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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大理石墙把圣地紧紧围在中间,它的外表散发著一种邪恶的气息,而它的内部却像是一个花园的结构,有著交织在一起的水路,和风车,以及一片开阔的田野。这里只有一个入口,和一个出口。一条名为朝圣路的大道从城中穿过,随著大道的延伸,其坡度也逐渐在增高,最终这条路在一座大礼拜堂前到了尽头。大礼拜堂里庇护的经文,极为详尽的描述了整个大陆都信奉的《大陆创世经》以及神明,还有他们上古的战争,以及启示录时发生的事。
这个地方之所以会成为圣地,是因为这座保存著这些经典原文的大礼拜堂。《大陆创世经》描述了神的性格特征以及他们的所作所为。归根结底,这些原始的经文才是信徒们准确的信仰对象,不管他们具体信奉的是哪个神。这是一片所有教派信徒们通过传诵原始经文而相互会面的祥和之地。而基尔伯特与西-南联盟的军队不得不打破这里的宁静,并将这片土地重新夺回。
“问题是没有合适的渗透方法。”
清晨时分,太阳还未升起,各部队指挥官在作战会议上制定了计画。作为幸存的本地驻军指挥官,霍金斯负责整个战略的执行步骤。他画了个小图表,然后用羽毛笔垫著行李箱写著纸条。
“只有一个入口”“这座城镇的格局就跟花园一样”“直接攻占会很麻烦”
根据曾经在茵坦泽防线战斗过的霍金斯的说法,在圣地有一个保护经文的骑士团,而且还有一条地下通道,用以截击那些妄想偷取经文的人。”
“主力部队会陷入进攻大门的拉锯战,原本的设想是让士兵爬墙攻上去,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后来发现办不到,墙太高了。而让部队造梯子爬上去,士气会遭到很大打击,同时东-北联军也会有足够的时间巩固圣地的防御,使其变得得固若金汤。所以这个时候,我想依靠我们西-南联盟的非正规作战部队,他们会成为这场战斗的决定性因素。首先是,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的基尔伯特少佐。”
听到霍金斯点名,基尔伯特举手示意已到。算上他,一共有四支盟国的突击部队的指挥官被点名,他们都从属于不同国家的军队,而今天是他们第一次会面。
“事实上,在大礼拜堂里的经文不过是副本,经文的原本早就在东-北军队开始入侵后不久就被转移了。我不知道敌人是否察觉到这一点……不过,之前提到的地下通道依然可以使用,所以我们可以让突击部队从此处渗透。第一队负责夺取大礼拜堂,并在成功占领后发射信号弹。很显然,这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过能给敌方造成重大骚乱。第二、三队直接前往城镇中心,虽然主要的战斗都会集中在大门,但是肯定有四处乱转的看门狗,但如果我们不分散突击部队的兵力,就不可能实现完全占领城镇。敌人肯定会被我们攻占大礼拜堂和城镇外加发信号弹的行动震惊到,然后他们就会从那条长的要命的朝圣路上赶过来,到时候就一路截杀。最后第四队将成为突破大门的前锋。”
被选作第一队的是基尔伯特的部队。不管是选到哪一队,风险都不会减少,但是在他们身上的担子是最重的。
“我要强调的是,这一切都是基于理想状态进行的,实际上的情况肯定会有所偏差。如果突击部队的行动失败了,那我们就只能撤退,然后从外面放火烧掉这个地方,这里的田野十分广阔,所以火势会一发不可收拾,然后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但是在圣地放火,怎么说在情感上也过意不去。西部友军的代表们,请不要怪罪我们,我们南方军队都是无神论者,我也是无神论者。不过实话说,这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时间过得越久,敌人在茵坦泽防线的实力就会越强大,而我们想要夺回圣地就更加困难,里面的人也会遭受更大的伤害。我想要为这场双方都耗尽一切资源的战争画上句号,即使是往我们西、南部国家的脸上抹黑也在所不惜。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对吗?整个行动的关键在于……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全军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
