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石涉此人

一个木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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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光下,澄心微张着小嘴儿,人僵在那里。

    石涉走过来,伸手在她肩头上重重按下去,骂道:“这一句也听不见?我教教你!”再喝一声:“跪下,跪好!”

    一股大力压得澄心扑通跪倒,石涉还不解气,抬腿就是一脚,踢在澄心屁股上,没用什么力气。又骂一句:“跪直了,”意识到自己没用力气,此时心疼她等于不起效果,用上三分力气又给了澄心一脚,再骂:“现在听见了!”

    澄心身子往前一伏,双手按在冰凉的地上,忍无可忍落下泪珠。

    身后又是一句:“跪直!”澄心泪流满面跪好,石涉余怒未息回到自己座位上,恨恨地道:“大姑娘了,指着你主中馈,什么东西可以收,什么东西不能收也不知道!”

    “这是给我的!”澄心呜咽还他一句,手指尖上冰凉一直到心里。石涉再次大怒:“子妇无私蓄,你不知道?岳父屡次有信,说你会看书,这书看到哪里去了!”一拍桌子:“明天把东西送回去!太闲了也不好,把女四书抄一千遍!”

    澄心晕晕乎乎?抄一千遍?这手臂还能要吗?

    只呜咽几下不服气上来,心里酸,身上痛,澄心甚至忘记自己淑女的小屁股是打不得的,直直跪在那里住了泪水,怔怔对着地上看烛火。

    一千遍的女四书,这个人好狠的心!澄心尽力回想以前的石涉,从一开始见到他,他那时候多好…….那个时候就不好!

    几次逼迫郑成去杀人,石小知和石小为又几次惊吓自己,自己说出来找石涉,他还是那么的凶。澄心凉了半截的心,默默的跪着一动不动,地上的凉,渐由腿上到身上,直到心里。

    石涉将军没有把澄心怎么想放在心上,对于他来说这是极小的事,陈家不好,以后少来往。欠情,还上就是。再欠,不必!

    桌子上有热茶,他倒在手里慢慢喝着想心事。白天打听过萧世子这个人,据说京城风流倜傥第一,文武双全第一,如珠玉赛芝兰,关于萧伦颉有无数的话题。

    他是太子殿下器重的人之一。

    石涉想了几碗茶的功夫,澄心就跪了那么久。直到石涉放下茶碗,依然是不悦的眼光在澄心身上扫过,走过去抱她起来,澄心用手推他:“不要。”手触在石涉衣上,又缩回手。石涉把澄心安置在自己腿上,不避嫌疑地给她揉搓膝盖。澄心冰冷的心又回复一些,地上那么冷,再加上澄心头一回遇到这种事身子都僵住,人实在需要这揉几揉。

    刚才还冷若冰霜的人,现在大手里带着让人留恋的温度,不住搓在膝盖上。澄心不可遏制的红晕上脸,鼻端闻到阵阵的男人气息,仿佛又回到军营中,那帐篷里,不管是睡还是坐,无处不是石涉的气息。

    小屁股上被拍拍,石涉耸起眉头:“下去站好。”往外面喊人:“石小知,去姑娘房里取件出门衣服。”

    “去哪里?”澄心不能不问一声,石涉哼一声,站起来披上自己出门的斗篷,不耐烦摆手:“跟我来。”

    一乘小轿坐了澄心,也不用小豆子跟着,只带石小知和石小为两个,主仆四个人来到王家门外。

    这是王大倌的家,不是当铺。石涉让石小知去叫门,门一开时闯进去,在看门人惊叫声中:“什么人?来人呀,有人闯进来了。”

    小轿逼近正房台阶下。

    因没有别人,抬轿子的是石小知和石小为。石涉亲手打开轿帘,把澄心扶下来,昂然往房中去。

    王大倌和妻子乱蹿似的往外来,四个人在房门外打了一个照面。月光下,这昂藏七尺的大汉子旁,是娟娟娇秀的澄心。

    澄心不用再问,也说不出来的喜欢,说不出来的明白。见王大倌和舅母呆若木鸡,她露齿轻笑:“舅舅,舅母,多时不见,你们可好?”

    她甚至轻施一礼,袅娜有如佛前优昙花,嫣然带羞,又羞中有晕。

    王大倌结结巴巴:“澄心?”马上咬牙切齿:“你还敢来?”五百两银子呀,割了王大倌的心头肉。

    不等他发怒,一张当票出现在他面前。烛光从门帘内透出,隐约可见上面的字。王大倌如被雷击,往后撞到门上,面色灰白把懒洋洋的石涉看在眼里,再看笑容可掬的澄心,他彻底被击倒:“我…….还钱!”

    “按这上面还!”石涉摇摇当票,假一罚十,上面写的数字是一百一十两。交不出东西,那就按数儿给钱。

    一千一百两银子明晃明亮,更把王大倌黯然灰落的脸色衬得无光无泽。王大娘子在一旁嘴里不住无声动着,不知在咒骂什么。而石涉对澄心挑起眉头:“去!”澄心欢天喜地,刚才在家里受的气荡然无存。

    她也没有全收起来!

    朗声道:“舅舅无情,我们不会无义!”王大倌仿佛垂死的人遇到一线生机,睁开混浊的老眼。澄心脆生生道:“母亲入股一千两,我上次取回五百两,这里再取五百两。”她拿过五百两放在石涉身边,王大倌颤抖地才道:“澄心,”澄心又道:“还有利息,也取一百两,”又拿过两锭大银,欢欢喜喜退后一步,对石涉笑:“就这些行了,”犹豫一下,又加上一句小心翼翼的询问,问得总有讨好:“行吗?”

    “你喜欢就行,”石涉微微一笑,手中当票丢下来,如秋风中落叶,飘飘落到地上。他哈哈笑了一声:“走!”

    王大倌浑身如过电击,这才明白过来,看着一高一矮出去的身影,他惊恐地叫起来:“石涉,你是石涉!”

    作为澄心的舅舅,以前经常走动,外甥女儿许了哪一家总是了然于心。

    这叫声如鬼嚎在夜空下飘荡,澄心嫣然笑着回身:“是呀。”兴冲冲跟着石涉走出王家大门。

    外面,星光灿烂,银河如玉带让人心旷神怡。

    “澄心,”

    “石涉,”

    两个人同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