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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就是要管着他，搞公投的话，就是要升半级规格，老美肯定不同意！”滨海公园里，一位戴着鸭舌帽的老人，坐在凉亭的石凳上，和老伙计们讨论着过去不久的“台湾公投”。
“台湾公投没通过，和美国能有多大点关系，又不是美国人来投票。”旁边穿中山服伙伴不同意他的观点。
“就是老美压的不让投！”
“那是人台湾人自己不愿意。都是中国人，同气连枝的你懂不？不懂在这瞎嚷嚷啥呢。”中山服说完，身子往前一探，看似要压低了声音，实则嗓门仍然不小。“我们村有四五户都在台湾有亲戚，血肉相连知道不。台湾人有亲人在大陆，就不会同意独立。”
“好可爱。”冯幂萝坐在凉亭的栏阶上，一边看着老人们认真的表情，一边在等人。
埋头扎进二手车交易市场的暗访已经三四天了，除了隐约感觉到凤姐或是石榴姐，多少会和车管所有关联，再没有其他的进展。可是她一个小记者，又如何能找到凤姐与车管所关联的证据呢？
好在出现了一个董姐，冯幂萝希望董姐能让她找到突破口，直达车管所这个目标，不必再让吕昊儒的爱车来充当她的道具。
“今儿早上下楼买油条，看见一对头发染了七八个色儿的男女在吵架。吵着吵着女的就要走，你说你走吧，还要拉住男的的手。男的一把拉回女的说了一句‘不是说好一直当彼此的天使吗？’听得老汉我真想把油条直接抽他们脸上。”凉亭里，老人们已经换了话题，对于频频出现的“非主流”，他们此时的意见倒是一致了。
冯幂萝已经等了十五分钟，董姐还没有出现。那天在友谊路二手市场老高的店面里见到他对董姐无可奈何的表情，就知道这里有问题。看过凤姐和石榴姐的表演，冯幂萝等到了董姐从老高店里出来。
“姐啊，你也是来卖车的吗？”冯幂萝上前问话。
“你是……”装束奇怪的董姐看到冯幂萝，努力回忆这是哪个时间认识的朋友。
“刚才老高的店里啊，我在的。”冯幂萝忙解答着她的狐疑。
“我不卖车。”
“哦，姐能给我点建议吗？”冯幂萝又问。
“我都卖完了，能给你建议啥？”董姐误认为冯幂萝想把车卖给她，准备离开。
“姐你看我这第一次卖车，要不是家里有人生病花光钱也不能这样。老高给估的价和别人说的出入太大了，我什么也不懂……”冯幂萝追过去说着。
“你找老高卖车？”董姐停下了要离开的脚步，反问冯幂萝。
“对啊，验车费交了，现在说要接着交美容费。这车是哥哥家的，卖不好了嫂子要闹。第一次卖车，真不懂……”冯幂萝哀求着，心里还在暗想吕昊儒知道自己的贤妻被抬出来会是什么心情。
“你不要听他们的，老高和车管所没一个好东西，光知道扒皮。”看到冯幂萝一脸的可怜样，董姐有些心软。
“妹子，卖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家里事急先找亲戚朋友缓缓，车卖好了再还他们。别因为急就便宜了别人。今天晚了，这一两天抽空咱两好好聊。”
董姐又问了冯幂萝的手机号，给她的电话响了一声，就算是互留下联系方式。冯幂萝也因为急着找李佳伟去给吕昊儒送车，离开了友谊路。
冯幂萝和董姐简单地互通过几次短信，就约了今天上午在公园见面聊天。
“我来晚了。”董姐穿了紫色的丝光短袖，浅灰色牛仔裤，围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到底是冷还是热啊，这大姐的衣服总是这么怪。”冯幂萝暗想。
“哪呢，是我来的太早了。”冯幂萝客气道。
“儿子上大学以前，歇礼拜时常陪我来这公园儿。现在他在广州，过年才能回来一趟。春天的花花草草，很久没来看看了。”董姐和冯幂萝沿着滨海公园的湖边走着，董姐想要解释约在公园的原因。
“你儿子都上大学了？真不敢相信，你这么年轻我以为孩子念初中呢。”冯幂萝不是在奉承，因为董姐看上去确实只有40岁上下。
“我18岁就生孩子了，现在儿子21了，大二了。”董姐一脸的笑容，不知道是因为冯幂萝说她年轻，还是想起了远方的儿子。
