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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师……”
这一刻,游方的视线突然模糊,模糊到他无法分辨眼前是真实还是虚幻,模糊到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但出奇的,他的意识却非常清醒、前所未有的清醒,以至于他很快便忽略了这一切,只是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老天师的话语,越咀嚼越觉得有道理。
“那老天师,如果我一路向前,却发现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该当如何?”沉思片刻,游方由心发问,表情认真无比。
“那就跳下去,再从另一端爬上来。”老天师笑着回应。
“那如果前方是重山阻隔,一望无际,又该当如何?”游方再问。
“那便翻过去,总有一日能将山岭越尽。”老天师继续回应。
“那……”
游方又想再问,却听老天师直接说道:“无论前方有什么,都总有办法过去,没有任何例外。”
“……”
“那若只有死路、绝路,连退路也断绝了呢?”
“呵呵,道之一途本就无尽,任何方向都是路、也都通向终点,所谓的绝路……都不过是一时的幻境。”老天师一笑。
“这便是修行!”
“!!!”
这最后五个字出口,便仿若一柄又一柄的巨锤砸落,又仿佛天外而来的清泉,敲醒了游方的心神、也将他心中的迷茫给冲刷而去。
他骤然瞪眼,心中有无数的感悟升起,而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自己竟不知不觉又入了“道境”!
片刻……
“老天师……真的是您?”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老天师,游方很快确定,“这‘道境’竟如此奇妙,能让破入之人于其中交流?”
这让他想到了自己的“梦境”。
“是也不是。”老天师却是摇头,“单纯进入‘道境’并不能做到……”
他没有继续说,但意思却已然清晰。
“……”
“原来如此。”
游方沉吟片刻,随即便想行礼,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原来只是一缕意识破入了“道境”里。
“你刚入‘道境’,也便只能到这种程度了……”老天师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这便解释了一句,“如何,现在是否还有什么问题?”
“多谢老天师指点,晚辈明白了!”游方立刻道谢,不得不说,老天师这突如其来的指点着实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令他分外感激。
“既然明白了,那就好好想想自己的路该如何去走,一旦想好,便顺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老天师的脸上浮起了笑意。
紧接着,游方便退出了“道境”,他的这一境界本就不稳定,此次的破入也可以说是相当意外,若非老天师出手、他根本是待不了这么久的。
而待游方离开后,龙虎山上,老天师也睁开了眼睛,随即不禁自语:“这小子,和之前相比似乎又有所不同了,这进境的速度倒真是熟悉。”
正当这时……
叩叩叩!
老天师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开了,此时还没到早上,天色还黑着,倒是颇为稀罕的。
但很显然,老天师是清楚门外之人是谁的,于是眼皮一抬、轻声说了句:“怎么样?想好了?”
“是师父,弟子想明白了。”下一秒,张灵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比起前几日倒的确是精神了不少,已然是平静了下来。
“既然想好了,那就进来吧,我传你‘阴五雷’。”老天师点了点头,招呼一声,脸上浮现起满意的笑。
……
……
“唔……”
与此同时,旅馆房间里,游方也睁开了眼睛。
看得出来,经过老天师的指点,他已经不再纠结与迷茫,而是确定了之后的道路。
“呵呵,何来的岔路,我的选择明明从来就只有一个啊……”他感叹了一句,同时向之前的自己发出了一声嘲笑。
是啊,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游方的选择从来都只有一个,那便是——风景最好的那条!
一直以来的冒险精神、对新奇的探求与渴望、对大道的向往,在此时此刻、于同一时间爆发,让游方的眼神骤然闪亮。
再度内视,看着体内的那一方由三尸结合成的“世界”,他再没有丝毫担忧,而只有惊喜与期望。
至于之前他所生出的疑惑,也便是这三尸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他猜测,或许是与自己的“逆生三重”有所关系,毕竟他是用“逆生之炁”来模拟的三魔派功法,结果必然也会有所变化。
而“逆生三重”本就是羽化之法,其本质远在三魔派的功法之上,再加上自己这“画妖”之法拥有着能感悟天地的能力,几相结合,或许便成就出了如此奇特的三尸。
另外,关于“斩三尸”的问题,游方也想清楚了,既然自己的三尸本就不同寻常,那又何必一定要执着于去“斩”呢?
换而言之,三尸本也是自身的一部分,哪怕大多时候有害、也未必就不能转害为益,一切……还是落在了“修行”二字之上!
“这便是修行!”
这一瞬间,老天师的那一句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令游方心神坚定,面露笑意。
“是啊,这便是修行,这才是修行!”他喃喃自语,将杂念都抛去。
紧接着,游方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三大丹田上,可以看见,三大丹田都已经与三尸形成的世界完成了连接,形成了一尊完整的“世界炉鼎”,朝其中输送起了“养分”。
至于这“养分”为何,自然便是三大丹田所孕养的“性”、“炁”、“命”三大根基,只不过这种输送对游方而言并不是削减自身而进行孕养,他能够感受到、这些输送进炉鼎的根基也依然是自己的一部分,并未与自身分离。
换句话说,说是“孕养炉鼎”、实则也可以说是将三者合一,这可是修行路上的极高境界,却是在此刻、在游方的误打误撞下,直接就实现了。
也就是说,此时的这方“炉鼎”,也可以称作是游方的“第四丹田”,其为三大丹田合一的产物,能够在壮大自身的同时、也不断对“性”、“炁”、“命”三者进行更深层的锤炼!
