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佐与自动战斗人偶(1)

迷茫的紫罗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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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薇尔莉特·伊芙加登,是一名孤儿。

    我不知道我的来历,因为自从我有意识起就在一座孤岛上。

    在某一个冬日的夜晚,大雪纷飞,冰凉刺骨的雪花飘落在我身上。

    没有悲伤,此时的我只感觉到一抹淡淡的释然。

    十来双靴子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由远及近。

    很快,我便迷迷糊糊地察觉到有什么站在自己的身旁。

    “就是她吗?她看上去可不是那种……你确定没有弄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是的,大佐阁下。属下绝对不会认错!”大佐身旁地的一名士兵立即应声回答,语气中似乎还带了一丝惶恐。

    “嗯,”那名大佐走上前来,踢了踢我的小腿,低吼道,“喂,把眼睛睁开!”

    感受到腿部传来的疼痛,我不由得闷哼一声,痛苦地睁开了蔚蓝色的大眼睛。

    “嗯,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我将会把你训练成我的武器。”大佐居高临下,傲然地看着我。

    我茫然地抬头看向眼前这名邪魅的青年男子,不知道怎样反应才好。

    “嘁,你是个哑巴吗……不过也好,你就是个怪物,不是人类。”大佐不赖烦地朝身旁的士兵招招手,“把她带回去,好好训练。不过要记得,只能教她杀人。”

    “是!”那名士兵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这阵剧烈的晃动根本不是我这瘦弱的身躯所能承受的,随着眼前一片漆黑,我便失去了意识。

    从此,我便被带到了一座废弃军营里,日夜不断地重复杀人训练。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我的主人是谁。

    我没有名字,主人的命令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我只知道,自己是主人的武器,道具。――这便足够了。

    我没有任何的不满情绪,更不会说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么,同样也没有人教过我。

    主人他不常来给我下命令,但是当他每次来时,必定会让我去杀掉一批人。

    渐渐地,我的主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我不知道,更无法亲自去询问主人。

    直到有一次他当着我的面对他的亲兵说,“这女的真是个怪物。”

    “怪物?这便是说的我吧。不过,怪物是什么意思呢?”我充满了疑惑,主人自然也不会向我做出解释。

    再后来,我无意从主人口中知晓了我的年龄。

    在我十岁那年,主人又来了。

    他让人拿出一杯液体叫我喝下,我自然不会拒绝。

    喝下不久,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被装在了一个袋子了。

    我没有丝毫的挣扎,因为我已经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哟,基尔。最近过得还好吧?还是像以前那样一直板著个臭脸,跟死掉的老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家兄……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基尔伯特面无表情的评价道,两眼瞟著他那完全没有个军人样子的长兄,还有他身边的这帮兵,一个个都衣衫不整,跟大哥简直是臭味相投。

    “这可是休假时间,懂不?我们海军跟你们陆军不一样,一回到岸上一个个就都自由自在了,想干啥干啥。”

    “家兄,不管是在海上和陆上,你都是这样的衣衫不整,我说得对不对?还有你的头发……父亲肯定是不会允许你把头发弄成这样的,如果真被父亲见到了,他肯定会直接拔剑把你的头发剃掉。”

    “真那样的话就麻烦了,还好他老人家已经归西了。”

    迪特弗里特的话意在轻松打趣,但是弟弟可是开不得这种玩笑的人,他一记眼刀直直打在哥哥的脸上。

    也许是受不了弟弟的这种眼神,迪特弗里特微微呼了口气:“哦……对不起。也许在你心目中老爸是个十足的好人,不过在我眼里,可是找不到第二个跟他一样烦人的家伙了。”

    “这就是你不来他的葬礼,还有让我自己一个人负担起这个家的理由吗?”

