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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稼人的眼中,触犯了律法,那是要进衙门吃板子坐牢的,这辈子可能就这么毁了。所以凡是牵扯进行贿案中的村民,听姚怀瑾说要追究行贿的罪行,个个都急坏了。
李小龙不知姚怀瑾的打算,也认了真,忙急着对姚怀瑾解释说:“二公子,乡亲们不是那个意思!什么行贿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你一定要为他们做主……”
李小龙还没有说完,姚怀瑾就脸色肃然地打断了他的话:“怎么没有行贿这回事?书记们刚才可是白纸黑字都记下了呢!你刚才是没有看见,他们是多么踊跃地指认你收受了他们的贿赂呢!”
姚怀瑾故意不提李小龙写信给姚士卿报告这件事,只说是村民们自己招认了罪行,免得给李小龙带去麻烦。
果然,刚才踊跃配合登记的村民闻言,立刻都后悔得恨不得甩自己一个耳光。
李小龙不知道姚怀瑾的用意,还以为姚怀瑾是认真的,真的要治这些村民的罪,忙辩解道:“二公子,我当初写信给知府大人的时候,特地解释了这件事,知府大人也没有说要治乡亲们的罪。您就大人有大量,别再追究了吧!”
姚怀瑾一听,故作为难地思索着。
一旁的李小婵见差不多了,忙也上前帮忙求情道:“就是啊二公子,咱们李家村向来民风淳朴,乡亲们给小龙哥送东西,也肯定是关心慰劳的意思,绝对不会是什么行贿!咱们李家村的人,怎么会做那些作奸犯科的事。”
李小婵这么恳切地为村民们求情,帮助李小龙是一,自己想要脱身是二。毕竟,刚才建议村民们到书记那里登记指认李小龙“受贿”的人是她,李小婵可不想过后村民们明白过来劲儿,知道她让大家登记的用意,个个都怨恨她,给她找不痛快。
虽然不久就要搬入府衙后院的瞻远院了,但是李小婵也不想人过留恶名,将来不能“荣归故里”。
听李小婵这么说,姚怀瑾又故意沉思一会儿,见村民们和李小龙都急得直冒汗,他这才叹息一声,装作无可奈何地大度说:“既然李队长和李姑娘都如此恳切地为大家求情,而我本人在夏收夏种中也见识过李家村人们的互助友爱,那么,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算了。”
李小龙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打恭道:“多谢二公子大度,多谢二公子大度!我替乡亲们,谢谢二公子了!”
在场所有涉事的村民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赞扬姚怀瑾继承乃父之风,爱民如子,宽厚大度。
“不过,”姚怀瑾话锋一转,李小龙和一众村民的心又都悬了起来。
“这件事怎么都算是涉嫌触犯律法,我希望,今后李家村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姚怀瑾一脸正色地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小龙连忙代替村民们保证道:“我保证,乡亲们经此一事,一定都会约束自己的言行,不会再有意无意地触犯律法的!多谢二公子宽容和提点。”
所有涉事的村民,听李小龙这么说,也都纷纷七嘴八舌地检讨自己行贿的罪过,并且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
姚怀瑾见状,便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的微笑,对书记们吩咐道:“既然有李队长作保,那么你们把刚才记录行贿的那几张纸,全部都销毁。”
那几个书记愣了一下,旋即便都纷纷领命,将记录有李家村村们行贿罪证的几张纸都给销毁了。
涉事的村民们见状,这下算是彻底放了心,个个脸上都又露出轻松的神色来,面对李小龙,更是多了一份真心的感激。
姚怀瑾见现场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坐镇,便告辞先离开了,只留下书记和衙役,帮助李小龙处理后续事宜。
李大爹和李大娘夫妻俩,眼见着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多亏了李小龙自己聪明,事先禀报了姚士卿,又加上姚怀瑾坚定地站在李小龙这一边,这才洗刷了李小龙的冤屈,心里其实对于姚怀瑾过分宽容涉事村民是不满的。
不过,既然姚怀瑾已经做了决定,李大爹和李大娘夫妻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爱子心切的他们,只能坚定地留在现场,免得再有什么人跟他们的宝贝儿子作对。