不仅如此,经过游方的一番感知与查探,他很快便确定,这方炉鼎的锤炼效率远超三大丹田的单一效率,直接达到了之前的三倍有余,而且还是全方位的三倍。
也就是说,如今他再进行修行,修为的增长效率会变成原本的三倍多,而且这个倍率还很可能会随着他修为的增长、炉鼎的壮大而越来越高,达到前所未有的境地!
探查结束,游方的脸上已满是笑意,这无疑是一个大大的惊喜,这意味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将有可能突破到更深、更高的境界去。
同时,由于这一方“炉鼎”的出现、由于道境的突破,让他感觉到,“逆生三重”的突破或许并非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在多方感悟、多方加成之下,一直这么修行下去,自己未必就不能达到那传说中的“仙境”!
没错,此时此刻,在破除了迷茫、又看到了一番新的天地后,游方的信心也得到了长足的提升,远非之前可比。
而这,也才是求道之人所应拥有的心态,不管前路为何,都相信自己一定能突破,倾自己所能,将险阻踏平!
一念至此,游方也退出了内视,既然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那就继续按着这条道路前行就行。
不过,在睁开眼后,他并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心念一动,将腰间的“山海卷”拿起。
没错,经过了这一番的折腾,游方对于三魔派功法的感悟也已经足矣,也便有新的灵感萦绕于心,能够付诸于画笔……
下一秒,一道纯白画卷浮现在他面前,他也直接便抽出了“画妖笔”,开始凝起墨炁,随后大笔一挥,开始细细画起。
只见,随着游方的画笔落下,纯白色的画卷很快便被染成了墨色,只留下中间的一部分白色,形成了一道人形。
而在他随后的刻画下,一具莹莹如玉的白骨便浮现在了画卷上,白骨盘坐、手结道印,周围莹白散射,仿佛散发着宝光!
片刻,最后一笔刻画完毕,游方也便将“画妖笔”收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这幅图画,眼中透露出精光。
“这是……”
“白骨夫人?”
他开始细细观察,又很快摇了摇头:“不,这骨骼形态并非女子,而是……啊!”
从这幅画卷完成的一瞬间起,游方便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副白骨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而经过观察后,他终于确定了这白骨的真面目,其骨形与比例与自己完全相同,这是自己的骨头!
“我自己的骨头么……倒是和‘九黎图’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看着这幅图,游方面露笑容。
他很清楚,三魔派功法之所以会脱胎出这幅“白骨图”,便是因为“白骨夫人”的缘由,而此图又是以自己为主,自然便化成了自己的骨头。
“嘶……”
对着这新画的“白骨图”观察了一阵,游方的双眼突然一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能够感受出,这“白骨图”的力量正是与“三尸”相关,能够将三尸之力提升到修为所能达到的极致,那么,若自己以“九黎图”的锤锻之法、将这幅“白骨图”印刻入那“天地炉鼎”之中,是否……
会有新的变化产生?
“嗯,值得一试!”
一念至此,游方说干就干,意念一动便唤出了“九黎图”,准备开始锤锻。
而在“九黎图”出现的瞬间,他的眼中也浮现出惊喜之色,不出他的所料,在这三尸与三大丹田结合成的“世界炉鼎”出现之后,“九黎图”上也随之出现了对应的变化,证明这确确实实是自己无可分割的一部分!
“呵呵,那就来吧!”
既然如此,游方也便没什么可犹豫的了,这便径直将刚画好的“白骨图”投入了“九黎图”中,并将笔尖点在了新出现的“炉鼎”之处。
紧接着,他便开始了锤锻的过程,“白骨图”开始一点点的印刻了进去,融入到“炉鼎”之中。
经过这么多天的锤锻,尤其是在将脱胎于八奇技的四大图画印刻完成后,游方对于这“九黎图”锤锻之力的掌握,也便已经趋近了纯熟。
若是换作一开始,他要完成这一初步印刻、至少也需要一晚上的时间,而这么些天下来,这一过程已经缩短了三分之二,印刻普通的图画、最多两三个小时也就够了。
就这样,时间又开始向前推移,窗外也逐渐由黑暗走向了光明,新一天的清晨悄然来临……
而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的那一刻,“白骨图”的锤锻也终于是完成,此时此刻,这幅图画已经完整印刻在了“炉鼎”之上,其中力量也完整融入了进去。
也就在这一瞬间……
“嗯?!”
游方眼神一动,双眼骤然亮起,他能够感受到,这“炉鼎”之中果真有变化生起!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开启了内视,随即便看见,在那一方世界之中、大地的中心,一具白骨正盘坐于当中,周身散发着道韵!
“这是……天地真灵!”
稍作感受后,游方立刻便露出了惊异的表情,只因他感觉得出,这具白骨正与这一方天地隐隐相合、互相呼应,汲取着其中的妙理。
不仅如此,在其出现之后,天地间由“中尸”所化的万物也都在同一时间向其膜拜,这是对天地的感恩与赞美,也是唯有“圣人”才能够拥有的礼遇!
“圣人么?天地间的第一尊圣人?”感受至此,游方的眼神骤然闪亮,露出了畅快笑意。
毫无疑问,这白骨便是他自己、是他在这方天地中的“化身”,而以他的身份,自然是当得起这个“圣人”的。
也正因如此,游方彻底确定,自己这“世界炉鼎”绝对是有着巨大的潜力,说不定在未来、真能够成为“内宇宙”的雏形!
带着这一份欣喜,他缓缓睁开了眼、将“九黎图”收起,一切终于结束,他也随即起身,走出了房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