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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拉着我的手,乘电梯又回到了一层。
她的手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温度,但是此刻,我的心里却似乎感到一丝温暖。因为就在刚刚我还很怕她,然后我打哭了她,我不怕她了,又变为她很怕我。世事无常,而此刻呢?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是彼此信赖的。我们都相信对方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伤害。
这一路上我都在想:为什么我们会觉得鬼很可怕?是因为它们长得恐怖,还是因为它们会伤害我们,再或者只是因为我们不了解?
真正对于我们来说恐怖的也许是未知吧,就像我之前害怕黑暗,是因为在黑暗里我看不见,不知道黑暗里有什么?那如果我们有一双夜行动物的眼睛呢?我们在黑暗中能够看的比白天还要清楚,那么我们还会害怕黑暗吗?我相信怕鬼也是一样的道理吧!
我正在思考着,不知不觉,小女孩儿已经带我来到了急诊室的门口。白天异常繁忙的急诊科室,此刻倒是安静了许多,只偶尔有一两个护士和病人走过。
小女孩儿穿过了旁边的护士站,径直向急诊办公室走去。她倒是旁若无人了,毕竟所有的人都看不见她,可我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值夜班的小护士立刻把我拦住,问我是哪个科室的,大半夜的,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编…
忽然,我急中生智,捂着肚子呻*吟道:“诶呦,诶呦…”
那个护士小姐姐也不知道我是哪疼,到底是什么毛病,也不敢贸然决断,只能搀扶我就近先到急诊办公室,让我坐下缓一缓。
我捂着肚子,低着头,在护士小姐姐的搀扶下假装艰难地挪进了急诊办公室的门。
护士把灯一按,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我抬眼一看,房间的东北角落一个女人正抱膝蹲坐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的地面,目光中尽是黯然,那不正是我苦苦寻找的刘姐吗?而她身边站着的不正是先我一步进来的小女孩?小女孩呆呆的站着,一会儿看看刘姐,一会儿又转头看看我,仿佛在求助我该怎么办。
我也很想赶紧过去安慰刘姐,告诉她我有办法帮助她,可是奈何小护士在我身边我也只能先“无视”这一切。护士问我住在几楼?要帮我联系一下我的主治医师,看看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要紧。我一看机会来了,终于可以先把她支走了…
小护士离开后,我也不必再假装了,毕竟,说不准小护士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时间紧迫,我赶紧来到刘姐身边。我将牛头马面告诉我的方法,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刘姐。我原本期待着刘姐听了我的话会重新燃起希望。我像一个在课堂上回答对了问题的小学生,期待着老师的表扬一样,等待着刘姐的反馈,但是刘姐的脸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起伏变化。
沉默良久,我再也等不及了,连忙催促刘姐:
“咱们一起赶快想想办法呀,怎么能够证明你是因为工作过度劳累才猝死的?只要你评上劳模就能够早日投胎了!”
刘姐终于抬头看了看我,她的嘴巴似乎都没有张开,但是我听见了她小声嘀咕着:
“小乔,谢谢你…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但是我现在还不能投胎!”见我不解,刘姐接着说:
“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今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有些难过,但工作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为了那些病人,我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儿。她爸走的早,现在我也…她还在上大学,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啊!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的话,能不能帮我见她一面?”
“刘姐,可是…”我试图说服刘姐现在的头等大事应该是赶紧想办法评劳模,好早日投胎。
“求求你了,求你…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刘姐近乎哀求的看着我。
我看刘姐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好答应帮她这个忙。
天都快亮了,护士把我送回到病房,这一夜注定无眠!我翻来覆去的想明天去找刘姐的女儿,我该怎么跟她说。总不能说是她妈妈的鬼魂让我去找她的吧?正常人谁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法?弄不好还以为我是精神病患者呢!
第二天,爸妈探视走后,我在病号服外面直接套了一个大外套,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医院,按刘姐告诉我的地址,找到了她女儿所在的学校。好在她读的大学就是本市的医学院,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找到她呢!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我谎称自己是刘姐医院的实习护士,我告诉她我们在收拾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刘姐还有些遗物落在单位,让她跟我去取一趟。她听了我的来意,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悲伤中带一些愤怨地说:
“之前该拿走的不是都拿走了,怎么还有?她可真是一直以院为家啊,病患在她心里比我这个亲生女儿都重要……”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也看出来这其中的原由,想来是女儿对于刘姐因为工作而离世的事实有些难以接受。
随后她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而平静地对我说:
“你先回去吧,谢谢你大老远专程跑一趟通知我,明天晚上下课之后我会过去取的。”
离开了医学院,我赶紧坐着公交车往医院赶,到了医院又偷偷摸摸地溜了进去。我都来不及通知刘姐,她女儿明天来的消息,因为马上就到了我每天固定要输液的时间。我急忙往九层赶,可刚一进病房门,就被给我打针的护士小姐姐逮了个正着。
“你又跑哪去了?怎么我一来给你打针你就不在?昨天还讲什么鬼故事吓唬我!等明天你妈来,我一定要给你告状!”她佯装生气地说。
“姐姐…美女姐姐…我就是待在医院实在太无聊了,好想回学校上课啊,好久没见到同学们了,我就溜回去看一眼,顺便讨论一下学习问题!”我正色道。
“得了吧,都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的,还讨论学习问题!你都高三了,在医院这些天我也没看你着急学过习啊?说实话,是不是在学校有个小男朋友啊?放心,姐姐懂的,不会告诉你爸妈的!”护士小姐姐忽然八卦,眉飞色舞地笑我。
我心想:算了,就让她误会吧,也省的我再扯谎编理由了。
护士小姐姐给我扎完了针就离开了,又留下我一个人在病房里输液。输液占着一只手,我又怕滚针,不敢大动,行动受限也干不了别的,只能发呆乱想。
从我落水开始想起,这些天离奇的经历:遇见姑奶,看到鬼,下地府…一幕幕在我脑海里浮现,虽然短短几天而已,我却好像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这个有鬼有妖的世界。这个颠覆我前十八年认知的世界,真实却又虚幻。我甚至开始怀疑会不会像国产鬼片里演的,我忽然醒来,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我植物人期间做的梦…
我正想的出神,病房门“吱嘎”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