对方的口气是这么坚定,基尔伯特低声回答道:“我知道。大礼拜堂的防御可能会是最坚固的,但是不用担心,我们莱登沙弗特里希的秘密‘武器’会解决一切。我也希望各部队能够保持镇定,把精力集中到占领成镇上。”
基尔伯特的话似乎在试探他这些想著即将离开战场的战友们还有多少力量。在场所有的人都祝他好运,纷纷跟他握手。而其实,基尔伯特刚才的话其实也表达出了他的意愿。
“我希望……这真的会是最后一场战斗。”
在环绕茵坦泽圣地的石墙之外还有一圈灌溉用的沟渠,这是一条伸得足以淹没一个成年人腰部的水道。沿著它的方向,可以发现很多瀑布一样能让人掉落的深渊。这里的排水系统内部分为许多小道,如果有排水道能通到城镇,那就肯定会有排水道能通到大礼拜堂。
突击部队小心翼翼的降下组装好的梯子,开始渗透。第二、三、和四队一组接一组在排水道中分散,而只有基尔伯特的部队走到了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他们坚信前面会有埋伏,不过令人失望的是,没有任何奇怪的迹象。
有些士兵开始高兴的谈话,以表现出对最后一战的乐观态度。基尔伯特望向薇尔莉特,他觉得她是肯定不会加入谈话的。她的那张脸即使是在面对生命危险时也不会有任何表情,但是这回,他感觉到她与平日稍微有些不同。
——薇尔莉特……对危险十分敏感。
在跑步行进了一段之后,错综复杂的灌溉管道的尽头已经清晰可见了,那边有一座梯子,在上面有个类似于铁盖子的东西,在它后面就是外面的世界了。
薇尔莉特的双腿突然间停止了移动,旁边的其他人见状也都停下了。
“少佐,敌人似乎在上面等著伏击我们。”
“你听见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听见,但正是这样我才会这么认为。如果我是敌军指挥官,那我肯定会在突击部队尝试进入的入口处消灭他们。如果我们贸然上去肯定会死伤惨重。少佐,请让我一个人打前锋。”薇尔莉特说著,从背解下了战斧。
“不行,我们还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
“如果他们人数众多,那我就更有理由上去把他们击溃,这样就能让你们安全上来。少佐,请下令。”
听到“下令”这个词,基尔伯特的胸口一紧。
“少佐,请下令。”
好像,她在委婉的告诉他,让她去送死一样。
“少佐!”薇尔莉特像是不顾一切要让他说出这个词。
不只是薇尔莉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基尔伯特身上。
“信号弹准备好了吗?”
经过短暂的商讨,在薇尔莉特站到铁盖子正下方时,所有人都面对墙排好。
她紧紧握住“巫术”,操纵著铁炼。她用尽全力扭动身子,然后把铁炼尖端射向了铁盖。铁盖子瞬间被被顶飞了,从她这边能够看到敌人一脸惊讶的表情。但是,在敌人朝薇尔莉特开枪之前,铁炼紧紧勒著捆绑在上面的一个信号弹发射筒,一发信号弹直冲云霄,强烈的光芒让敌军睁不开眼睛。
“我上了!”
薇尔莉特十分迅速的爬上梯子,消失在了外面,很快,一连串的惨叫响彻云霄。
“好了,我们也上!趁著薇尔莉特掩护我们,马上到地面上寻找掩体。”基尔伯特带头爬上了梯子,每个人都紧随其后。而与此同时,薇尔莉特正一边倒的屠杀着周围的数十个敌人。
地下排水道并不直接通往大礼拜堂,而是通往能一条快速到达前者的小路。在把目光投到薇尔莉特身上的同时,部队的其他人也都马上跑向一座能作为掩体的建筑。
“狙击手!就位!”
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包围著薇尔莉特的敌军士兵,她将“巫术”往地上一顶,战斧杵在地上高高翘起,她随即跳上了战斧的斧柄,像是在空中跳舞一样,离开了友军的火力范围。
“开火!!”
尖叫著的子弹越过了薇尔莉特,全部打在了她周围的敌军士兵身。与此同时,她在空中一个转身,顺势从军服的枪套上拔出手枪。就在落地之前,她在半空中射杀了两个想攻击基尔伯特的敌兵,还有几个在阴影里躲著的家伙。当她落地时,她并没有拿起“巫术”,而是拽起了它的铁炼一个横扫,周围好几个想逃走的家伙立马人头落地。刚才还被敌人封住的几条小路现在都畅通无阻,而在把对面前锋都消灭乾净后,薇尔莉特随即带头冲锋。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所有人!给我冲!”
