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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政无奈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无非就是府上后院里的几颗柳树,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随后他又看看自己身后的张顺平,暗骂一句:丫的!怎么摊上这么一个糊涂老爹?
昨日下午,卢谓之说出自己的困惑之后,卢政当即在心里嘲讽了他一顿,随后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侃侃而谈,从选陵墓的风水堪舆之术到定墓局的奇淫巧计之法,搞出来一大堆专有名词,直接把卢谓之干懵逼了。
卢谓之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自己的养大的孩子,太熟悉孩子性格了。这孩子从小爱玩乐,书倒是读过几年,但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当时他看着眼前的卢政,摇头叹息,“这孩子最近怎么了?半个月里就犯了两次癫狂症......”
之后,卢政就又被软禁到了房中。
此时还有丫鬟下人从卢政门前经过,他们的窃窃私语被卢政听了个满耳,大抵是邵永梅怀孕了,少爷最近被逼疯了,变成一个神棍了云云......
郎中站在卢政门外,颤颤巍巍的始终不敢进去。
上次少爷犯病就把他叫过来给少爷看病,结果......被一顿暴揍啊,到现在脸上的肿都还没消。迫于少爷的“淫威”,他只能屈服,告诉老爷:少爷身心康健,绝无什么癫狂症之类的违心话。
卢政朝着郎中招手。郎中攥紧小木箱,猛地一跺脚,小心翼翼地舒了一口气,局促不安之中还夹杂着几分狠劲。此次进去,他断然不会再妥协,若是长此以往,名声早晚得被搞臭。
“先生,少爷没病,就是暴虐了一点,算不得病......”张顺平截住郎中说道。虽然这话听起来是在为卢政开脱,但语气完全是在宽慰郎中。
“哼。”郎中鼻子出了一口气,撇嘴,“他就是有病......”不知为何,听起来总觉得很委屈,像是刚刚嫁到婆婆家的受气小媳妇儿一般。
“先生可要看仔细了。”卢政回头,两手交叉放在了大腿上。
“昂......”郎中一怔,把目光移到张顺平身上,随后笑呵呵,语无伦次,“......如今正是炎夏,少爷许是染上了风寒......”
张顺平一脸小问号。炎夏?风寒?究竟谁有病?
卢政本没有什么暴力倾向的,甚至前世的他一向是温文尔雅的。
毕竟那种每日里说着天黑路滑......的年轻人压根就不上道,像他这种混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儒雅才是最好的伪装。比如路上亲昵的摸摸孩子的小脑袋,宠溺的冲着孩子笑一笑。凶残暴虐的一面,圈外人是看不到的。
良久,郎中提着小木箱出来了,恭敬地朝着卢政房间作揖,随后快步离开,出大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摔得不成人样......
送走郎中,卢政又后悔起来了。
实在太无聊了,应该多和郎中“聊一聊”人生的,还能增加不少知识。
卢政仍旧坐在窗边,牙膏这种东西看似简单,做起来太复杂了。卢政感觉做个牙膏比做个土雷都复杂。那算了,回头闲下来了在研究......
回头,张顺平正在发呆。
“张顺平,来斗地主。”
“斗地主?”张顺平傻乎乎站在原地。“少爷就是地主啊......”
“......”
两人一阵捣鼓之后,又喊过来一个丫鬟。三人在房间中围在一张桌子前。卢政让两人坐下,两人实在是不敢,于是就只能一坐二站的开始了斗地主。“对三......过......”
午后,卢谓之回到了家里,他直奔后院来找卢政。
推门进入,看到了卢政满脸的小纸条......
“好一个臭小子,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开始往自己脸上缠白布!”
“......你别跑!”
最终卢政还是被抓回来了,他总不可能一直不回家的。不过这事情可大可小,就这么一个儿子,卢谓之也发不起什么脾气来。
可怜了张顺平和那个无辜的丫鬟了。张顺平还好,算是家养的下人,他老爹就在卢家鞠躬尽瘁一辈子了,现在是卢府的大管家。所以卢谓之直接把张管家喊来了......倒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张顺平是免不了一顿毒打和罚食了。
下人就是下人,即使主家再怎么和善,那些卑微也是早已刻到骨子里的了。
至于那个小丫鬟......卢政再没见到了......
