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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永利脸色已是气得铁青,怒目圆瞪,恨不得活吞了方墨,他还从没有受过这般羞辱,心里已是暗自发誓,迟早有一日,一定将这小贼生吞活剥了,一定要抱了这大仇。他也是历过大事的人,心思越是潮涌,脸上却慢慢平缓下来。
只有留了小命在,迟早有报仇的那一日。他奈何不了萧帧,还奈何不了眼前这小毛贼?
胡永利坐在凳子上面,撇了一眼方墨,说道:“你这小娃,到底是哪家的?为何要劫持于我?到底领了谁得令在做事?”
“劫持?”方墨惊讶说道,“胡将军为何说得这般严重?胡将军难道不觉得我是在救你一命吗不跳字。
胡永利不怒反笑,指了颈脖上的长剑,说道:“还有这样救人性命的吗?我还真是头一回领教了。”方墨笑着说:“事出有因,我也是不得不这样做。胡将军放心,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哪里会容你说这么废话?”
方墨收了手中长剑,胡永利欠了欠身子,眼神往墙上的佩刀看了一眼,终还是没有动作——这小娃虽然收了长剑,却笑语嫣然,浑然不怕他有所动作,只怕是胸有成竹了。他也确是被方墨话语吸引过去。
方墨笑着看了胡永利一眼,又说道:“胡将军想在这一战中保存自己实力,笑到最后,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贺将军伏击不成,北狄西路大军直扑西门而来,凭了你手中仅有的五万,你认为你支撑得住几波攻击?另有,萧世子可不是傻子,连我都能看出的事,他不会不明白的,你觉得他事后会怎么处置你?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道理胡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胡将军有把握,肃北城破,北狄宇文贺然会对你另眼相看?”
胡永利猛然站起身,狠狠瞪了灯方墨,说道:“你休要胡口诬陷胡某人一生不知道打了多少大战,杀了多少北狄狗,怎会与宇文贺然有所勾结?”
方墨脸上的笑意冷得如时下的天,说:“我是不是胡口诬陷,那就看胡将军怎么做了,胡将军非要给北狄人大行方便之门,你都做了,我就不能说吗不跳字。胡永利看了她一眼,又缓缓坐下来,这小娃的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他于西门防务一事虽然存了异心,想保存自己实力,但是绝不想肃北就此沦陷,他是在漠北生漠北长的人,对肃北的感情不输任何一人,肃北沦陷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胡永利虽是火爆脾气,却也不是不懂事务的人,他一下就明白关键所在了。
大帐之中一时安静下来。
胡永利思量一阵,忽又抬头,面前的小娃正拭着手中长剑上的血,面上神情风轻云淡。他这才发现,这小娃原来不仅年稚,而且生得极好,尤其是一双眼睛,黑幽幽的,完全不似一个年才十一二的少年的眼神。
大帐帘子突然被掀开,萧帧带着徐玉笙大步进来,看到里面的景象,顿时一愣——依了他的猜测,这会子大帐里头应是乱成一锅粥了的,方墨一剑杀了胡永利的小舅子,还抢了人家兵符,依了胡永利的火爆性子,不早炸锅了。
胡永利看了看萧帧手中的兵符,眼皮子跳了跳。不过这人能爬到如此上位,心思自然深沉。方墨那一席话已是让他有些觉醒,自己先前策划确实有些不如意,还好没有一股脑走到底,如今木以成舟,自然不能再逆势而上了,而是得慢慢寻机修补漏洞了。胡永利面无表情说道:“帧少爷既是调人马,这兵符是不是要交还与下官了?”
萧帧看了一眼方墨,见方墨没有任何表示,他就将兵符递了上去。胡永利接了兵符,坐于案桌后面,缓缓说道:“这时候已是不早了,帧少爷既是调集齐人马,下官就不送你们了。帧少爷,下官祝你与贺将军旗开得胜。”
萧帧又看了看方墨,方墨提了长剑过来,低声说道:“走吧。”萧帧虽然满腹疑问,却也知道时间不宜久拖,转身正要离开,胡永利在背后突然叫道:“站住。”三人回过身看他,胡永利盯着方墨皮笑肉不笑说道:“这位小兄弟好身手,还不知道是那家府上的?以后见了,咱们也好打招呼。”
萧帧一听,就知道这报后仇的来了,手不由得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斜着眼睛看方墨。方墨笑盈盈说道:“胡将军你也不用费心思打听我的事了,我叫方墨,是拿银子才办事的人,你若是出得起价,请我当下人,只要你不嫌弃,我绝对无二话。”
胡永利听着眼前的小娃说出一套江湖人的行话,又是一噎,他留着这刺头在身边伺候,那不是嫌命太长又是什么?可是要这么放这人走,他心头哪里能咽下这口气?眼看萧帧一副要护到底的样子,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心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人总会落于他手上的一次,仍是皮笑肉不笑得说:“方墨,这名字胡某记下了。”
方墨还要说话,萧帧眉头一皱,不耐烦说道:“走了。”
转眼一众人等走得干净,大帐里一时安静下来。胡永利看了一眼地上谢海龙的尸体,心头的火蓬勃燃烧,将牙咬得格格响,大声叫道:“来人,将谢将军抬下去好生安葬。”
萧帧带着方墨萧九等人出了帐营,第二军中一万五千的大队人马正在开拔,马蹄声轰隆隆作响,激起的雪尘弥散了半边天空。徐五牵了萧帧的青骢马过来,萧帧上了马背,想了想,复又跳下来,冲方墨招了招手,见她无所动静,正与孙瑾瑜说得热闹,一张俊脸顿时气得发红,转过头去,身边人马流线一样飞驰而过,旌旗迎风咧咧飞扬,布满了半边天空。
这一切终是这死丫头的功劳。
萧帧就走到那两人身边,方墨正在说话:“你上次那刀重是重,却不够锋利,平日练练手还可以,上阵杀敌未必趁手。你为何不将两边都开了刃?”孙瑾瑜摸了摸头,说:“好,我回去再试一试。”
萧帧等他们说完了,这才低声开口对方墨说:“胡永利这事,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奉了我旨意办的事。”方墨看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好啊。”她上辈子当雇佣兵当了也有八九个年头,拿钱办事,做得好了,就会将那好处到处宣扬,借此能多分一些酬劳,做得不好时,拍拍屁股就走人。现在她得罪了胡永利,触犯了军法,正暗自头疼要想个什么法子脱了这罪才好,刚好这送上门顶缸的人就出现了,方墨极是爽快就答应了。
她爽快了,萧帧就极不爽快了。这死丫头是什么意思?挟持主帅,强抢兵符,这是杀头的大罪好不好?他是怕她吃不消,所以才将这事揽到自个身上的,他这样帮她,她好歹也要有所表示啊,最起码也要当面感激一下,推迟一下,内疚一下。可,可,这死丫头什么样儿?浑然就不当一回事
萧帧真的很生气。
其实,方墨压根就多想,在她看来,这萧帧顶缸很好啊,他又没有什么损失?他爹是肃北的王,哥哥是肃北的统帅,整个漠北他出了多大的事都不会有问题的,再说,她也是为他在办事,他不顶缸谁顶缸?萧帧一声不吭,黑着一张俊脸,绝尘而去。方墨茫然不知所为,问道:“徐五,你家主子又怎么了?”徐玉笙嘿嘿笑了两声,心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要咱这位爷好心一次不知道有多难你倒好,直接就一盆冷水浇下来了。哎呀,这几天做事说话一定要当心,千万别一不留神又做了替罪羊出气筒了。于是,他也拍了拍马,赶紧跟上去。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