    “这种事情还是你比较适合,我说的对不对?那种场合我是肯定受不了的,并且家主这个位子,肯定不适合我坐。与其让我这个整天无所事事,到头来一事无成的长子败坏整个家族的名声,倒不如让才德两全,为人正直的你来担当重任。就算是看在家族下一代的份上,你就安安稳稳的坐著吧。诶,基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就原谅大哥吧。这重聚的好日子别被责备和愧疚弄黄了,就算我已经走出巴登维利亚家的大门了,但我毕竟还是你亲大哥啊。哎,来说点别的,缓和下气氛。”

    听著长兄为自己辩解,基尔伯特一言不发。

    巴登维利亚家的人有著参军报效国家的优良传统。而国家军队分为海陆两军,两军政令不出一门,并且相互提防、相互敌视。最大的原因,是海陆两军在关于国防预算上的争执。不论何时,不管何地,金钱总是引起冲突的焦点。

    在巴登维利亚家族的历史上,迪特弗里特是第一个参加海军而不是陆军的家族成员。而实际上他不仅在海军中站稳了脚跟,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这都是拜他的天赋以及为达成目标而坚定不移的努力所赐,与他背后家族的耀眼光芒没什么关系。基尔伯特对此也十分瞭解,也就是因此,基尔伯特一直认为长兄其实能够做出一番成就。

    “既然你已经来了……不妨一同去拜访母亲吧。请务必与我同行。”

    只要他的长兄不在接受现实这方面有什么不好的表现,那事情就会简单得多。

    “我们的家族可不小啊,要是跑去跟老妈请个安,那肯定会顺路去看看姐妹们,还有外婆,还有一大帮的老家伙。我都能看见,我朝那帮唠嗑个没完的家伙大吼,让他们闭嘴的样子了。”

    迪特弗里特随意的把身子往后一躺,翘起了二郎腿。脸上略带惊讶的基尔伯特明显是对长兄刚才冒犯的话语感到有些不适。

    “我们还是不是一家人了?你就不能拿出那么一点时间跟家人在一起吗?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

    “正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才要跟他们保持点距离,不过呢,我倒是不介意跟你在一起。跟别人没有那种感觉。跟你说实话,基尔伯特,实际上我是很感激老爸老妈在你身上花的心血,都是因为我加入了海军,而你还是对他们言听计从。甚至……我也知道,他们不经常叫我回家,都是因为你,对他们来说你是个绝好的替代品。而这,也是我对你升职感到高兴,而且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原因……毕竟呢,我们是兄弟嘛。”就算是面对著弟弟那样的目光,迪特弗里特还是一如既往地眯著眼睛,挂著那撩人的微笑。

    虽然迪特弗里特是个只为自己著想,而且性格还有那么一股烦人的专横,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吸引人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他总是被拍马屁的人所包围,而且从来不会感到无所适从。

    而基尔伯特,由于其自身过于严肃的性格,基尔伯特很难去对他人有好感。而他所缺少的东西,却恰恰被他的长兄所拥有,这也理所当然的让身为普通人的基尔伯特心中生起一阵羡慕之心……

    “对了,我还带了件好东西,就当是为兄弟重聚表示表示。”迪特弗里特十分随意的对他旁边的一个同伴招了招手,那人从隔壁的房间里拖出了一个麻袋。

    “这是我最近用过的一件武器,现在我把它送你了。它能帮你在军队里平步青云。”

    麻袋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圆桌上。在迪特弗里特意义不明的傻笑时,基尔伯特注意到了麻袋在蠕动著,就在一瞬间,基尔伯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以闪电一般的速度从腰带上拔出佩剑,在场的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的动作。

    “没事,没事。基尔,别那么紧张,没什么事。呃,也不完全没事,可能你有点接受不了。呵呵,这玩意有点难以操控,还有点危险,但是如果你不给它下令的话是没什么事的。也不要想著做些奇怪的事……你看它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对了,我听说有八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像在它睡觉的时候想偷偷摸过去,结果他们的喉咙里的的血全被放干净了。顺便,这家伙的脾气不怎么好,肯定是不会一直服服帖帖的。”

    “里面是什么东西?”

