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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逸忽然转身,她看了看一旁的弟弟,向右跨出几步,挡在了他的身前:“君遥,别闹了,这样困在幻境里有意思吗?不如早早升天,无牵无挂,及时投胎,重新做人。”
苏君遥不耐烦的甩开苏君逸的手,骂了一句“神经”,便上前几步,猫腰钻进了车子里。
哎?不对啊,之前她弟弟不是坐在那个位置的呢!难道?难道这不是死亡重现?
因为如果是死亡重现的话,那么她的行为是影响不到幻境中人的举动的。
而此时正在发生的,除了那照旧前来的出租车是跟之前一样的,其他的对话以及动作都是与之前不同的。
另外一个疑点就是,苏君逸有着濒死的疼痛和不适,而她父母和弟弟都像没事人一样,不但神色如常,而且对她问的问题一头雾水,进而不得不骂她有毛病。
苏君逸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她重生了?而且,她重生在了登机前,举家准备渡江前往上海的这一刻。
只是她的三位至亲,并不是重生的,他们显然没有经历刚刚的爆炸,没有任何死亡的记忆。
介于这出租车与她重生前遇到的一模一样,苏君逸不禁开始怀疑,难道等会上了飞机,又要经历一次死亡吗?
她的理智终于从死亡的混沌中清醒了,她在这一刻做出了干脆利落的判断:必须阻止他们三个登机!
苏君逸豁出去了,只是这件事,不能蛮干,只能智取。
但是怎么智取呢,出租车司机正在催促,要是她也上了车,那么到了车上就不好乱说话了,因为她的劝说,一定会被陌生人当做疯言疯语。
一旦飞机再次失事,即便他们四个侥幸没有登机,逃过一劫,那么,这位听到了疯话的司机,多半会举报苏君逸,说她早就知道飞机要爆炸,说不定还能借此领个赏金什么的。
苏君逸决定拖延时间,在拖延的同时考虑劝说家人的计策。
虽然他们对她并不好,但毕竟他们是她的血亲,是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的人,她要破釜沉舟的试一试。
相比于苏母,苏父成日笑呵呵的,是个好说话些的人,可也正是因为好说话,所以他才镇不住老婆,以至于家中红杏出墙了还不自知。
这时候,她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父亲的身上,既然他好说话,那就以他为突破点试试吧,毕竟她轻易不想招惹家里那位“太后”。
平日里她总是自顾自的吃饭上学,从不撒娇,从不哭闹,即便被打,也是拗着不肯流一滴眼泪。
她不是不会撒娇,只是不愿意那样摇尾乞怜罢了。
但是这一刻,她放下了骄傲,握住她父亲的手,摇来晃去,她嗲着声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乞求苏父听她说几句话。
苏父还是第一次见苏君逸使这一招,他顿时毫无抵抗力的乖乖受降了。
苏君逸在心中为自己吆喝一声,她鼓足了劲,拽着苏父走到了院子的角落里,如此这般的解说了一通。
然而,“啪”的响声中,从来没有打过女儿的苏父,居然对苏君逸动手了。
苏君逸不敢相信这火辣辣的一巴掌来自她的父亲,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脸疼还是心疼,怒火就那么一下腾起了。
她的脸上杠起红彤彤的五指山,她捂着脸,愤怒的看着她父亲。
苏父怒吼:“你个混账东西!不想去就别去了!”
苏母见势头不对,放好行李箱后就向院角走了过来。
苏父气冲冲的走开了,与苏母擦肩而过。
苏父的初衷是好的,女儿刚刚说了那样的糊涂话,什么爆炸啊,坠毁啊,要是这话她妈妈听见了,一定是对她一顿暴揍。
他先把坏人做了,先给女儿一巴掌,女儿就知道这话不该说了,就不会忤了苏母的逆鳞,惹火烧身了。
只是,他的初衷虽好,但是苏君逸这次却不得不固执到底了。
她昂然面对苏母,心生一计。
苏君逸知道,如果这时候她再继续坚持劝说,只会引来没有意义的斥责和暴揍,所以,她决定做一回坏孩子。
她忽然捂住小腹,唏嘘不已:“哎呀妈,我肚子疼死了,你们等我一下。”
苏君逸说完,佝偻着腰往院子另外一角的茅厕跑去。
农村的茅厕建造简便,只要在地上掏一个深坑,再由砖头随便搭建起一个不大的小茅房就行了。
茅厕一般都位于农家下风处的院角,这样一来,即便是夏天开了堂屋门,穿堂风也不会将臭气吹来。
农家经常会在茅厕里面放一些杂物,比如挑粪的粪桶和扁担,比如刨地的钉耙和铲地的铁锨。
苏君逸家的茅房里,正放着一只被苏母淘汰掉的铁耙子,那是苏母织地毯时,用来将纬线打入织口的工具。
这种铁耙子有着长长的手柄,其末端形似梳子,梳齿锋利,坚硬无比。
苏君逸觉得,既然他们不听劝,那就来硬的吧,直接把出租车的轮胎扎破不就走不成了嘛。
这样做的后果,必然是苏君逸被暴揍,但是她顾不得这许多了,既然不管怎样她都要做出牺牲,那就做这种有意义的牺牲吧。
不过是挨一顿拳打脚踢,打完就没事了,只要父母和弟弟还能好好的活着就行。
虽然她在这个家里活得很憋屈,但是父母到底是把她养大了,也没有让她缺穿少吃的。
不就是母亲脾气大爱打人吗,不就是父亲稀罕男孩对她冷淡些吗,比起让他们三个都在空难中丧生,苏君逸更愿意让他们活着。
苏君逸将铁耙子藏进衣袖中,她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向出租车走去。
苏母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门处监视着她。
苏母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她觉得她家丫头今天很不正常,至于哪里不正常,她也说不上来。
看着苏君逸故意磨磨蹭蹭的走着,苏母火了:“你想搞什么?不想去就直接说,别耽误你弟弟的好日子!”
苏君逸充耳不闻,在确定了车上的人看不到她的动作后,她绕到车身的另一边,以挡住苏母的视线。
就在她假意弯腰去抱行李箱的时候,她的右臂轻轻的抖了几下,将铁耙子抖出握在手心,抬手就向车胎扎去。
车胎“嘭”的一声被扎穿了,汹涌而出的气流,呛得苏君逸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