基尔伯特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拔出军刀,紧随在薇尔莉特身后。所有人都毫不怀疑的跟随著面前这个小小的身影。那一天,他们中这个最优秀的杀手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杀啊!!!!!!!!!!!”
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向著大礼拜堂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与此同时,南北两军最为激烈的战斗在大门打响。霍金斯带领的突击部队成功突破了大门的防线,尽管在战斗中他们伤亡惨重。
“真是场高贵的战斗。”作为在后方发号施令的霍金斯舔了下自己的嘴唇:“对于我这样一个商人,真是太,太轻松了。太轻松了。战争中输赢双方的得失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真的那么怕那座城镇被摧毁吗?毕竟这是他们宝贵的精神支柱,也可以理解。这可是他们在梦里都想著的圣地啊!对不对!?对不对!?”他提高自己的声音喊著,脸上带著肆无忌惮的笑容。
“支援队!把榴弹发射器抬上来!把对面用来当掩体的风车砸掉!把它推倒,然后直接斩断他们的后卫!他们会源源不断的涌过来!但是不要害怕!能够利用好这个堡垒的人就是胜者!我们今天就要教他们怎么做人。
“是!”作为回复的欢呼声从快速跑动著的人群中传出。
现在形势还难解难分,不过这也就意味著他们有赢的可能性。
在那道敌军阵线后方的长长的斜坡后面,矗立著大礼拜堂宏伟的身影。然而直到现在还有那里的消息。
——基尔伯特,就看你的了。该做的我都做了。
“我从昨天……不,是一直以来我都憋著一肚子火!我现在就要终结这场愚蠢的战争!”霍金斯扛起枪,跑进了硝烟之中,与他的战友一起并肩作战。
“主力部队已经越过大门,防守此地的东-北联军部队分成了两队,一队前往大门,一队前往大礼拜堂,而敌军的总指挥官有可能在这两队中的任意一队。为了取得胜利,我们必须把对方指挥官干掉,并且占领大礼拜堂。只要对方的士气崩溃了,那胜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莱登沙弗特里希特殊突袭部队的队员都藏身在大礼拜堂正对面不远处的一座建筑。他们听取了从大门方向来的传令兵的报告后,对情况进行了整理。
透过他们藏身的建筑的窗户,可以看到大礼拜堂的防御固若金汤,这守卫强度简直夸张得令人发笑。全副武装的士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圆柱形的大礼拜堂外。与之相对的,突袭部队所剩的人数已经不多了,虽然伤患都被带进了建筑,但是他们不能算作有战斗力的人,而且大礼拜堂的顶部距地面非常远。要上到顶楼,只能走一楼的门口,而整个大礼拜堂就只有这一个出入口。看起来那里是唯一的线路。但是,从正面进攻肯定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损失。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准备了很久,而且也不能一直留在这。
跟坐在地上的其他人不同,薇尔莉特全程都站在窗边。基尔伯特以为她是在观察敌情,但是她看起来似乎又是在想别的事。
“少佐,看那边那栋建筑。”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那是一栋没有任何特点的四方形建筑。
“它的天台是开放式的,而且到大礼拜堂的距离不太远。如果是我的话,先助跑一段,应该能跳上大礼拜堂。”
“很明显,这样是……”
他觉得这不可行。尽管两座建筑之间的距离的确很近,但是就算不考虑大礼拜堂屋顶的倾斜角度,她也没有地方落脚。一旦摔下去十死无生。
“大礼拜堂的侧面是彩色玻璃窗,要是能打破它就能进入大礼拜堂里面,虽然之后还要爬一段楼梯才能上到顶楼,但是也更容易做到。当然,在我跳的时候,要先用枪把玻璃打破。你们开火之后,位置很快就会暴露。到时候少佐和其他人先撤,去跟第二、三队会合,请求他们的支援。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攻下大礼拜堂根本不可能,当我到达顶楼,我就会发射信号弹。我们第一队的目标本来就是让敌人以为我们已经占领了大礼拜堂,不管是真占领还是假占领。”
“就算你真的能做到,但那也就意味著你要孤军奋战。”
“我相信少佐能够把增援带过来的。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想要胜利就必须控制自己的情感。”
“你是想死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准备好赴死。”
这跟说她不想死根本是一个意思。
“我不同意。”
“那少佐你是要在这一直等到占领部队来吗?”
