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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兔毫盏更适合赏茶的瓷具了。不过兔毫盏有银、金、蓝等各系,只有银兔毫盏最为名贵。我们到时就用这银兔毫盏就是了。”裴天佑解释道:“茶叶嘛,世上都说‘扬子江心水,蒙顶山上茶’。既然用了扬子江南零水泡茶,那这茶叶自然就用蒙顶山上茶了。这蒙顶山上茶,茶坊里倒是有现成的。”
“不行,如果这样的话,我可无法保证能赢得过苏东坡。不知可否从杭州取得碧螺春茶呢?”
“碧螺春?是什么茶?从未听说过呀。”裴思俭好奇问道。
“没听说过碧螺春?”叶函惊奇,一想可能宋朝时还不叫这个名,当下改口道:“就是‘吓煞人香’,这茶有吧?”
“‘吓煞人香’这茶倒是有,只是这茶并不太出名,茶坊里并未备得,拿这茶来比怎么能赢过苏东坡呢?”
叶函看着裴思俭父子俩疑问的眼神,摊摊手道:“放心,只要能给我上好的‘吓煞人香’,我就有把握能赢他,不过这茶叶可不能给我碾碎,我要一片片完整的茶叶炒制而成的。”
“叶函妹子,哪有这种喝茶法的?茶叶都是碾碎了制成饼的,我还从未见过一片片茶叶的。”裴天佑着急问道。
“放心吧,保证比碾碎的茶叶好喝。”叶函信誓旦旦地道。
裴思俭则摸了摸胡须,以更沉思的目光打量着叶函,一边为自己收叶函做义女的英明决策自豪,一面为将来自己的儿子能否驾驭得了叶函而疑虑。
十天后,下午未时,相国寺茶室。
叶函再一次来到皇家寺院相国寺,只是不同于上次庙会时的热闹,今日的相国寺显得格外的庄严和雅静。当孙觉告知她,苏东坡与她约在相国寺的茶室斗茶,请了无大师做评判时,叶函不由惊喜万分。
了无大师是苏东坡的忘年之交,不仅是得道高僧,其茶艺也是十分精湛,由他来品评,叶函自是十分信服,而且更重要的是——与这个高僧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对以后自己查探那群外星人的消息,也十分有利。
叶函与裴天佑早早来到相国寺,被知客僧请到茶室等候,茶室清凉而幽静。当中摆着张云杉古树根雕花桌。正等得心急时,只听得门外远远地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
“孙莘老,我倒要见见你所说的斗茶奇人究竟长什么样,有没有你说的那样神乎其神。”那浑厚而爽朗的男声渐渐近了。“又让我麻烦了无大师,若是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可要把你新得的那壶好酒送给我。”
一个悠长的声音道了声佛号“不麻烦,不麻烦,能喝到东坡小友的茶,老纳高兴还来不及。”
声音近了,当先进来的是了无大师,仍然是全白的眉,全灰的袈裟,毫无皱纹的一张不知年龄的脸。
第二个进来的是孙觉,青布长衫裹着瘦小的身躯,长长的胡髯,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
第三个进来的中年男子则让叶函心口一紧,近一米七八的高大身材,让门口的光线顿时一暗。三十几岁的模样,一身蓝布长衫,头戴蓝色的斜坡顶的帽子,饱满的前额下,细长的双眼含着笑意闪闪发光。红润的脸胧,高高的颧骨,厚厚的嘴唇上胡须长而末端尖细。
叶函正自发呆,孙觉已走上前来道:“叶小兄弟,看,你今天的斗茶对手来了。”
“苏东坡?”看着眼前这位千古名人,叶函虽然早就心理打好预防针,但仍不免有点紧张和惊喜。
“正是在下。”苏东坡走到叶函近前,细细打量叶函,转身向孙觉道:“看这位小兄弟,相貌不俗,清新可喜,孙莘老你结交的这位小友,我看着不错。”
“叶函多谢东坡兄夸奖。”叶函向苏东坡揖了揖礼,又面向了无大师拜道:“了无大师,小生这厢有礼,今天又要麻烦大师你了。”
“原来是这位公子,阿弥佗佛,有缘,有缘。”了无大师打了声佛号,看着叶函,两眼深澈无波。
“原来二位早就认识,那请了无大师做评判,最好不过,叶函小兄台,没有异议吧。”苏东坡笑道。
“岂敢,岂敢。”叶函当下将裴天佑向众人一一介绍,裴天佑一一揖礼。
了无大师命人一一作好安排:准备两套茶灶、银瓶两具、茶碾两副、两盆桑木炭,并让叶函和东坡身边各侍一小沙弥,以作帮衬。
“两位施主,茶叶是自备,还敝寺供给?”了无大师见一切准备就续,看向苏东坡问道。
“当然用各自带的。”苏东坡和叶函两人同时回道。
了无大师又问:“二位施主可准备好了么?”
苏东坡应道:“准备好也!大师请吧。”
叶函跟着点头应是。
了无大师击罄为号,“铛——”一声,斗茶开始了。
苏东坡取过自备的茶饼,敲开了细细碾好。把筛好的茶末从天平上取下,放进紫兔毫盏中。
叶函垂眸静坐,取过茶挟子用沸水将茶具一一热烫洗净,依次放置一旁,再用茶勺取了稍许碧螺春倾于雪纸上略分粗细,从中挑出最粗的放进银兔毫盏中。
两只小茶灶此时此烈焰飙飙,很快苏东坡的壶“咝咝”起声,接着叶函的壶也“咝咝”声起。俩人一心用在观火候,看水泡上,东坡壶上泡泡如鱼眼,叶函的也跟着翻起了鱼眼泡泡。这时,东坡壶中水大开,东坡立即提壶冲泡,随后回来头来看叶函,只见他将壶取下,等着冷却,并不着急冲泡。
等得片刻,叶函抬手悬壶高冲,将热水水注入银兔毫盏中。
强劲的水流使茶叶在盏中转动起来,茶香散开,顿时溢满了净室一屋。
苏东坡见自己的茶盏里茶饽沫银白如雪,脸上不由浮出丝丝笑意。
而叶函这边,却手执茶筅将飘浮在茶汤表面的泡沫轻柔击拂干净,用青花透亮的盖子盖在盏上,再提茶壶热水淋遍外壁。
水气沿着茶盏渺渺缭绕,稍会儿后叶函放下执壶,将盖子打开,请众人品评。
但见叶函的茶中不见丝毫白沫,茶色橙黄明亮,茶叶在银兔毫中慢慢舒卷,一芽一叶根根分明,光亮鲜活。映照着兔毫盏独特的兔毫釉斑,更是光彩夺目。只见那一根根的兔毫,顿时活了起来,与那舒卷的茶叶在茶水里交相辉映,小小的盏中,变幻出森林,云海,大洋,甚至还有万马奔腾,千船竞流。
众人见叶函泡茶手法奇异,盏中茶叶也与时下流行之饼茶迥异。待泡下茶去,所见茶相万千,不由让众人大感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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