其实,李大爹和李大娘完全是多虑了。李小龙一番辩白、一番求情,让他这个新任的农事小队长,在李家村村们的心中,地位迅速地拔高稳固了。
李小婵想得通透,觉得自己不需要再留下帮忙,便辞别了李大爹和李大娘,也未跟李小龙告别,就悄悄地和姚怀瑾一起离开了会场。
站在台上的李小龙,余光偷偷地瞥见李小婵和姚怀瑾一起相谈甚欢地离去,只觉得心中苦涩,他一直爱护的妹妹,终究是要飞出他的羽翼,找到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宽阔胸膛的。
回过神来,李小龙又兴致高昂地做起农事小队长的工作了,他想,既然不能再近距离守候李小婵,那么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在她身后,默默地关怀付出。
而且李小龙相信,终有一天,他会碰上真正适合自己的人,所以在碰上那个之前,他要让自己变得像姚怀瑾一样优秀,可以守护自己的所爱。
对于李小龙的默默关注和复杂的心思,李小婵并不清楚,她这会儿正和姚怀瑾边走边聊,话题自然是围绕着农事打转儿。
“你刚才要村民登记李队长‘收受贿赂’的罪状,不怕村民们明白过来,知道你其实要的是他们行贿的罪证,跟你过不去?”闲聊了半天,姚怀瑾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一问完,看见李小婵探究的眼神,姚怀瑾就立刻后悔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为了不在李小婵面前因为显露慌张失神而丢脸,姚怀瑾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他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为了姚怀礼这个哥哥将来的幸福着想,他没有什么可慌张的!
这么想着,姚怀瑾似乎终于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心中迅速镇定下来,脸上依旧是一贯如常的温和微笑。
李小婵看了姚怀瑾半天,还是没能明白姚怀瑾这么问的原因,只能当做这是姚怀瑾对自己的关心。
“多谢二公子关心。”李小婵笑道,倒也没有任何隐瞒,“一开始我不知道小龙哥的安排,怕万一村民们死咬着小龙哥不放,我也好抓着律法上‘行贿者与受贿者同罪’的条文,拿着他们行贿的罪证,让他们辩无可辩,要么给小龙哥‘陪葬’,要么替小龙哥辩白。”
说到这里,李小婵看了看姚怀瑾的脸色,见那快速闪过的一缕诧异和深思,又忍不住笑了,坦诚地说:“当然,小龙哥能够自己脱身,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事把自己弄进了困局,便只能装作是自己开始真的只是想要替他们讨回自己的东西,这才要他们到书记那里登记小龙哥‘受贿’的罪证,又一个劲地向二公子为他们求情。”
说完,李小婵不好意思地笑了,看着姚怀瑾眼中的不高兴,极为诚恳地道歉道:“只是我这样做,不免将让他们登记自己罪证的责任,都推到了二公子的身上。对于这一点,二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我是想,你是身份尊贵,村民们只会觉得是自己不小心触犯了律法,跟你的误导无关。到头来,村民们只会感激二公子宽容大度。”
而事实,确实如此。
姚怀瑾见李小婵如此坦诚,他反倒不好意思责怪了,便无奈地大度一笑,说:“既然你思虑得如此周到,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言下之意,他不会再跟李小婵计较推诿误导村民责任这件事了。
李小婵听了,也终于放了心,先前她之所以主动先离开,一是她留下来确实帮不上李小龙的忙,二是,她心里有些忐忑,不跟姚怀瑾将话都说明白,生怕姚怀瑾对自己有了隔阂,将来自己做什么都不方便。
姚士卿对姚怀瑾的重视和栽培,以及姚怀瑾的能力,李小婵是看在眼里的,想来她将来和姚怀瑾共事的机会不会少,所以,提前把话说开了,也是给自己未来的路清理障碍。
两个人把心结揭开,彼此都觉得亲近轻松不少,便又一路闲聊地走了下去,直到李小婵到了自家门口。
原本,两人是要辞别分手的,谁知文娴正巧赶了出来,一看见姚怀瑾,立刻两眼放光地慌忙迎了上来,又是行礼问安,又是极力挽留地说:“二公子好长时间没有来了,今天就在家里吃饭吧!”神色极为诚恳,言辞极为恳切热情,只差没有用双手拽住姚怀瑾,不让他走了。
姚怀瑾面对文娴的热情邀请,神色却有些为难,立在门口,踌躇不定,似乎他要决定不是留下来吃饭这么一件小事,而是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事似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