“你……是我……不想牺牲掉的人。”
“拋开我不说,一路上有很多战友都牺牲了。我孤军深入,不是牺牲,而是取得胜利的必要的手段。少佐你只需要,像以往一样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就行了。请把任务交给我,请对我下令。不管会发生什么……少佐。在这之后,我一定……”薇尔莉特把她的意愿清楚的注入进她的声音“……会成为你的‘武器’和‘盾牌’。”她直视著基尔伯特的绿色双瞳,仿佛它们拥有吸引人的魔力。
“我会保护你。”她的话语中尽是真情:“请不要对此表示怀疑,我是属于你的‘财产’。”
令人惊奇的是,她的嘴角竟然微微带笑。
基尔伯特从未见过她的笑容。更重要的是,她是在说完了那样一句话后露出笑容。真是,沮丧得令人窒息,真是太让人悲伤,真是太让人疯狂。
基尔伯特握紧了拳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我……
“我明白了世间最好的事……还有最坏的。”
——你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就算是要我用所有的手下的命来换取你活著,我也愿意,我……
“我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利益摆在最优先的位置,并且认为这是命运给我的恩赐。”
——要是可能的话,我真想为你开辟一条生的道路,并且要你永远都别回来。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你说得对,一味为自己考虑是不对的,世上有比这……更加优先的事。”
——我……是毒害你的毒药。
“我懂了,薇尔莉特。放心去做吧。但是,”基尔伯特补充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全队分成突击组和前往第二三队的求援组。我们会先把一根钢丝射到那座建筑的天台上,然后你带著钢丝跳进大礼拜堂,一旦成功了,那就不只是你一个,我们所有人都能进去。”
薇尔莉特对她听到的事表示惊讶,她从没考虑过这种方式。
“大家都注意了,我来宣布作战计画。都竖起耳朵听好了。”
他们开始了渗透,十分轻松的就到达了薇尔莉特发现的建筑。可能是因为战况激烈,除了大礼拜堂的守卫之外,对方全部人马都赶往了大门方向。
他们到达天台之后,发现这里并不是完全开放式的,而是被一片生锈的铁丝网封著。他们只剪开了那些挡路的部分,好让薇尔莉特助跑起来更容易。然后他们把钢丝固定在薇尔莉特助跑线路的最近距离点上,好让滑降变得更容易。剩下的就是给薇尔莉特让路了。
“我会……第一个走,你们一个一个在我后面跟好。”
每个人都拿著一片被切下来的铁丝网,到时候他们就用这东西挂在铁索上滑下去。
“我上了!”薇尔莉特大喊一声开始了助跑。
部队其余的士兵开枪打破了大礼拜堂的玻璃。碎玻璃落地的回响多种多样,像它们的五彩斑斓的颜色一样。
薇尔莉特凌空起跳,像是一只鸟儿,又像是一只小鹿。
敌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他们肯定已经被敌人发现了。
再确认薇尔莉特身上绑的钢索足够结实后,基尔伯特第一个滑了下去。当他撞到了大礼拜堂的墙上,正想往上爬进薇尔莉特撞开的洞时,薇尔莉特伸手把他拉了上去。她稳稳地伫立在地上,承受著从钢索上滑下来的战友们的重量。
“薇尔莉特,没事吧?”
当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她突然间摔倒在地,敌人开枪打断了钢丝,正在滑过来的士兵掉了下去,在地上摔成了肉酱。基尔伯特朝留在对面天台的人打手势。“马上去找支援。”
最终,只有两个人成功渗透进了大礼拜堂,而基尔伯特有种感觉,这样的结果貌似是注定的。
“薇尔莉特,你在听我说话吗?”