    “就……只是件武器而已,没别的。别那么在意,真的只是‘武器’而已。”

    “我在问你……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自己打开看看吧。”迪特弗里特的语气钢铁一般冰冷,像是来自炼狱的呼唤。

    基尔伯特马上伸手解开那个还在抽动著的麻袋袋口的绳子,在翻开麻袋口的那一瞬间,眼中映入了一个少女的面容……

    她身上裹着的已经脏得发黑的衣服,是简单的用劣质皮革和动物皮毛制成的破布一样的东西,脖子上跟死囚一样的死死地扣著一个项圈,一股由雨水、野兽、污血的气味混合而成的异味从女孩的身上散发出。她身上裹着的一切都骯脏得不堪入目。但是,她不仅仅是一个急需要清理的女孩子那么简单……

    ——这真的……仿佛她不是来自这个世界一样……

    ……她,美得令人难以置信。

    基尔伯特望着女孩的脸,仿佛停止了呼吸。她那一头凌乱的金发肆意的散着,任何名贵的珠宝在她这头长发前都黯然失色,脸上虽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抓痕和擦伤,但也丝毫不损她那天使般的容貌给人的惊艳。在乱发之下,一双动人的蓝眼睛若隐若现。

    这既不是天空也不是海水的颜色,而是一种更为灵动的色彩。少女的双眼直视著基尔伯特,然后又朝周围的每个人瞪了一眼,没人做出任何动作,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

    “我们没给它取名字,一直都在叫管它叫‘你’。”

    “来,给我问个好。”迪特弗里特那铁钳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抓住我的脑袋狠命往下一按,强迫着我低下头颅。

    见此情景,基尔伯特在一刹那间上前强行掰开了哥哥的手,用自己的双臂护住了瑟瑟发抖的少女。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干的就是这种拐带孩子的勾当吗!?”暴怒的基尔伯特紧抱著怀中的少女,丝毫不去在意她现在的模样是怎样的脏乱。

    在人群中,只有迪特弗里特还保持著收敛的模样,脸上依然是处变不惊的表情:“别胡思乱想自说自话,我可不需要奴隶,我想要的只有战士。”

    “那这个女孩怎么解释?你就想要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真是可笑。”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可不是个女孩,它是件‘武器’,我已经说过一遍不想再多说一遍。你这小东西,居然用美色迷住了我弟弟。”

    基尔伯特看着这个少女,她的年龄大概只有十岁左右。而她那精致美丽的脸上的表情让人感受到一种成人一般的冷静,她那满是伤痕与污垢的娇小双肩和双手与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格格不入。但,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是武器?她真的只是个能够被一只手轻易抱起的孩子而已啊。

    基尔伯特心中的愤怒渐渐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被平息的哀伤。他没有放开护着女孩的手,一边狠狠的盯著他的长兄,一边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这个女孩我带走了。把这样一个孩子称做……武器……***……我不想再见到你……”

    听完弟弟的话,迪特弗里特顿时像个疯子一样狂笑不止,眼睛都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他身边的人也都是同样的反应,基尔伯特被粗鄙和厌恶以及一丝恐惧包围著,无数像是来自地狱的狂笑声一股脑的灌进的耳中。整个房间瞬间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气氛,某种程度上,基尔伯特觉得自己不同于眼前这帮疯子,但是自己跟他们貌似又没什么不同。

    ——似乎……我才是疯子

    在一开始的时候,基尔伯特是唯一的一股清流,跟眼前这群人毫无共同点可言。但是,在占尽绝对数量优势的反对方面前,自己仍然坚守原本的立场,就会显得自己才是错误的一方。如果谬误占了绝大多数,那原本的真理就会被取代,原本的谬误就成为了真理。反常的人会把正常的人的思想摧毁殆尽。

    “有什么……好笑的?”

    迪特弗里特缓缓站起,一步步的踏向基尔伯特,伸手按著他的肩膀:“基尔……是我的错,解释得不到位。换做任何人,看着这个家伙,都会有你刚才的那种反应。你是个严谨又温和的人,第一眼肯定不会把这个家伙跟武器联系在一起。那行……我用一种简单方便的方法让你见识一下。你也跟我过来。”他朝女孩说道。

    就在一刹那间,少女瞬间挣脱了基尔伯特的双手,接著跑到了迪特弗里特身旁。不过,她朝基尔伯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方才她移动的时候,她的那双蓝眼睛在每个人脸上扫视而过,只给了他们微不足道的一瞥。

