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鬼脸

弱视的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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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子浮现出那张倾世容颜,手一扬,竟是弹出了那首《爱不释手》。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哪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

    低低地吟唱中,她得意地想,若是卫玠知道她将他比作美人,不知会不会气得转身便离去了。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窗上挂下一截身子,顺着夜风摇晃了几下后,突地呲牙朝她露出一个鬼脸。

    冬日森寒,月色惨淡,这张恐怖的鬼脸一晃,她全身毛孔一缩,本能地疾步后退,张嘴呼救。

    说时迟,那时快,鬼脸一个翻身跃到了她的面前,急匆匆地拿下了自己的面皮,捂住她的嘴使劲嘘道:“别喊别喊!是我,是我!”

    更快的是,惊觉有异的大奇二奇已破门而入,一记擒拿手扣向鬼脸的肩部。

    鬼脸大惊,身子一弓,将山阴往前一带,径直从她腋下向旁侧溜去。

    可惜大奇二奇左右夹攻,毫无破绽可言。不过两三下功夫,他已经被扭到了山阴面前。

    山阴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面皮,青面獠牙、张牙舞爪的鬼怪造型,用作深夜吓人的道具确实不错。只是,她瞥了一眼,嘟囔道:“真丑!”

    少年听到她的话,嘻嘻笑道:“自然不能和你比。美到极致能吓人,丑到极致也能吓人。我长得不美,只好扮丑了。”

    说话间,他脸上两道显眼的白眉夸张地蹙起,这白眉?恁地眼熟!

    是了,她和他打过照面。不久前与卫玠赏湖时这少年还冲她笑了笑。

    思及此,她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厉声喝道:“说!深夜潜入我的府中,想干嘛?”

    “轻点!轻点!”少年哀哀地叫唤起来,“我没有恶意!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他可怜巴巴地说到这儿,扭了扭被人扣住的肩膀,朝案几上的酒壶努努嘴:“洛阳城中最出名的酒在你这儿,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

    大奇二奇对视一眼,鼻中一声冷哼,手大力一按--

    肩胛处传来的咯吱声让少年一声痛呼:“管管你的手下,管管你的手下,不能用刑啊!”

    山阴赞赏地点头:“用得好。此处交给你们,他什么时候说实话了,我再进来。不用怕屈打成招,月黑风高,最适合杀人。”

    说完,她作势走出。

    “别……别……我说,我说!”少年赶紧唤住她。他扭捏了一阵,才别扭地转过头去,支支吾吾道:“好吧……寻酒也就是个借口……那日见到你后,辗转相思……”

    什么!山阴怒了!一派胡言!

    “给我往死里打!”

    “真的!这回是真的!我以我的两道白眉发誓!你要相信我啊!”

    可惜,他的声音很快被一阵劈里啪啦的暴打声淹没。

    半晌,少年才被两人拖起。

    他呲着牙咧着嘴,无比悲壮地摸摸脸,义愤填膺指着大奇二奇口沫横飞地骂道:“打人不打脸,你们两个太过份了吧!我长得本来没有你们家姑子好看,打成这样她还看得上我吗?”

    这话一出,山阴彻底黑线了。

    她磨了磨牙,拎起少年的衣颈,切齿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不是姑子!”

    少年斜了她一眼,一副你当我白痴弱智的神情。

    “就算我没有你的相好长得好看,你也不用以此拒绝我。我阅女无数,从未出过差错。连公母都分不出,岂不笑掉人大牙?”

    什么时候,她的长相装扮让人一眼识破性别了?山阴整整身袖站起身,阴森森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她看着眼前这位满嘴胡言乱语的白眉少年,口中却是对着大奇二奇说道:“灭口吧!”

    大奇二奇一颔首,扛起他便往外拖。

    “等等!等等!”少年挣扎着从背上跳下,“要死可以,把我的面具还我!”

    他冲到山阴前,抓起面具,朝她狡黠一笑:“青山不老,绿水常流。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这笑容!

    面具有鬼!

    果然,一阵呛人的气味直冲鼻端,黑色烟雾像一朵巨大的蘑菇在房中升腾。

    待到烟雾散去,房中早已没有了白眉少年与大奇二奇的踪迹。

    第二日清晨,刚开房门,大奇二奇已经一左一右跪在门前。

    “起来吧。”山阴淡道,“他不是说很快会再见面的,到时你二人将功补过吧。”

    大奇愧道:“万一他在外面胡言乱语--”

    “他想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今日。这件事让刘容去查。”

    “是。”

    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院落中重新安静下来。

    龟缩在衣柜中的一个僵硬的身躯竖着耳朵听了又听,终于松了口气以无比怪异的姿态大大咧咧地爬了出来。

    他扭扭歪了一晚上的脖子,伸出手臂松了松筋骨。一个鲤鱼跃龙门之势扑倒在山阴的床上。

    “累死老子了。幸亏老子聪明!”他翻了个身,舒服地在枕头上吸了口气,觉得不对,又伸长脖子四处嗅了嗅。

    这姑子!果然是男人扮久了。

    连带闺房都没有一丝脂粉气了。

    真扫兴!

    他直起身子,拍拍咕咕叫的肚子,坐到榻上自顾自取了酒倒入口中。

    怎么不是传说中的雪压江南?

    一通猛灌,壶中竹叶青马上见了底。

    又抓了一些糕点塞进嘴里,酒足饭饱地打了个嗝,蹑手蹑脚走向窗户,打算开溜了。

    不料,乐极生悲,脚底抽筋,身侧花瓶一个踉跄,狠狠向他扑来。

    救命啊!千万不要发出声音啊!

    他悲壮地闭上双眼,无声地仰倒,砰的一声闷响,花瓶正中鼻梁。

    一大堆字画扑簌簌地滚出,和着他的眼泪铺了他一头一脸。

    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吗?

    他只想看看心中思念已久的美人,为什么会搞得这么灰头土脸?

    他哭丧着脸爬起。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去,快点敷药消肿,快点恢复原来的俊容。免得出门被姑子们笑话。

    把捡起的字画放回原处,一张,两张,三张,四张,到第五张时,纸质不寻常的厚度与材质让他好奇地打开了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