“是的,少佐。”
她看起来不太好,她那白皙的脸颊上插著一片玻璃碴,身上的作战服也已经破烂不堪。她全身都是刺鼻的硝烟味,全身都被敌人的血染红,她的呼吸也已经紊乱不堪,似乎她的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可能都会死。”
“我知道。”
基尔伯特的肩膀也因为极度劳累而不断起伏著。“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许死。这是命令。”
“是,我一定会活著,还会一直保护你。少佐。”
“好孩子。”
——你真的……长大了,学会说这些话了。但是……你不是我的“财产”。
“但这是我的底线了。”
他们渗透进的这个房间距离顶楼还有大概五层。这里存放著乐器和铜像,看上去好像有些奇怪。
房间外是通往顶楼天台的螺旋楼梯,他们在上楼梯的同时也观察著窗外,外面的地面离这里似乎太远了。在大门方向,一团巨大的烟雾直冲云霄。基尔伯特十分焦虑的担心霍金斯是否还活著。
“少佐,很快就到顶楼了。”薇尔莉特再次握紧了她的战斧。
守备的敌兵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他们拔出军刀跑下来,想攻击他们。而与此同时,楼下也传来了敌人的喊叫。
“少佐!”薇尔莉特一个转身,砍瓜切菜似的把那些拿著刀想要冲向她的敌人都解决了。
基尔伯特拔出佩剑,一个人堵著上来的楼梯:“薇尔莉特,快上去!我拖住他们,你把上面的家伙干掉之后,马上发射信号弹。这样就足够迷惑战场上的敌人。虽然我们人数占劣势,但是我们有天时地利。”
尽管以前在面对这样残酷的抉择时,薇尔莉特从未犹豫过,但这次她动摇了。如果楼下的敌人全部冲上来,那她简直不敢想像基尔伯特存活的机会会是多么微乎其微。
“让我和你一起挡住后面的敌人吧,少佐!”
“这是命令!快走!”
“但是……”
“我命令你!薇尔莉特,快走!”
她听著他的大吼,身体不自觉开始移动起来。来不及给他回应,她跑上了楼梯,冲上了满是神像的顶楼,一脚踹开大门跑了出去。而与此同时,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美丽至极的景象,一个小型的喷泉温柔的喷著水柱,花坛上怒放的鲜花点缀在绿叶上,而花香中却混合著刺鼻的硝烟味。真遗憾,这种时候无法驻足欣赏。
大礼拜堂的顶楼天台实际上是一个空中花园,有那么一瞬间,薇尔莉特对眼前的现实感到眩晕般的惊奇。
“是敌人!干掉她!”
眼前出现了四个敌人,是对方布置在这个制高点上的狙击手和观察手。这几个家伙占据了最好的射击位置,在进攻大礼拜堂的时候,有多少战友倒在了他们枪下?
枪声和惨叫声在楼下的楼梯间不断回响著。薇尔莉特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
“要赶快……”她挥舞著战斧,像野兽一般直直盯著眼前的一个敌人,在一瞬之间,敌人四溅的鲜血将周围一切染得鲜红。
她的脑中只有著身后楼梯间传来的回响。
“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她纵身一跃跳到了剩下的三个敌人面前,手中的战斧一挥,将面前的敌人直接削成了人棍。
“快,快,快,快,快,快!”
内心的焦急使得她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她的招式似乎也不如以前俐落。眼前最后一个敌人的一颗子弹擦伤了她的小腹,手臂上肌肉线条因为痛楚而变得紧绷,身上的痛苦使得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这是她平时不会有的失误。
基尔伯特还在下面掩护她。要马上完成任务,回去支援他。
“快!!!!!!!!!!!!!!!!!!!!!!!!!!!!!!!!!!!!!!!!!!!!!”
她一斧削断了仅剩的那个敌人的脖子。而她的双腿此时却因为身上枪伤的痛感开始发软,她跪倒在了地上。用尽全力支撑自己站起,她高举著信号枪,朝天空发射了信号弹。白色的信号烟火在空中发散开来,就像一朵在硝烟中傲然盛开的花朵。
她不会简简单单的让一颗信号弹结束一切,她必须把这个烂摊子清理乾净。
信号弹爆出的最后一声回响传向周围,但当那声爆响传进她耳中时,薇尔莉特的脑袋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栽。
“啊……啊……啊……”她随后听到的不是的信号弹的响声,身后一声可怕的巨响几乎让她的大脑瞬间变得空白。一颗子弹在极近的距离从后方击穿了她的右肩,子弹在她肩膀上凿开一个大洞,一条鲜红的血柱喷涌而出,她的半边脸瞬间被自己的血染红了。
薇尔莉特听到身后子弹退壳的声音。在根本不经过思考的情况下左手瞬间把手枪拔出,紧接著一个转身,一枪干掉了身后那个拿著一把大口径步枪,原本想打穿她后脑勺的敌人。
她的呼吸变得紊乱,平时惯用的右手无力的耷拉著,几乎已经失去了感觉。
“啊……呃……啊……”
她几乎已经动弹不得,每当她挪动一小步,肩上的鲜血都会不受控制的一股一股涌出。
“少佐!”
