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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霍锦行提到的“父母”两个字正好触碰到了何敏的敏感神经,使她原本已经有些死寂的情绪瞬间又激动了起来。
“怎么?你也知道你对不起他们?!”霍锦行勾起嘴角,像是嘲讽一般地说着。
“呵,呵......是!我是对不起他们!他们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可是老天爷为什么那么不公平?!我妈妈因为操劳过度患上尿毒症,爸爸又遇到了车祸,我已经家破人亡了!你知道吗?我多么想还有机会可以去报答他们!可是,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他们等不到了!”何敏呵呵的冷笑,这种反应让霍锦行皱起了眉头,刚想再说些什么,突然风中传来何敏悲愤哽咽的声音,绝望得让人心惊。
什么?
父亲车祸,母亲突患尿毒症?!
霍锦行顿时也张口结舌,愣在当场。
楼顶的老师们面面相觑,之前他们问了那么多次何敏,到底跳楼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恐怕这答案已经出来了。
可是,这种事儿,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感叹这孩子的命苦罢了!
“所以,你就要拖着你母亲一起去死,是吗?”霍锦行紧皱起眉头,语气极其冷酷。
“你说什么?!”何敏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霍锦行在听到自己的遭遇后,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冷酷的话。她转头瞪视着霍锦行,眼睛瞪得极大,一副想要扑上去咬她一口的样子。
“不是吗?是!你的父亲是已经去世了,但是你母亲还在,即使她已经生了重病,但是你父亲生前去借钱的行为,不正是表明了他从没有想过放弃给你母亲治疗吗?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不理会你父亲的后事,不理会你母亲的病情,反而在这里要死要活?!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吗?不!不是!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你是在逃避你的责任!你根本不爱你的父母!自私!懦弱!不孝!根本就不配做他们的女儿!”霍锦行不为所动,依旧疾言厉色。
“我不是!我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懂什么?!”何敏几近癫狂,霍锦行其实很怕她控制不住跳下去,但为了打开她的心结,她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是!我是不懂!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的逃避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不能!反而会更糟!你母亲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健康,而现在,你又要让她失去唯一仅有的女儿吗?这不是把她往绝路上推是什么?!难道你真想要成为害死你母亲的刽子手,令你父亲即使在酒泉之下也为你羞愧吗?!”再下一剂重药,霍锦行看着慢慢变得平静沉默的何敏,心里极为忐忑。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还好,何敏并没有在一时激动下做出傻事,反而好像真的听了进去,认真的思考起霍锦行的话。
是啊!父亲不在了,但她还有母亲不是吗?母亲为自己操劳了半辈子,现在重病在床,自己不去思考如何照顾好母亲,如何挣到钱给母亲治病,反而在这里做着无谓的逃避。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无依无靠的母亲该怎么办?身患重病的身体怎么办?到时候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疼爱自己的父亲?难道让他们即使在百年之后,也要被人指指点点说养了个白眼狼吗?
不!不能!绝对不能!
想到这里,何敏似乎想通了什么。
她的眼睛里瞬间盈满泪水,仰起头,看着远方,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只要仰起头,泪水永远也不会落下,痛哭失声。
霍锦行默默地再次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安慰一下,但又怕惊吓到她,造成意外,所以最终那只手也没有落到何敏的肩上。
老师们听着何敏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纷纷红了眼眶。
伴随着哭声,痛苦和悲伤的情绪被释放了出来,何敏也渐渐变得平静。她注视了一会儿远方,然后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霍锦行。
“知道吗?你是这间学校里,第一个对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人。”
“是吗?那我很荣幸!”霍锦行挑了挑眉毛,不再是横眉怒目,而是带上了一丝微笑。因为她知道,现在平静的何敏,应该已经放弃了跳楼的想法了。能凭自己的一番话就救下来一条人命,这种成就感,美好的难以言喻。
“能够听到霍锦行霍大天才说出这句话,真正荣幸的恐怕是我才对!”
“哦?我倒不觉得。虽然我霍锦行在外的名声是不错,但如果你真的了解了我这个人,恐怕只会说,‘霍锦行,你也不过如此’这样的话了。”
“是吗?或许以前的我,可能真的会这么想吧,但现在,恐怕不会了。”
因为你,真的很好!
霍锦行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表情很是无辜,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形不合适,何敏真的很想笑。
原来,这就是自己认为的“仇人”吗?当初因为失去了第一名的荣誉,自己除了痛恨那个抢走自己第一的人,却好像从没有想过好好去了解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同学们口中的诸多赞誉,自己即使听到了也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怎么样,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去说她的好,难道所有的人都没有她一个人看得清楚吗?很显然,不是的。
所以现在看来,以前,真的是她狭隘了。
想通了所有关节,何敏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天地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宽广过,自己就像是从厄运中得到了新生一样,变得自信,强大。即使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结束,甚至以后可能会更糟,但信心两个字的作用是不可忽视的。她相信,即使她的未来现在还看不到光明,但也并不全是黑暗。
牵着母亲的手,想着天上的父亲,纵然艰难,无怨无悔。
瞥了一眼楼下已经准备好的安全气垫,何敏勾起一抹笑,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准备从边缘的台阶上下来。
霍锦行和老师们看着她的动作,看到她往里挪动步子,一直悬着的心纷纷放松了下来,也都笑逐颜开。
可是这笑容在脸上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展开,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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