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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皇后竟然被废了?”钟叔一脸惊讶。
“三王同时逼宫,惠帝不得不废了贾南风保命。”
闻言疏桐松了一口气,随即却又心生恼怒:“若早些知道,我们三人也不会被封锁在这宅院里担惊受怕……”
“事出突然,也令我措手不及。”王墨一脸歉然。
原来,赵王等人定下的时间是四月十五日的群臣谢春宴。不料前日齐王与宠姬取乐,酒喝多了竟将谢春宴之事说漏了嘴。
那宠姬一直想要齐王给她个名份,齐王因她出身低贱,不敢向皇上提出册封之事,就一直敷衍着她。
这一次,这宠姬便以谢春宴之事威胁齐王,齐王酒醒后大惊,当即挥剑斩杀了宠姬。怕走漏消息惹来杀身之祸,三王商议后只得提前起事。
“如今局势瞬息剧变,我们最好在天黑前离开。”说罢事情原委,王墨又道,“麻烦权叔去检查一下要带走的物件,钟叔去拆卸一块门板。”
“公子为何要我拆卸一块门板?”钟叔有些不解。
“既是说桐儿要临盆了,总不能让她走着出去。再则,也只有抬着她,我才能将你们也一起带走。”
“原来是这样。”钟叔顿悟道。
王墨安排完,又拉了疏桐的手道:“跟我回房去,你这模样还瞒不过外面的兵士。”
还瞒不过?疏桐觉得自己已经装得很像了。
回了后院客房,王墨拆散了她的头发,让她梳成松散的坠云髻,随即又从箱笼里翻出一件月白锦袍让她换上,再将先前那件素锦撒花棉衣折叠了用腰带绑在肚腹上。
“还得把月带取了。”就在疏桐认为准备得差不多了,王墨又说出一句令她惊讶的话来。
“桐儿没见过妇人生孩子么?”王墨问道。
疏桐一怔,随即明白了王墨的意思。只是,如此令人羞耻之事,她又如何做得出来。
王墨沉色道:“桐儿,外面的兵马并不全是赵王的,如今这局势是箭在弦上,高度戒备,若有一丁点的疑点,我们几人的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和几人的性命相比,这点羞耻又算什么?权衡一番,疏桐最终同意了王墨的建议。
片刻后,疏桐月白的裙裾后便洇出了一团鲜红的血迹。
“和我预料的效果差不多。”王墨围着疏桐的身子看了一圈,满意点头道。
闻言,疏桐心下却是一惊:这厮怎么能算计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癸水都能被他利用?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了。”疏桐尚在愣怔中,王墨已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疏桐惊慌道:“公子……”
“怎么了?”王墨停步问道。
“奴婢……能走。”
“桐儿竟还没入戏?”王墨看着疏桐,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我知道你的演技一向不错,出了门可别忘了妇人生孩子是怎么叫喊的。”
可恶!
抬眼望着咫尺间王墨似笑非笑的脸,疏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一走出后院,两人便遇见了一队列队去侧院出恭的兵士。
“桐儿,你忘了?”
惊怕之下,疏桐竟忘了王墨出门前的叮嘱。王墨这一提醒,疏桐当即反应过来。可她张口好几次,嗓子里却死活发不出声音来。
“若感觉不好意思,你可以把脸藏起来。”王墨看着前面,目不斜视。
犹豫一番,疏桐转首将脸埋进王墨胸前,终于憋出了几声“啊”“嗯”的呼痛声。
待那队兵士走过,疏桐便感觉到王墨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这厮也会怕成这样?疏桐诧异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却见他唇角噙笑,正在努力克制笑意。
疏桐顿时怒道:“你笑什么?!”
王墨垂眸看着疏桐,笑道:“一个要当‘父亲’的人,也不能高兴一下么?”
疏桐越发恼羞成怒:“你,你就不怕露陷儿么?”
王墨信心满满:“只要桐儿演得好,不会露馅儿。”
疏桐气急不过,抬手拧了王墨的手臂一把。王墨当即疼得轻“嘶”一声,随即他又皱眉道:“‘打是亲,骂死爱’,原来市井中那些爷儿们说的是真的?”
疏桐脸一黑,正要发作,却又有一队兵士列队进了院子。疏桐只得将脸埋进王墨怀中,继续扮演起临产孕妇的角色。
上房中,钟叔已经准备好门板,权叔将三人早先打好的包袱拎在手里,只等着出发了。
王墨抱着疏桐进门,一瞥见疏桐白色裙裾上鲜红夺目的血迹,钟叔和权叔便都大吃一惊。
“夫人,夫人这是小产了?”一直误会疏桐怀孕了的钟叔,顿时口无遮拦的问道。
疏桐当即羞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暂时没事。”王墨将疏桐放在门板上,抬头对钟叔道:“麻烦钟叔帮忙抬前面。”
“好。公子走后面也正好照应夫人。”有了流产这层误会,钟叔的表情也恰到好处的急切起来。
钟叔和王墨抬着门板往外走,权叔拎着包裹跟在旁边。
出宅院时,门口的兵士拦住盘问,疏桐以袖掩面,呼痛不已。王墨辩道:“还请长官通融,先前替隔壁邻居治疗,耽误了一些时间,内子此时已经见红,时间很急。”
那兵士瞥见疏桐裙裾上大片的血色,皱眉道:“既然都见红了,我看不如在宅子里生了吧。”
王墨脸露焦急道:“这边宅子没有准备月嫂和丫鬟,如今又断了食蔬,这封锁也不知道几时才能解除,若是内子在里面生产,只怕母子都不安全。”
“你说你还是个当大夫的人,自家夫人要生产了,这些都不准备好……”
王墨惭愧道:“主要是近日赵王频繁召见,一时分身乏术。”
听王墨提到赵王,那兵士终于道:“那你们快走吧,这条巷子出去,一路往西出城,是离开封锁区最近的路,这一路也都是我们的人。”
“多谢长官提醒。”王墨欠身一礼后,便和钟叔抬着疏桐往西边的巷子走去了。
行走在两列身着重甲的禁军队列中,眼前轮番闪过寒光熠熠的刀枪剑戟,一股带着杀气的血腥味似乎弥漫在四周,令疏桐的呼吸几乎凝滞。
“桐儿,看着我。”王墨垂首唤道,“大口出气,坚持住。”
疏桐抬眼看着王墨,那双眼睛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如同积香榭下春日的荷池水,在荷叶的阴影下静光暗转,从容淡定。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