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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会没事的,我爹娘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大郎和柱子站在船上,看着周围汹涌的泥水,柱子实在是有些绝望,忍不住自欺欺人的寻找安慰。
“肯定会没事的!”大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是丝毫把握没有,他比柱子更是担心,自家只有杜沈氏和枝儿二郎在家,老的老,小的小,若是····“不!不!肯定不会的,枝儿伶俐,他们肯定先撤出去了,这时候一定在哪儿等着我们呢!”大郎赶紧甩掉心里不详的念头。
“船老大,能不能快点!”
“杜秀才,不能快啊!这不摸水情的,而且水里啥都有,万一有个木头啥的,躲不迭啊!”船老大虽是被吩咐过一切听从杜秀才安排,可这会儿,生命第一,哪能由得外行人瞎指挥。
大郎并不知道,此时,他担心的娘亲和弟妹,正处在生死关头。
天亮后,众人都茫然的看着昏黄的泥水,等待着救援,经历了一晚上的生死考验,山上的众人都憔悴不已,现在虽是未到冬季,但是淋了一晚上的大雨也不好过,这清晨的微风吹过,浑身湿漉漉的众人都忍不住冻得直打哆嗦。尤其是二郎,脸色煞白煞白的,让杜沈氏和枝儿很是担心。
“二郎,别睡,跟娘说说话。”杜沈氏伸手摸了一把,二郎怀里的手炉早已冰凉。
“娘~~二郎没睡!”知晓母亲的担忧,二郎强打着精神跟杜沈氏说话。
“杜娘子啊,这雨停了,水也不往上涨了,咱到下面亭子去吧,总比这山顶上暖和。”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很快被幸存的众人通过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往山腰而去。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行,一脚踩下,抬起来便重了二两,满脚的泥土,再加上被大风挂断的树枝,四散的杂草,毫无规律的散布在小路上,本就狭小的羊肠小道更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杜沈氏小心的背着二郎,在枝儿的搀扶下慢慢的往山腰挪去,很快的,三人便被落在了最后面。
“娘,慢点!仔细脚下!要不我来背二郎吧。”枝儿看着杜沈氏背上昏昏沉沉的二郎,再想想杜沈氏上山时扭伤了的脚踝,忍不住想要接过二郎。
“行啦!你好好背着东西就行了。”杜沈氏没有答应,只是嘱咐枝儿好好背着包袱。
“要不,让二郎下来走吧。活动活动不能有点精神?”枝儿到没有不自量力的非要背着二郎,她也知道自己人小体弱,杜沈氏不放心她也是正常。
“这哪行!二郎都这样了,我背着他行了。没事!我看着路呢!”杜沈氏一边小心的跟着里正他们的脚印慢步往前走,一边安慰枝儿
枝儿没有再跟杜沈氏说话,让杜沈氏分神,只是小心的把快要滑下的包袱重新绑结实了,无声的跟在杜沈氏身后。杜沈氏背着二郎,枝儿也不轻松,蓑衣里面,枝儿背着杜沈氏收拾的大大小小所有包袱,哪怕穿着蓑衣,这淋了一夜,包袱也都湿透了,湿透的包袱不仅变得更沉,而且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正当母女俩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慢慢往半山腰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可能是蓑衣遮住了视线,也可能是杜沈氏太过疲惫,突然之间,杜沈氏不知踩到了什么,脚下打滑,惊叫一声就倒头摔了下去。
“娘!!!”枝儿一惊,条件反射的伸手想拉住杜沈氏,可是她忘了自己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枝儿抓到的只是杜沈氏蓑衣的一角,而且惯性之下,枝儿也跟着杜沈氏滚了下去。
“救命!”枝儿刚叫出一声,便无力再叫,她全副精神都放在了自救上,可是,雨后的路实在是泥水遍布,根本找不到着力点,枝儿只能眼睁睁的由着自己裹着一身的泥沙,从半山顶向下滚去。
一阵天翻地覆,枝儿只觉得有无数的石头撞在身上,不停的有树枝戳着自己,她只能尽量蜷成一团,减轻伤害。终于一切平静了下来。“呸呸”枝儿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一边不停的吐出嘴里的泥沙,伸手抹去脸上的泥水枯叶。
“娘?二郎?娘!”一爬起来,枝儿不顾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马上四处寻找杜沈氏和二郎的身影,枝儿停下来的地方离草亭不远,地势算是比较缓和,而杜沈氏就倒在离枝儿不远的地方。
看到杜沈氏卧在一旁,没有回应,枝儿心下一沉,哭着往杜沈氏那儿跑去:“娘!娘!你没事吧!”
不远处的里正等人听到了枝儿刚刚的叫声,也看到了这杜家母女从山上滚下来的一幕,此时听到枝儿带着哭腔的叫喊,都意识到情况不妙,忙慌跑了过来帮忙,手忙脚乱的把杜沈氏和怀里的二郎扶了起来,将二人抬到了草亭。
“娘!娘!你醒醒啊!”看着杜沈氏一路上都毫无反应,甚至被抬到草亭都毫无动静,枝儿心头慌乱不堪,只能一声声唤着杜沈氏。
“枝儿啊,”正在枝儿手足无措的时候,刚刚帮忙抬人的里正说话了,“二郎倒是没事,只是你娘·····”
大家其实都明白这杜沈氏应该是撞到了树才停了下来,这二郎被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没有一丝的撞伤,只是杜沈氏·····
“不会的!你胡说!娘不会有事的!”枝儿只是一味的否认。
“唉··”里正没有计较枝儿的出言不逊,他也理解枝儿的心情,可惜,现在这时候,大家都被洪水困在这山上,这救援的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就算杜沈氏现在还有口气,怕也撑不了多久。
“娘,你没事的,快睁开眼看看我啊!”枝儿不敢摇晃杜沈氏,只能拉着杜沈氏的手,一声声的叫着。枝儿也看到了里正怜悯的目光,可是她不要相信,杜沈氏一定没事!她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等娘醒了,睁开眼了就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