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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明眸流转,顾盼生波,不紧不慢笑道:“宋夫人缪赞了,不过这家和万事兴倒是不假的,相信宋夫人也是深有体会的,不是?”安宁假装听不懂宋夫人话里的暗指,又踢皮球似的踢了个似是而非的话题回去,里面有什么深意就足够惹人遐想的了。
宋夫人本来想看安宁听到她的暗指气急败坏的模样,没想到她面色不改,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踢了回来。还说什么‘家和万事兴’,难道她在暗指宋家家宅不宁么?张嘴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张瑶还有古灵月,沈静柔相携过来了,安宁看古灵月和沈静柔的脸色还好,也不愿意耽搁什么了,同宋夫人笑道:“既然宋夫人无别事,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张瑶对宋夫人的观感也不怎么好,前年的事还历历在目,对这位拿她生母出来做文章的妇人很讨厌。再看看安宁的神色,见她神色淡然无甚异常,心下放了心,她和其他太太们坐在一块儿的时候也听到有几人含糊的说起皇后和贵妃娘娘赏赐的事,声音微小含糊,她也只恍惚的听到了那么几个词。看到宋夫人张瑶的头一个年头就是她来找安宁的茬,但见如今的情况就知道宋夫人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是被安宁噎了一番。心里清楚母亲虽看上去温婉可亲,但有时候说话时软软的腔调里带着极硬的骨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宋夫人脸色一白,看着张家的马车缓缓驰去,转身也上了马车,没有看到那些后出来的命妇诰命们都用略带讥讽的目光看着宋夫人。虽然搁的有些远,但并不碍着她们听到其中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宋夫人说‘都说张大人和张夫人琴瑟和鸣,最为恩爱不过,所以府里姨娘通房都是寥寥的,如今张夫人又得麟儿。张大人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这话的时候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些,再者还有后面安宁回过来的‘家和万事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足够惹人遐想的了。
这‘家和万事兴’这话可就有得想象了。肯定不是什么正面意思,暗里嘲讽倒是真的。宋大人在吏部侍郎位置上呆着,人家都已经从吏部右侍郎到吏部尚书,如今更是入内阁理事,简在帝心。再说了宋夫人仗着肚子里出来的嫡女指给了诚郡王做侧妃,倒是挺嚣张,言行里都带着略略高人一等。得罪人而不自知。虽有诚郡王这一层面在,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大家还历历在目呢,背地里讥笑宋家不知好歹的可大有人在,暗道宋夫人没眼色,想给张夫人有意无意的添堵。如今那张大人还是宋大人的顶头上峰呢,还认为自己有恃无恐不成?真是愚不可及!各家坐上马车出了外皇城,各自回家,权当看了一出好戏罢了。
宋夫人端坐在马车里想到安宁身上一品夫人的诰命朝服。还有皇后和贵妃娘娘的赏赐,心有不忿:不过是那样的出身,又是继室。却夫贵妻荣,凭她家老爷赚了个一品诰命夫人来!而她就算是嫡女嫁到皇室去,也赶不上人家圣眷之浓!
青萝这边,江侧妃挺着肚子轻抚弄华服上的牡丹绣纹,道:“今儿可托了妹妹的福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呢,妹妹可是得了恭贵妃娘娘的青眼呢。”
太子妃瞥了众人一眼,道:“没什么托福不托福的,母后即是说了为皇室开枝散叶都有功,江妹妹还需保养好身子为爷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呢。”只说孩子没说是男是女,要知道今日皇后在众位宗亲命妇前说太子膝下子嗣不丰时太子妃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明明太子府里有众多的庶妃侍妾。偏除了正妃,侧妃外都无所出,不过皇家向来子嗣都不丰厚,就是皇上子嗣也只排行到十,中间还有早夭和被废的呢。但当着众位命妇宗亲的面被皇后出言刺到,太子妃心里哪能高兴得了。
江侧妃神情一正。收起了原本似笑非笑的神色道:“姐姐说的是。”
青萝脸色闻言一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端庄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吴侧妃近来气焰也收了不少,没有往日那般恣意了,早先还从母亲那里得到了信,父亲如今虽还是首辅,但权力多被分下去了,并且家里还欠着国库数额不小的亏空,就是在韶州作知州的三哥都也亏空了不少银两,再端看太子妃和几人斗法,暗里并不以为意。太子妃在心里暗嗤一声,又将皇后的赏赐分了下去,这些一对比青萝得的赏赐并不算得什么。再看坐在一旁如鲜花怒放般青萝,还有明艳依旧的吴侧妃,挺着大肚子还端丽着的江侧妃,还有一屋子或明媚或艳丽或柔美或俏丽的莺莺燕燕,心情说不得的堵得慌,草草的说了几句就赶人了。
青萝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是太子妃和江侧妃一唱一和的挤兑她,她都隐忍着不发,到底让想看她气急败坏或是灰头土脸的都挺不甘的。青萝回到自己屋子,暗自琢磨着等母亲过来时让她去打听打听,怎么连个回信都没有?