“唉，我家那个侄子也上高中了，能不能考上大学不知道，因为要卖车这几天在和我哥哥闹呢。”冯幂萝想尽快转入话题，但是又不能太过明显。
“做记者，原来还要练得一嘴谎话！”冯幂萝无奈地想。
“真卖的那么急吗？”董姐顺着冯幂萝的话谈到了卖车。
“嗯，家里老人病了，抢救花了不少钱，手术安排在20号，得早点把钱筹出来，又不能卖房，唉。”冯幂萝找着卖车的借口。
“老高知道你急用钱吗？”董姐又问。
“我没和他说呢，想着等要卖时和他说，手续快点办早点拿钱。”
“别和他说你急卖，你可别以为他老实会帮你，精着呢。”董姐好意提醒冯幂萝。
“啊，你上过他的当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被骗，但是被坑是肯定的。”董姐的表情有些愤愤。
“前年我在他这卖了辆君威，当时说好了过户手续他们办。”
“不是本人去了才能交易吗？”冯幂萝奇怪地问。
“老高和车管所管交易的一个人有交情，他们代理的手续很快，人也不会仔细看的。”董姐说着。
“然后呢？怎么会被坑，扣你的钱了？”冯幂萝把董姐不经易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牢牢地记在了脑海里：车主本人不到场居然就把车交易出去了！
“他们说的不但会把车给我过户了，养路费手续也会一起过户。但是过完年给现在的车去交养路费时，说我那辆君威欠了两年的养路费没交！”从董姐的表情来看，她去找老高，就是因为这件事。
“啊？怎么会这样？”
“汽车过户是在车管所，养路费是另一个户头，得去公路局专门再过一次户。没过的话养路费还算在原来的车主头上。”
“你当时卖车时老高说帮你一起过？”冯幂萝觉得这个情况很稀奇。
“不光老高，车管所里的田大头说过完户他去公路局时顺便给我办了。”
“田大头是谁啊？”冯幂萝问。
“车管所里管过户的一个人儿，平时和老高交情不错。我卖车时来过老高这两次，见过。”
“哦，那买家不交养路费，能交上保险吗？”冯幂萝有些失望，根据凤姐的表现和二手市场的情况，老高背后应该有条大鱼才对，她几次试探都是想找出这条大鱼，但是董姐却和她说只是一个办手续的交警。
“卖车那年正好交了保险，后面这一年买家就开始裸奔。我前面联系上，人家还说我不过户害人家交不上养路费没法交保险。”难怪董姐找老高时的脸色那么难看。
湖边的石子路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一跳一跳地，后面的妈妈拿着擦汗的毛巾追着，让她不要摔倒。
“姐，那不找老高，还能找谁卖车啊，他们好像都认识，规矩也差不多。”
“我是让你不要急，不是让你别卖。现在是二手车的淡季，忙时他们都没空搭理你。现在滨海人有点钱了都想着买车，估计再过二年二手市场能更热闹。”
“你不要理老高，过两天他就得来催你。”董姐肯定地说。
“那倒是，今天早上我出门时他就打电话来问我，因为约了你我就没和他说啥。”冯幂萝回应道。
“你把姿态摆出来，他着急了会让步的，你不找他卖车不要说差价，就是票钱他也赚不到。滨海就这么大，他们也只手遮天不了多久了。上面总有人会看到他们怎么利用权力对待百姓。”董姐叮嘱着冯幂萝。
“妹子，不能聊了，我得回去做午饭，老头子快回家了。”董姐说着。
冯幂萝看看董姐身上的围巾，心里多了几分敬重。不受外界的影响，保持自己的喜好，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做到的。女人穿衣打扮，似乎是为了得到更多人认可。而这个看似穿着夸张的女人，眼里只有老公孩子，确实难能可贵。
董姐与她并不相熟，能出来见她也许是因为孩子游学、爱人忙碌的寂寞吧。虽然重大的线索没有挖到，但是冯幂萝感觉到几天的辛苦开始有所收获，因为目标车管所在一点一点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