即使拖著受了重伤的身躯,薇尔莉特还是坚持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尽管她身受如此重伤,但她对主人的执念驱使著她一直走下去。她的血在她走过的地方淌成了一条鲜红的轨迹。
“少佐,少佐!少佐!”她的喊声不断在楼梯间回响,她寻找著基尔伯特的身影。跨过下面一层楼那些被她砍杀的敌军尸体,她四处的寻找著,想要发现他的身影。
“少佐!”她的嘶喊像是划玻璃的声响一样直击人的心灵。
基尔伯特倒在了楼梯中央,手持上刺刀的步枪的敌兵把刺刀深深扎进了他身体里,薇尔莉特的喊声让那个毫无准备的敌人手一抖,沾满鲜血的刺刀尖划破了基尔伯特的脸。
“你……我杀了你!!!!!!!!!!!!!!!”她把全身仅剩的力气都集中在左手,那把汇聚了她全部力量的战斧被投向了那个敌人,直接把他的躯干削成两截,失去生命的躯体瘫倒在地,而用尽全力的薇尔莉特也倒在了地上。她用仅存的意识,支撑著自己朝基尔伯特爬去。“少佐,少佐,少佐!”
基尔伯特的一只眼睛被划伤了,身上几个被刺刀扎出的大洞不断往外渗著鲜血,他那只受伤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他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具还在呼吸的尸体。但是他的呼吸已经细若游丝,被刺刀和子弹划伤的手脚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会是流尽鲜血而死,还是被其余楼下的敌人上来结束性命?但不管怎样,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
“少佐,少佐!”薇尔莉特大声嘶喊著,把她的长官靠在她的肩上,但是他没有任何回答。她强迫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把他拉到自己背上:“嗯……呃……呃……唔……”
她那受伤的右手支撑不住松了下来,她滚下了好几级楼梯,但又马上支撑自己站了起来,用手支撑著基尔伯特。由于用力过度,她受伤的手无力的从肩膀上垂下,她惯用的这只手可能以后也拿不动武器了。
薇尔莉特在面对战斧与基尔伯特的抉择没有任何犹豫,她拋下了战斧,用她还能够控制的那只手用尽全力想基尔伯特带到楼下。而就在此时,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楼梯下跑了上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薇尔莉特单手捡起了战斧,一个横扫把眼前的敌人全部抡翻。她毫不留情的用战斧的铁炼攻击著那些妄想冲过来的敌人,用铁炼的顶端刺向他们的头盖骨。
她又尝试像之前那样抬起基尔伯特,而敌人还在源源不断的从楼下赶来。她杀光了一批,又来一批,似乎无穷无尽。在这连续的消耗战中,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死吧……去死吧!!!!!!!!!!!!”
而最后,一个年轻的敌兵终于突破了她的防线,他大声喊叫著,朝薇尔莉特使出了致命一击。薇尔莉特发出的惨叫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对方的军刀深深捅进了她另一只手臂。这个稚嫩的敌人没有任何的战斗技巧,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肯定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不用挥舞著沉重的军刀。
对方大脑一片空白的站了起来,手里刚才刺伤薇尔莉特的刀无意识的掉到了地上,随即他崩溃的大喊起来。因为在这如此之近的距离上,他的眼睛明确无误的告诉他,他刚才正想杀死的这个敌人仅仅是个年幼的女孩。
“你……”鲜血从薇尔莉特的嘴边流出:“……可以把我杀了……但是……请不要……伤害……少佐。”薇尔莉特为了基尔伯特的生命而求饶著。
那个士兵被薇尔莉特那像海水一般碧蓝的双瞳震惊到了,但薇尔莉特看不清面前的人,血水混合著汗水从他头上不断流下,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
“对……对不起……我……我没想到……”那个士兵的声音不断在颤抖。
“求你……不要伤害少佐。”
“我也不想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样!”