    基尔伯特立刻重新站了起来。随后他被引导至隔壁的一个房间,也就是那个里面装著那个少女的麻袋被拖出来的那个房间,一间奢华的卧室。

    这种卧室里的摆设不止一件是在自然不过了,但问题是,除那之外其他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用途。只见卧室的床被推到了墙边,中间留下了一大片空位。而在那片空位上,五个麻袋一字排开,大小都能装进一个成年男性。跟那个少女不同,麻袋里的人都毫无规律的四处乱撞,从麻袋里不断传出虚弱的叫声,跟牲畜的嘶吼并无二致,这些破碎的嗓音根本听不出是人话。应该是麻袋里的人都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了。

    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把人像这样对待都是不能接受的。面对这种状况还能装作无事发生的人,根本就不配当人。基尔伯特内心说道。一种莫名的愤怒从脚下一直冲上喉咙,使得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他们绑起来?哥哥,你马上给我解释清楚……”基尔伯特的心砰砰乱跳,他似乎已经猜到了结果。

    “啊……我应该先介绍介绍这帮家伙的,你说是不是?这帮人,在我们的船靠港的时候,偷偷潜了进来。”迪特弗里特说著伸出一只穿著高档皮鞋的脚踹了踹其中一个麻袋。

    “他们估计就是想弄点值钱的东西,但是他们忘了事先踩点,结果就在船舱里乱转,误打误撞的跑进了厨房,还把三个厨子杀掉灭口了。你知道对我们这些一出海就不知道要漂多久的人来说,吃上一顿好的有多重要么。”他把脚往后一抬,接著朝下一甩,鞋尖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麻袋上。

    基尔伯特听著麻袋里传来的惨叫声,脸上不由自主的抽动著。

    “这帮家伙杀了我们最好的厨师,还有厨师长。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好人吗?你以为他们是想专门跑到船上为我们做饭?这跟你到外面去付钱跟个女人睡一晚能一样吗?我们海军处理这种情况,有我们自己的规矩。虽然咱们现在是上岸了,不过既然这档子事发生在船上,那就按规矩办事。现在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伙计,把他们放出来,给他们一人发一把家伙。”

    迪特弗里特话音刚落,从隔壁房间跟出来的手下马上上前把麻袋口解开,把里面的盗贼一个个的放了出来,然后松绑。全程被枪顶住脑袋的盗贼手里都被塞了一把刀,满脸散发著恐惧的气息的五个盗贼心中疑惑不已,一个个都不自然的缩著嘴唇,似乎在问:“这到底什么情况?”

    迪特弗里特丝毫没有在意那几个家伙,他像个小丑一样夸张的挥舞著他的手:“好戏开场了,现在你们看见的是世界上神秘和最吸引人的游戏。先生们……这里没外人,更没有女人。那边的小毛贼听好了,给你们见识见识来自东方的野孩子。”

    顺著他手指指著的方向望去,那个少女双眼死死的盯著他的指尖,脸上丝毫没有称得上表情的东西。

    他接著说道:“在四年前前,我们灭掉了一支不知死活的,想要袭击莱登沙弗特里希的某个贸易港的武装船队。在战斗中的某个晚上,我们遭到了风暴的袭击,真是前所未见的灾难啊,不管是友军还是敌军的船全都沉到近海了的海底。这听著像新闻里才有的事,不过我当时什么不知道,因为我们的船正在风暴肆虐的海上漫无目的的漂流。”

    基尔伯特对此持怀疑态度,因为长兄几乎遇难而自己却未曾得知。不过他在故事中途是插不了嘴的。

    “我们海军的一艘船搁浅了,我的几个部下划著救生小艇来到了一个孤岛,所有的海图上都没有标记这个岛。而他们就在那个岛上找到了‘它’,那时候他们看见它离得远远的在观察一棵树的顶端。它的父母都死了吗?它是和其他人一样因为海难漂流到这个岛上的吗?不过我们直到现在还没找到答案。”

    “它的模样看上去还不赖吧?在十年,或者更久之后,它也许就会把这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但是她依旧还是一个野孩子。我有几个前下属就好这口,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摸到它身边,想做点龌龊的事,他们才刚脱险不久,这帮家伙的兴头就上来了。但是……”

    迪特弗里特一把揪住少女的肩膀,把她整个人提到了那几个盗贼的面前,她的那双蓝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几个盗贼,像是紧盯著猎物的花豹的眼神。

    “这个东西就把我那几个手下都杀了。”

