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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臧小禾宛如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观澜上师的弟子?
整个行者仅有的四位大师之一,跟薇星同等级的存在,就这么死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受福者】吗?”臧小禾急忙道,【受福者】可是天尊在凡尘的行走,比普通的行者还要厉害许多,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我们也是刚收到的消息。”穆斯云声音沉重道:“快走吧,现在所有的行者和门徒都在恪心寺为他哀悼呢。”
臧小禾只觉得脊背发寒,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过去。
......
四大营地皆有一条连接恪心寺的地脉回廊,穆斯云因为师父是斩业的缘故所以先行了一步,而臧小禾因为没走过所以无法直接使用【白驹】,留下离离舟陪他一起步行前往恪心寺。
当二人来到恪心寺的时候,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粗略一看大概有上千之数,其中绝大部分是穿着藏蓝色袍子的使徒。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大家议论纷纷,空气中弥漫着不安和悲伤的气息,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恐慌。
在广场的中心站着一圈人,不用说他们都是行者,在这群人中臧小禾见到了许多自己的熟人,素心,斩业,一玄......还有包括薇星在内三位藏地大师。
“圆觉,通晓......”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另外两位的身份。
那名死去的藏地大师静静地躺在他们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神态安详,但他的身体宛如被暴风犁过的一样,伤痕累累。
“哦,不,居然真的是幽祖......”离离舟倒吸了一口冷气,温润的眼眸中流露出不可遏制的悲伤。
有一个高个子的青年正趴在死去的男人身上哭泣,沧澜上师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眼中无喜无悲。
“他是谁”臧小禾不由得问道。
“他叫陆昂,是幽祖的徒弟。”离离舟怜悯地望向那个青年,同情道:“他已经担任了三年使徒了,很快就能成为行者,可惜他的老师没能看到那一幕......”
那名老迈的巫祭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幽祖的遗体,他撑着拐杖缓缓站起,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
不知谁先起的头,广场上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
今晚,他们损失了一名伟大的战士,以及一位英明的领袖。
“究竟是谁干的!?”斩业在低吼,他怒声质问着旁边的一名行者:“告诉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陷阱,针对幽祖的陷阱。”那名行者尽管万分悲痛,但依旧直视着斩业的双眼:“那些卑鄙的家伙在加德满都大开杀戒,幽祖亲自出马想要铲除他们,却不了却落入了敌人埋伏的圈套......”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稳:“幽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战死的,直到最后一刻,他都表现的十分英勇。”
“从幽祖的伤口来看,偷袭者应该是【黑日】。”老巫祭卡卡说道。
“【黑日】......”斩业牙缝之间冷冷挤出了两个字,他虎目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紧接着振臂怒吼道:“我们要复仇!!”
“复仇!”首先跟他呼喊起来的是冥空和一名神色阴翳的高大男人,臧小禾记得他叫非明。
“复仇!”紧接着有人跟他们一起呼喊了起来。
“复仇!!”这次人数更多了,老一辈的行者眼中也闪烁着怒火。
“复仇!复仇!复仇!!”像是激昂的号角被吹响,那以悲壮和恐惧为燃料的复仇之火,在恪心寺的上空终于被点燃了,
这是战争!
是【黑日】率先挑起的战争!!
上百年来行者和异教徒之间虽然有过相互摩擦,可这一次【黑日】的所作所为却彻底踏过了行者的底线!
行者素来行事低调,但这不意味别人打上门来他们还要选择容忍,如果有人妄图在藏地挑衅行者的权威,那现实定会狠狠地给他一记耳光!!
哪怕是天尊,也有怒目金刚的一面!
“你说呢,沧澜?”斩业从未有过这么畅快的感觉,杀意和怒火交织,体内涌动着爆炸般的力量,他把凶厉目光投向了沧澜上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现在立刻带人端了【黑日】的老巢!”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上千双眼睛盯着沧澜上师,那是上千双像是烧红了的铁锥般的目光!
平日里行者用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了自己的欲望和力量,可当着枷锁被打开的时候,圣贤与修罗的转变只在一瞬间!
这是千年以来一直隐藏在藏地深处最强大的力量,他们位列当今世上顶尖的十三席之一!而当行者决定从记录历史的幕后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将为他们让路!!
臧小禾恐怕是在场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了,因为他才刚加入行者,对幽祖没什么印象。
但他看着那道素手而立的身影,那位温和,充满智慧的长者仿佛衰老了十几岁,他不禁感到有些心疼,难道就没人理解他的感受吗?
那地上躺着的冰凉的尸体,可是他唯一的徒弟啊......
他内心的愤怒又何尝少于他人?
可这个口子今天一旦打开,以后可就很难再合上了......行者还能像现在一样独立于世俗之外记录着历史吗?
那份身为上师的责任与矛盾,又有谁能理解?
“十日之后,安葬幽祖。”沧澜上师一字一顿:“届时,血债血偿!”
斩业眸中精光爆射,他振臂高呼:“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周围人群的气氛完全被引燃了,在这四级寒冬的冈底斯山山顶,竟头一次让人感受到热血沸腾的感觉,但臧小禾身上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他知道这是沧澜上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来的时间,他希望这十日能让大家冷静下来,也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血债血偿可不是说说而已,在这段时间里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平息大家的怒火,又不能让世人对行者的看法产生偏颇,
这又何其之难?
过了十日之后,行者还会是从前的那个行者吗?
臧小禾忽然间感到有些迷茫,一个月以前他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谋取一丝活下来的希望,而现在成为信徒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他生活中的绝大部分。
这里已然成了他的另一个家,
现在的他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