这些是整个封建社会长久规则下的产物,甚至连卢政本该做出的自责,在那些下人眼中都是不可奢求的施舍。
房间里,卢谓之消了消火,说道:“明早你跟我去一趟金陵府。”
“到金陵府做什么?”卢政淡淡开口。心中大抵是有个判断了,八成和那个朝中二品大员的陵墓脱不开关系。
这事情说来也凑巧。今日卯时,卢谓之来到了金陵府上,正逢知府和几个方士在讨论京中大员的陵墓事宜,他站在一旁听着,这些方士口中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他也在卢政口中听到过。
这一来,卢谓之不免纳闷了起来,莫非这小子真懂这些风水堪舆之术?
他回忆了一下昨日里听到的那些东西,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那些方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有些狂喜,但是大部分都充满敌意。
同行相轻这事情卢谓之还是知道的,方士眼中的敌意,更加证明了一点:卢政这混小子口中之词绝非是胡编乱造。
知府问起卢谓之为何能懂这些?卢谓之一字不落的交代了整件事情,知府便让卢谓之明早把卢政带过去,他要亲自询问。
下了堂之后,卢谓之乘上马车奔袭到家中来找卢政,正好看到卢政满脸的小纸条......
卢政冲着卢谓之笑了笑,随后指了指堂上的椅子。卢谓之皱眉一摆手,卢政就贱兮兮的坐了下去。“这么说,知府大人是准备让我去给那个大官找陵址了?”
“可以这么理解吧,倒也要看你的水平。”卢谓之说道,随即又疑惑,“你是怎么学到的风水之术?”
“呃......”卢政想了想,“前些日子上山,山上一个老头教的。”
“那老头在哪?”
“死了。”
“死了?”卢谓之满脸的惋惜,摇摇头道,“可惜了......”
这事情说定了,爷俩也就各自回房了。
卢政摊在床上盘算着这件事情,若是真说造陵,他自然是不会的。但是前世没少和探子打交道,况且亲临过很多大小墓葬,什么棺室、耳室、陪葬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涉猎,还是有些真本事的。没吃过猪肉,但是经常杀猪。
二品大员的陵墓规格不会太高,不像皇帝,登基就开始建陵,就这样有的死得早的皇帝还无法及时下葬呢。
他们这种朝官,一般都是退休后才开始筹备陵墓的事。做官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升官或者被贬,陵墓的规格要以死者生前的身份为基准,建的太早到时候不能用就可惜了。
翘起二郎腿躺在床上,卢政满脑子都是前世的那些事,想着想着就累了,睡去了......
鸡鸣一声,张顺平就着急忙慌的把卢政喊了起来。
“少爷,老爷已经起床了。”
卢政睡眼惺忪的起了床,丫鬟一边给他穿衣服,他还睁不开眼睛。
天上还挂着月亮,外面还雾蒙蒙的一片昏暗,夏日里天亮的早,即使这样天都还没大亮。如此早就要起床,做个官儿也确实有些难为人。
收拾妥当,跟着卢谓之上了马车,一路朝着金陵府奔去。
马车颠簸的厉害,睡不成觉,于是卢政只好看看窗外雾蒙蒙的清晨。
城市都还没有醒来,街上寥寥的几个人影,都在忙活着各自的事情。
官道两旁不少的店家还紧闭门户,但是也有几家开了门,掌柜的站在门口张望四周,随即捂嘴打上一个哈欠,慵懒的长长身子,开启新一天的奔忙。
偶见野狗突兀的抬起脑袋,警觉的查看四周,看到地上散落的杂物便上前吊过来,放在地上之后卧下身子,将食物埋进自己身下,然后幸福的缓缓闭上了眼睛。现在的乞丐还没起床,狗子倒不用担心飞奔而来的乞丐与它抢食。
一切都很悠然,慢节奏下生活的人们将一副优美的画卷缓缓铺开。
这是卢政来到这里的第一次早起,雾蒙蒙的城中,动与静完美接洽。晨风拂面,别有一番怡然自得在心头......