    迪特弗里特从后面抓起了少女毫无血色的双臂,将它们举到了半空中,像是捕猎者随时准备攻击猎物一样。

    盗贼们都扯著乾渴的嗓子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这个像是家畜一样被任意把玩的少女,也笑迪特弗里特那滑稽的表演。这种反应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没人会相信这么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能做出这种事。

    “她就用脚边一根不起眼的树枝,把一个人的喉咙刺了个对穿,然后把他枪套里的枪夺了过来,一枪射穿了那个人的心脏。”

    基尔伯特留意到他长兄的表情,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部队全都吓跑了。这个世界什么土著人都有,我们把我们自己当成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本来就是个十分离谱的错误。试想一下这么个小毛孩就有如此恐怖力量,那一个成年人会强到什么地步?不管他们怎么跑,这东西都会跟上来,一路追杀他们。它不会靠得太近,但也不会让他们逃出它的视线。他们被追得跑遍了整个岛,精神都要崩溃了。那时他们已经体力透支了,不过我的亲兵也知道必须得做点什么,所以他让弟兄们拿上手边所有武器,然后朝他们喊:‘所有人!给我杀!’我……没说错,你们也没听错,是我们要杀了那个东西。不过……”

    迪特弗里特的表情变得如冰霜一样冷酷:“就在下一秒,这个东西就把在场所有人都杀了,但放过了我手下的一名亲兵。”

    他说话的语气中包含著无限的恨意。迪特弗里特低头看向那个少女,眼里怒火中烧:“之后,我的亲兵就被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物一直跟著,它从不离开他身边半步。它随随便便就能取他性命,但它没有。用语言对它沟通没有任何效果。就在他纠结怎样跟它交流的时候,他突然间想起来,这个东西似乎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居民。你们有想过这样一个杀人魔物一直黏在你身边有多么恐怖吗?当他最终精神崩溃,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对它说:‘杀了我吧。’但紧接著,那个东西就把躲在草丛里的一只动物杀掉了。就在那时他明白了,它是听了我的命令才去杀死某样东西的。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做了不少实验来证明我是对的。比如说,他指著某只动物或者昆虫,说一句‘杀。’它马上就会取掉对方性命,就像器械人偶一样。当然,如果收到命令,让它杀人也不在话下。后来,我们赶到了那座岛上,那名亲兵向我禀告了这件事。我急忙找到这女的,却发现她只服从我一个人的命令。我不知道它为什么‘选择’了我。或许只要是个人给它下令它都会去做,也或许它只会听从它所遇到的某个群体中,某个看似最有力量的人。它有点智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却能听从任何让它去杀戮的指令。貌似它也不需要懂得其他的东西。”

    而在此时,站在房间门口和中央的人都散去了。迪特弗里特把少女推到了几个盗贼跟前,往少女的手上塞了一把刀,而她的手掌看似都几乎不能把刀握住。

    “家兄。”一直不相信这个故事的基尔伯特指责他的长兄道:“别干傻事。”他知道这话他它的长兄不会起到作用,于是伸手想从后面把两人拽住。

    迪特弗里特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常人难以觉察的弧度,接著朝我点了下头,指著面前的几个盗贼:“杀。”

    基尔伯特即将抓住我那小巧却又苍白不堪的手指,但就在一瞬间,我的手不见了。

    主人的命令被毫不迟疑的执行。我像只野猫一样整个跳起,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盗贼,手上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在对方脖子上架好了,紧接著就像从树枝上削果子一般,乾净俐落的割开了对方的喉咙。对方被割破的喉咙霎时间血如井喷,失去生命的头颅,那个被削掉的“果子”,还在无意识的晃著。

    我在杀戮之时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的做出下一个动作,把眼前的尸体当做垫脚石,踩著它跳了起来,裸露出来的双腿眨眼间钳住了另一个小偷的脖子,紧接著一刀从对方的天灵盖上捅了进去。将死之人的哀嚎充斥著整个房间。

    我随即捡起了一把地上死人的武器,然后转身望向剩下的三个人。那三个盗贼终于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三个人嘶吼著像炮弹一样冲向了我。但我比他们的速度更快,我灵巧的身躯敏捷的从一个人的脚边滑过,接著反手一刀捅进了他的后背。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轻,但她挥刀的招式却那么致命,她的身手甚至比基尔伯特还要敏捷,要知道基尔伯特可是接受过军队的魔鬼训练,并且还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而少女看上去丝毫没有重量,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她每一个动作,都伴随著四溅的鲜血。