“求……求你……”
“这不是真的!这……我不想的!”那个士兵崩溃的大喊著,跑下了楼梯。
为保险起见,薇尔莉特看著那个敌人跑走之后,才重新爬回基尔伯特身边:“少佐……”她的双腿已经无力支撑她的身子,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我完成任务了……少佐……少佐……”
“薇尔莉特……”刚才一直紧闭双眼的基尔伯特开口了,他强行支撑著把自己没有受伤的眼睛睁开一条缝。
听到对方叫了自己的名字,薇尔莉特用她的含著泪一般的声音回答道:“少佐……”
她从未发出过这样的嗓音,她之前像恶魔一样的光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脸上那在战火中嘤嘤啼哭的少女令人怜悯的表情。
“薇尔莉特……情况……怎么样……我们……在哪……”
薇尔莉特用哽咽著的声音回答道:“这里……是大礼拜堂,我们完成了任务。现在我们正在等待支援接应我们离开,但是目前只有还没到。敌人正从楼下源源不断的上来,他们人数相当的多。少佐,请作出指示,请给我下令。”
“快……跑……”
“我怎样才能……带著少佐一起跑?”
“不要……管我……你自己快跑。”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薇尔莉特脑中一片空白,想不出怎么回答:“少佐你……让我把你扔下不管吗?”薇尔莉特坚决的摇头拒绝:“我做不到!少佐……我要和你一起走。”
“不用管我。你把我留下……自己一个人离开……你应该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快跑吧,薇尔莉特。”
附近传来了一声爆炸的巨响。他们此时发现,只有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一片死寂,像是在一个不同的维度。
“我不会逃跑的,少佐!少佐要留下,我也留下!要走,就跟少佐一起走!”她挥舞著血淋淋的双臂疯狂的大喊,用她颤抖著的双手抓著基尔伯特作战服的衣领,把他拖著一起离开。
“薇尔莉特,停下吧……”
他听见鲜血不断涌出的声音,她肯定处在伤口被撕扯的极端痛苦中。
“薇尔莉特!”
她的那只重伤的右手再也无力抓住基尔伯特,它重重的磕到了地上,但薇尔莉特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继续用另一只还能控制住的手继续拽著基尔伯特。
“停下……停下吧……停下吧,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没有听从命令,她不断的喘息著,把仅剩的力气都用到了那只被刀刺伤的手臂上。她在往下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蹭著,她每挪动一步,留在她手臂上的那半截刀刃就陷入她的血肉一分。
“薇尔莉特!”
她剩下的那只手最终也背叛了她,重重的垂到了地上。她回到了基尔伯特被拖到的地方。她的双臂不断的涌出鲜血,像是一只羽毛被扯掉的小鸟一样。像她以往的习惯一样,她左右扭了扭脖子确认状况,像是在朦胧的微笑著。
“少佐,我一定会救你。”
她咬著嘴唇,用膝盖蹭著楼梯。但她的身体由于没有双手的辅助而失去了平衡。她一次又一次的滑倒,滚下楼梯,不断的倒下又站起。她想著的只有基尔伯特,楼梯已经被她的血染红了。
尽管没有看到,但基尔伯特知道薇尔莉特是为自己失去了双手,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停下吧……”他那恳求的声音伤感的在楼梯间回响:“停下吧,薇尔莉特!”
“我不要。”她再一次坚决的说道:“少佐……只要……只要……在坚持一小会。”
“够了,够了……你的手……你的手已经”
“敌人没有过来。可能……增援已经到了楼下了。我……能听得见。”
“那你就先到楼下,先去把增援找来。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要!要是……少佐没能撑到我回来,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我撑不住,那这就是我的命运吧。别管了,走吧。”
“我不要!无论如何……我都不要!要是我把少佐留在这……那我回来的时候……”
“我死了不要紧。只要你能活著就好。”
“这个命令我不听!”薇尔莉特趴在地上,想继续拖走基尔伯特。但她已经失去了双手,再也不能带著他了,她仅仅能用手肘和膝盖爬著,不可能再带著他一起。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少佐死的。”薇尔莉特用牙咬著基尔伯特的肩膀,像犬类拖东西的姿势一样。
“唔……唔…………”她发著痛苦的声音,颤抖著把他拖行,但是她的伤势越发严重,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
“少佐……”
“停下吧……薇尔莉特……我……”基尔伯特哽咽住了:“我……我……”
“我爱你!”