爷俩来到金陵府的时候,雾气已经基本散去,红日初升,城中逐渐恢复生气。遥望秦淮河,又是一番风景。
卢谓之先一步进去通报,不大一会儿,他就和知府一道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不少人,其中不乏服饰华丽的人。此外还有不少方士和尚模样的人也混在其中。
不难看出,这是金陵府上的大事,办好了对金陵府上下官员益处多多。二品大员随便一个故交说几句话,或者是一封书信呈上,可都是直达天听的,再不济也能少奋斗个十年二十年。
一干子人朝着卢政这边走来,人群之中有个特别扎眼的人,是一个妙龄姑娘。
看着那姑娘的年纪不大,但却混在这个队伍当中,明显不合常理,也不合规矩。
姑娘一袭素衣,红日下衬得格外亮眼。她逆光而来,阳光投下一个黑影,凹凸有致的曲线总会让人不自觉地想入非非。
她跟在一个男人身旁,那男人的年龄估计也不大,大概二十出头。小姑娘跟在他身后,时不时的开口喊上句“哥哥”。
原来是大舅哥,那定要先梳理好关系。卢政半开玩笑地在心头说了这么一句。
一群人走过来,知府赶在最前面,转头问向卢谓之:“这个?”卢谓之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正是犬子正是犬子。”知府听了直咂舌,看着卢政一顿夸赞。
“知府大人谬赞了......”卢政象征性的回了这么一句,便自然的跟入了人群。他不自主的多看了那小姑娘一眼,却发现姑娘旁边那男的在瞪他。
确实是瞪,眼神中还夹杂着戏谑。卢政一眼就看得出来,他和这男的应该认识,而且,想来关系是不会太好。
知府回身对着卢政来了一句,“贤子看我金陵,可有适合徐老的陵址啊?”徐老?估计就是卢谓之口中的那位二品大员了。
“金陵王气缠绕,人杰地灵,想选个陵址,自然是不在话下。”
知府听了哈哈大笑,看卢政的眼神更加宠溺,就差亲上去了。
这事情确实不难,知府带着一行人转了一大圈,期间卢政对着河山指指点点,说的话大多晦涩难懂,除了几个方士估计大家都听不懂。
知府回身问那些方士,卢政的话可有假?那些方士自然不敢胡言乱语,只得点头称是。
最后,卢政把陵址选在了一处不大的平地上。这块平地处在山之南,虽然山丘不大,倒也算得个山阳之地。
背山地夷谓之贵,也算个建陵得好地方。再说他一个二品官,有块福地就能打发,真给他一块山龙脉象,他也不敢用啊。
具体事宜还需那位徐老到来之后再议,如今定下大概位置就算了事了,一队人也就打道回府。
回到金陵府时,天色已然暗淡,一天时间就这么没了。
要真说起办事效率来,这古人确实和现代人比不了。不过这样也好,闲庭信步观风景,倒也算得几分洒脱。
卢谓之带着卢政准备回去,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法明贤弟,久违啊!”
卢政回头,还真是那位“大舅哥”,他终归是找上来了。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儿。这声招呼,语气中也是满满的挑衅。
卢政心说:这都是些什么阿猫阿狗的?上来就这么冲?
若是直接一巴掌上去肯定是不妥当的,对方什么来头都不清楚,这样做就有些莽撞了,说不定还会给卢谓之带来什么麻烦,不值得。
卢谓之也回头,卢政看着他的表情,阴晴不定。这一来卢政更肯定了,这人还真是个“故交”。
卢政含笑作揖,“确实确实,好久不见......都忘记公子姓甚名谁了。”他表情淡然,眼睛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看的那人一怔,呆在了原地。
像这种人,卢政上辈子见过太多了。
犹记得上一世一个马仔暗地里的嘲讽卢政太怂,不敢脱开“皇帝”单干,自己找境外买主的时候,就是眼前男人的说话语气。
自古偏门规矩多,像卢政上一世的那种生意,行内规矩多如牛毛。从探子到境外买主,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产业链,谁坏了规矩,把手伸到了别人饭碗里,那是要剁手的。
如今又见到了这种人,卢政直接抛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去吧。
转身,卢政就上了马车,跟着卢谓之回家。
身后隐约传来了一声吼叫,“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迟立天!”光是听声音,卢政就猜得出来,此时那人一定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卢政轻哼了一声,随他什么迟立天迟日天的,干我什么鸟事。
一路上,卢谓之一句话也不说,快到家的时候来了一句:“你还记得他?”
卢政有些懵,呆呆回道:“不认识。”
卢谓之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里,卢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卢谓之好像很害怕他认识那个什么迟日天。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