安宁这边又叮咛了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的古灵月和沈静柔,松了一口气又问张瑶澜哥儿,蒋澜现在有七个多月大了,已经会爬了,虎头虎脑的很讨人喜欢。过午安宁才回到家,回到正房里安宁赶紧让丫鬟们卸了全身笨重的一品夫人的行头,还有膝盖上的护膝,揣着包子一番下来也累的气喘吁吁的。换上了家常的衣裳,才觉得轻松了不少,又皇后和贵妃娘娘的赏赐自然是妥善护送进库房上封,这宫里头赏下来的不能随意转赠买卖,单就是面上有光,其余的没甚大用。这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嗓子,这边张致远也从宫中领宴回来了,恨不得围着安宁看几圈,甚至安宁三令五申的表明自己真的没事,张致远才按下了去请大夫过府诊看的念头。
接下来祭祀宗祠,家里人丁单薄好处就从过年就能看得出来,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个,又管家和主事嬷嬷领着众人先男后女按差役上中下行礼闭,散压岁钱,荷包,金银锞子,又摆上了合欢宴,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闭,众人方各散去。当值的规矩和往年一样,正月里当值就得双倍的月钱,府里众人都十分乐意,不当值的皆热闹去了。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景曜景佑带着福久放烟火去了,守岁完了张玫困乏撑不住也回自己的落梅院休息去了,待张致远叮嘱了儿子们回来,安宁已经倚在床榻上昏昏欲睡了,这是在等他回来么?毕竟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忙碌了一整天,又支撑着和他们一起守岁,饶是她身体再好,但又不是铁打的,早累的不行了。张致远心中一片温软,轻轻托着她躺到床上,伺候起来无比的自然,“先睡吧。”
安宁半抬着带着水光的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蹭了蹭暄软的枕头睡着了,她实在是累的不行困的不行了,过年还真是累啊,尤其是还揣着八个多月大的包子,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张致远洗漱回来,先亲了亲熟睡的妻子光洁的额头,大手摸了摸安宁高耸的肚子,温热的触感,小东西仿佛知道自己的爹在外面似的冲着他贴手处踢了一脚。睡梦中安宁有些不适的嘤咛一声,张致远跟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出的小孩儿一样快速的把手拿回来,又熟练的揉了揉,小东西还真调皮啊!
正月里各家均是贺节宴会,语笑喧阗,亲友往来不绝。安宁身子越发的笨重了,就是空间也比较少进去了,不过和外面一样,过年时安宁也给空间里的吉祥它们发了压岁果,吉祥乐的也没在围着安宁越发高耸的肚子问东问西了。安宁抹了一把虚汗,又在空间里吃了些灵果喝了泉眼里几乎凝成固体的灵液,很像果冻哈。不过吃喝完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如同沐浴在煦日下,同时也清晰的感觉到腹内小东西的欢喜和轻快,这小东西平日在外面懒洋洋的很少动弹,等安宁一到空间里吃了灵果或是修炼后,这小东西总是特别的乐呵,还没出生就知道吃好喝好的了,以后可别是个小吃货就行了。
安宁好好的在空间里歇了一歇,过年的时候总是最忙碌的,关键是还揣了个包子,算算日子这个小包子出生的日子会和福久差不了多少,家里的小孩生日还在上半年。张瑶是四月初六,景曜和景佑是四月初七,福久是二月初二,张玫是在六月,就是张致远的也是在五月,就她一人的在下半年,还真省的别人和她抢了。
正月里热闹过了,府里氛围就紧张起来了,不为别的如今安宁已经三十岁了,在这时代算得上‘大龄产妇’了,而且还升级做了外祖母,不比以往,非同小可。安宁每每听身边大丫鬟唠叨,嘴角都习惯性抽搐,以往那双十年华的老姑娘到现在三十的外祖母,膝盖中箭的不要太无辜啊!(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