也说了,我不能劳神,可是那边送来这么多的衣料子,还叫我限时做好,他居然又软了!我不求他记着我,可好歹也该记着我肚子里的这个吧。有事儿的时候记得我,用不上我了就不管我的死活,这还算是男人么?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琦大奶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慌得她的奶嬷嬷连声安慰她:“姑奶奶,还是请您收声。您的身子可经不起这大喜大悲的。何况,今儿个是姨太太的好日子,若是让姨太太看到您这个样子,就怕人家起了嫌隙,恼了您呀。”

    琦大奶奶道:“嬷嬷,你以为她是真心对我的么?不过是彰显她的贤良,顺便盯着我的肚子罢了。不然她会对我这么客气?”

    “姑奶奶,您真的多心了。”

    “只怕真的不是我多心。只怕这家里如今个个都巴不得我死呢。”

    “奶奶……”

    琦大奶奶泣道:“嬷嬷,你也知道的,男女有别,更何况我是嫂子,也不是家里没有人了,那屋里的丫头们会少么?他一个还未成家的少爷,光一等的大丫头就有六个,跟太太们比肩,就比老太太少两个。如果说他屋里的丫头们年纪小不会伺候,那更是无稽之谈,不要说别人,就说文佩和秀雯两个,一个温柔和顺一个泼辣伶俐。若是论起这针线上的功夫,那更是顶顶尖儿。这两个可是老太太特别调教了,送到那屋里的。不过是几件衣裳,为什么不叫那两个做去,反而要我来做?”

    “姑奶奶怕是弄错了,这原来是六小姐和九姑娘十姑娘的活计。据说,是六小姐说的,如今姐妹都已经大了,要避嫌。”

    琦大奶奶道:“那就更可笑了,为什么他的亲妹妹都不愿意给他做。反而要我给他做?如果他的妹妹们要避嫌,我这个做嫂子的是不是更加应该避嫌?他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么?是不是等我做了一半了,正好拿我一个私通的罪名?”

    接下来的话听不到了。显然是有人捂住了琦大奶奶的嘴。夹道里的姐妹们都尴尬地两两相望,还是牵着女儿的文珠道:“罢了,我们还是早去早回吧。”

    文琚道:“罢了罢了,这三房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这青天白日的,居然瞎嚷嚷。也不怕隔墙有耳。”

    文瑶马上就接口道:“嫂子不过是有了身子,情绪不定,这才会胡言乱语的。我倒是听说,东面的那个院子里居然能够听到狼嚎呢。真是奇怪呢,好端端的,这家里怎么就进了饿狼了呢?”

    文琚是二房的姑娘。而二房的院子正好是东面。文瑶讥讽东面有狼,何尝不是在讥讽二房,讥讽文琚?

    当下。文琚就恼了:“姐姐说的什么呀,我倒是不知道。什么狼嚎,该不是犬吠吧?姐姐的年纪不大,这耳朵倒是不好使了。依我说,什么狼嚎也好犬吠也罢。哪里比得过这番惊人之语?”

    文瑶气得脸都红了,一面恼文琚不给她面子。一面又恼大嫂丢脸。

    文琚却不乐意放过文瑶,她道:“我倒是觉得琦大嫂子说得对。琪二堂哥屋里那么多的丫头,为什么不派他们做活,反而要姐妹们替他忙活?倒是六姐姐聪明,居然知道推给别人。七姐姐,那些琪二堂哥屋里的活计,你可动手了?”

    文珺笑道:“咦?怎么是给堂哥做的呢?该不是传话的丫头们弄错了吧?我记得是家里觉得我们年纪也不小了、该学女红了,这才送了这些衣料来,让我们学着给父母兄弟们裁衣裳的么?怎么说是给琪二堂哥一个人做的?”

    文琌道:“是呢,我依稀也记得老太太是这么吩咐的,不许我们胡闹,要我们好生学学女红。那些衣料子也不过是给我们练手的,哪里是专门做给某一个人的?”

    文瑶也反应过来了,当即道:“没错儿没错儿。二哥哥是我的亲哥哥,我念着一母同胞的情谊给哥哥做点子小东西,也是自然的。倒是八妹妹,你可听错了。”

    事关自己的名声,文瑶可不会糊涂。

    文琚一愣,还想争辩,又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当即也明白过来,道:“我说呢,老太太最是厉害的,怎么会突然没头没脑的吩咐这样奇怪的话,却原来是传话的人弄错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丫头传得糊涂话,险些害了我们姐妹的名声!”

    王雪雯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不是文家的姑娘。

    王雪雯想了想,道:“老太太可是经历了大事情大场面的诰命夫人,想来是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我方才就在想着,琦大嫂子这样激动怕是对孩子不好呢。就是我这样年纪的姑娘,日常听长辈们闲话多了,也知道这样大喊大叫是很容易伤了身子的。可是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换了我,我也是气不过的。就是不知道在背后做推手的是哪个,这个黑手图的又是什么?”

    王雪雯的话音一落,一直拉着女儿的手的文珠就顿住了。她抚弄着女儿,眼里却闪过了一丝寒光。

    文珺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乐姐儿文瑶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事儿往简单了讲,是文琦屋里妻妾争宠。用点小计让文琦和琦大奶奶夫妻两个离心,再想办法让琦大奶奶生不出孩子来。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庶子就能够得到更大份额的财产。更何况,文琦本来就是三房的少爷,将来也是旁支,庶子继承财产一事根本就无关大局。就是将来真的面临需要庶子继承家业的情况,也不过是跟族里打个招呼,然后去官府报备一下而已。

    而再往深里面数一数,这未尝不是有人算计。毕竟,现在文家三兄弟并没有分家,琦大奶奶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儿,就是这府里的嫡长孙。一般来说,长房嫡孙同时也是嫡长孙才是一件吉利的事儿。如果长房嫡孙不是嫡长孙,就怕将来闹出事情来。就好比文家现在这样,三房本来就仗着老太太的宠爱得了很多便宜了,再生个嫡长孙出来,将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毕竟,正经的忠毅伯夫人都能够被人算计了性命去,要算计那未出世的孩子,岂不是更简单?如果大房没有嫡孙,那么将来这爵位、这祖宗基业就真的不好说了。

    所以,为了防止将来的种种祸事,不让这个孩子出生便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也许有人说大房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拿着文家的子孙后代做文章,可是还是不能杜绝这样的可能性。

    王雪雯觉得,即便大房的人不会做,也没有想到去做这样的事情,也有人愿意讨好大房做这样的事情。比方说那位依靠着大房和三房不合而求生存的三姨太太,又比方说,想借着自己的孙子离了佛堂的三太太。

    王雪雯在心里腹诽这些贵胄勋爵之家各个都男盗女娼、一肚子坏水的同时,却不知道长辈们都在暗暗点头。

    没错儿,这次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一次考验而已。文家除了文珠这个回家的姑奶奶和文琌这个养女之外,其余几个在家的姑娘们年纪都差不多。似乎文家这一辈的孩子们读书上学都特别晚,无论是少爷们也好,姑娘们也好,都是如此。

    老太太之前还没有明确的感觉的,她老人家还想着要孙子孙女们围绕着她、陪着她玩乐呢。直到这次祭祖,老太太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孙女们都已经这么大的。如果再拖下去,只怕这些孩子就要被耽搁了。

    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老太太安排这样的考验,也是为了确定姑娘们的课程安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