    “不要啊!住手……住手……我不想死……”最后一个人苦苦哀求著,想少女饶自己一命,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绝望的恳求从颤抖的嘴唇中发出,求饶的声音完全被恐惧所支配。

    “我再也不敢了……我,会想办法赎罪的……不……不要杀我……”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那个人想起了当时,船舱里的厨师苦苦哀求著自己饶他们一命,他清晰地记得那时的情景,跟现在自己的处境一模一样。他颤抖著丢下了刀,以此表示他不想抵抗。

    我回头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刀,陷入了沉思。

    基尔伯特一声大吼:“住手!”

    “动手。”而与此同时,迪特弗里特竖著大拇指,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我微微的张开了嘴,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困惑。我的目光在兄弟二人的脸上游走不定。迪特弗里特愣了一阵子,但紧接著又狂笑起来,看上去从未有过的愉悦。

    “杀。”他再次下令,并且仍然狂笑不止。

    我举起手臂,在迪特弗里特的注视下,收割掉了最后一人的性命。这一系列的屠杀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伴随著沉重的喘息声,我再次望向身后的两人,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的眼神似乎在提问“够了吗?”

    ——什么情况?基尔伯特不断的问著自己。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迟钝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这是真的吗?

    “你现在懂了吧?基尔伯特?这个东西,不仅仅只是个小孩这么简单。只要善加利用,它就是世界上最强悍的武器……”

    他再也不怀疑长兄话里的任何一个字了。

    “但是,我看着就害怕。”

    尽管刚刚夺去了这么多人的性命,而少女却依然无动于衷的站在原地,等待著之后的命令。

    “它一直跟随在我身边,它会对给它下令的人言听计从。它是很有用,但是我再也不需要它了,我也不能杀了它。当它想要保护自己的时候,它就像一堵铁墙一样坚不可摧。我想要它随时能用也随时能丢,但事实是不行。它的天赋,适用于屠杀而不是战斗。我把它交给你,基尔伯特。因为这家伙是女的,所以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不方便,不过你肯定能处理好,对不对?”

    从长兄的表情中,基尔伯特知道迪特弗里特是从心里畏惧着这个少女。尽管他是在笑,但心中的紧张无法掩饰。

    “你绝对能把这东西用得更好。”

    长兄是想把一个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的生物拋给弟弟,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那么热情的大老远跑过来庆贺弟弟的升职。

    “诶……你会要了它吧,基尔伯特?”

    他的心里再次浮现了不堪回首的回忆。

    而最终,基尔伯特带走了那个我。其中一个原因,是出于对长兄的同情。那个声称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兄,其实也有著惧怕的东西。另一个原因,则是纯粹觉得,让那个少女继续跟长兄待在一起,没有什么好处。

    在告别的时候,迪特弗里特朝我说道:“再见了,怪物。以后就跟著你的新主人吧。”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是人类,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改变,他上前轻拍了一下我的小脑袋,作为告别的表示。

    我依旧沉默着,但我被基尔伯特牵着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回头看著离去的人的背影。基尔伯特把自己身上的军服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依旧光著双腿的少女身上,双手紧紧把我抱住,两人一言不发的停留在街道中央。

    尽管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杀人事件,莱登这座城市依旧像以往一样有条不紊的运作。眼前的景象太过光明,以至于给人一种想要闭上眼睛,期盼黑夜到来的感觉。刚才那场屠杀才过去不久,外界还没有人得知这件事。尸体很可能会被转移别到的地方以混淆他人视听,或者会被隐藏起来根本不被人发现。基尔伯特很清楚,自己的长兄在这方面的工作是没有一丝马虎的。

    “诶,别想著把‘她’送去孤儿院之类的地方。如果它在那些地方大开杀戒,那就与我无关了。”长兄临走时放的话就像被铁锤打进自己脑袋的钉子一样。在目睹了这个少女残忍至极的杀人方式后,基尔伯特下定决心,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哪怕一秒。

    ——仅仅是在一天之内,她就夺去了五条人命。

    他该如何去控制这个小小的“杀人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