他用尽全力把这句话喊了出来,他的视线被涌泉一般的泪水模糊了:“我爱你!我不想你死!薇尔莉特!活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这句话。他此前从来没对她说过“我爱你”。曾经有过无数次的机会,但他没有把握过。他的心里一直,一直,一直都回响著“我爱你,薇尔莉特。”这句话。但他从来没有,哪怕一次把这句话说出口。
这个想法到底是何时在他心中萌生的?他已经想不起这种感觉是何时,因为什么契机而产生的了。如果要问他,喜欢她的哪一点,那他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薇尔莉特……”
“少佐。”当他回过神来,听到她在呼唤著他,他心里泛起一股喜悦。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保护好身后的她。他的心脏因为著突然溢出的情感不受控制的跳动著。
“薇尔莉特,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的目光与薇尔莉特一直注视著他的灼热目光交织在一起。把她当做武器使用,令他十分痛苦,而她为了拯救他而豁出生命,则令他深陷失去她的恐惧。
“我……爱你。”
——我不想……再向上天请问对错与否。但如果说这是一种罪过,那就让我,用生命来偿付这一切吧。
“我爱你。”
她是第一个基尔伯特-巴登维利亚真心爱著的人。
“我爱你,薇尔莉特。”
“爱……”薇尔莉特牙牙学语一般,念著这个她第一次听到的词,尽管她的双臂仍在流血。她把自己的身子挪到了基尔伯特身边,缩著身子紧挨著他,把她的脸跟他的脸凑在一起:“‘爱’……是什么?”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困惑,眼泪不断的落到基尔伯特胸前:“‘爱’……是什么?‘爱’……是什么?‘爱’是什么?”
即使是在她小时候,他也没见过她哭泣的表情,她没在杀人时哭过,她也没在以前孤独一人,没人真心对她的时候哭过,她是个从未流过眼泪的孩子。
“少佐……我不懂。”
而这个女孩现在竟然在哭泣。
“‘爱’是什么?”这个问题真的太难回答。
——啊,没错。
基尔伯特内心的伤痛远比他身体上的强烈。她还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因为他从来没告诉过她,他从来没“教”过她。
——她尚未知晓爱的含义。
再一次,基尔伯特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我是多么的……愚蠢。
他无法把自己爱的情感传达给所爱的人,因为他一直强迫著自己忽视著对她的爱……我还能更羞耻的死去吗?
“薇尔莉特。”
尽管如此,此时他的内心却异常的平静。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痛感正逐渐消退。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许是因为他终于能够唤起内心最真挚的感情。他感觉一切都能被原谅了。
“薇尔莉特……爱……就是……”基尔伯特对他生命中的挚爱说道:“爱……就是……想著要……保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温柔的低语著,仿佛是在他们初次见面,而她还是个小孩子那时一样。“你对我很重要……你对我很珍贵。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我想要你高兴,想要你过得好好的。所以,薇尔莉特……你要自由的,活下去。逃离军队吧,然后自己好好的活著。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好好的活著。薇尔莉特,我爱你。请你好好的活下去。”基尔伯特重复著这句话:“薇尔莉特,我爱你。”
在他说完后,他唯一能听到的只有对方的哭泣的呜咽:“我不懂……我不懂……”她似乎在通过自己的哭泣而埋怨著:“我不懂……我不懂……什么是爱……我不懂……少佐说的话。如果这是真的,那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战斗?为什么你要给我下令?我只是……工具。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你的工具。我不懂得……什么是爱……我……只想……救你,少佐。请不要丢下我一个。请不要丢下我一个,少佐。请给我命令吧!就算要我送掉自己的性命……也请下令让我救你吧!”
这个最初除了“杀”,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现在正哭泣著想让他下令她去救他。当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时,意识逐渐模糊的他,只能从口中讲出这一句话:“我爱你。”
他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声响,但是他再也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