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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幂萝在惊愕中好像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就往外打电话。“喂，爸爸，来仓库给我们送三千块钱来，我们要买东西。”一旁的乔东梅，见女儿被洗脑了，真让老头子来送钱，急得直扯冯幂萝的羽绒服。
挂下电话，冯幂萝抓着母亲的手安慰她：“不用担心，没事儿。”
那边亮亮奶奶正在电话里和儿媳妇吵架。“又不是hua你的钱……让你给我先垫一下，中午回家我就去银行取了还你……治病救人的东西……不是传销……不用入组织……对对……你就当我买个保健品……地方儿知道吧？送完你直接去上班……”
乔东梅想上前去劝亮亮奶奶几句，听得讲电话的语气缓和过来，想必是儿媳妇已经妥协，一会儿就要送钱过来。
“怎么人家就懂得带三千多块出门哩。”等着儿媳妇来送钱的亮亮奶奶望着已经交完钱的几个女人，一脸的羡慕。
“是托儿嘛，当然身上有现金了。”冯幂萝自言自语道。
现场嘈杂了十多分钟后，就听得有人在拍打仓库的大门。有不少人在外面喊着开门，来送钱了。健康康公司的工作人员打开了仓库大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一群人冲了进来。
进来的二十多人都穿着制服，有工商的也有公安的。工商稽查人员直接走到那台样品灵石泉面前开始贴封条，公安〖民〗警则控制了全科专家张建文和小辫子男人等集会发动组织成员。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近两百名中老年女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在马扎上四处观望。
“哪位是冯记者？”在贴封条的工商局工作人员旁边站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拿起讲座用的麦克风大喊。
冯幂萝透过打开的大门向外望，看到小货车周围站了四五个〖民〗警，便放心地走向稽查人员。她拿出录音笔，现场放了几句这两天讲座的录音片断。
“各位在现场听讲的居民，大家听好了，这个健康康公司是南方一家已经过了工商检验期的公司，近半年来在全省各地到处骗人，我们滨海已经是他们走的第六站了。大家千万不要偏听偏信，以免上当受骗。”工商局干部宣布了这是在查处营销骗子后，〖民〗警开始有序地安排听讲座的女人们散场。
“这边的几个大姐，请稍等一下。”冯幂萝悄声和执法人员悄声说了几句话后，先前交了三千元的几个女人被拦了下来。
乔东梅离门口近，本该最早退出仓库，但是看着女儿在里面指指点点，又担心她惹事。冯幂萝朝母亲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回家，自己还有事要处理。
为了不让女儿分心，乔东梅还是选择了回家。正值上班高峰期，两辆公交车都没挤上去后，她上了人行道，准备走回去。身边不时有自行车穿过，乔东梅好几次差点被刮到，女儿究竟在做什么？她的工作一直都这么突然吗？会不会有危险？
“姑娘呢？直接去上班了？”乔东梅一进家，冯奕就问。昨天睡得稍晚了点，早上那娘俩起的早，他没赶上一起去。
“丫头没给你打电话？”乔东梅问。
“没啊，打什么电话？”冯奕纳闷道。
乔东梅把今天早上突然发生的事给冯奕讲述了一遍，两个人都开始担心起来。到了中午，女儿也没任何消息过来，乔东梅就催老伴打电话问问。
“要不还是你打吧，我早晨也没跟着去，不知道该问啥啊？”冯奕说。
“姑娘都让我回来了，我再问她不该生气？你就随便问点儿啥，听着她没事就行。”两个人推搡之间，门铃响了。
“肯定是亮亮奶奶”冯奕说道。“你去开门。”
乔东梅此时也不希望亮亮奶奶的造访，如果她来必定是问长问短的。冯家两口此时没有心情去八卦这些，况且女儿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们确实也不清楚。
打开门进来的居然是他们担心了一上午的宝贝女儿冯幂萝。
“忙活了一上午，饿死了，妈我要吃饭。”冯幂萝一回来，就嚷着要吃饭。
“你怎么不拿钥匙开门，还得我们给你开。”冯奕觉得很奇怪，女儿从来都是自己开门回家的。
“今天不是出外勤嘛，拿的不是平时的包，放不了钥匙包和钱包。”冯幂萝说完开胎脱衣服。
“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你要吓死你母亲？”乔东梅抓住冯幂萝正在拉羽绒服拉锁的手，急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脱了衣服慢慢给你讲好不好，人家都饿死了。”冯幂萝一撒娇，冯奕着急了，忙去冰箱找了个肉松面包给女儿吃，又拿微波炉热了杯牛奶。
冯幂萝坐在沙发上咬面包，母亲在身边等着听故事，父亲忙活着给她端牛奶，好不享受。一家三口正要开始八卦这灵泉石事件，门铃又响了。
“来了，这次真来了。”冯奕说。
“她要问啥就让丫头说吧，咱别说错话。”乔东梅嘱咐了一句就去开门。
来人仍然不是亮亮奶奶，而是同城快递送来的99朵白玫瑰，卡片上写着：“敬赠冯幂萝小姐。”乔东梅签收了白玫瑰，进屋就问是谁送的，是不是男朋友。
冯幂萝不回话，拿着玫瑰hua进房间关上了门。
“我爸妈在这儿呢，你能不能收敛点？你再这样以后电话我也不接了。”冯幂萝电话里发脾气的声音传到父母耳中。
“这是和对象吵架了？”冯奕问。
“不知道啊，看来不用瞎操心，她哪是不谈对象的人，咱也没把姑娘养成石头。”乔东梅说完，拉着老伴去厨房做午饭了。
冯幂萝打完电话，整理完暗拍包从屋里出来时，午饭已经摆上了桌。
“这和昨天比落差也太大了吧？”冯幂萝看着桌上的饭说道。桌上只有一个菜，还是她在超市里买的泡菜，三个人的碗里，每人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你这不是饿的厉害，又嫌最近吃的油水太大，我和你爸给你清清油水。快给妈讲讲今天早晨是咋回事。”乔东梅急着听女儿的故事，饭也做得凑合些。
“那个仓库原来是肉联厂在市区放冷鲜肉的，后来中心区不让有屠宰扰民了嘛，肉联场就搬走了。这个仓库就空了一年多了，偶尔租给别的公司临时存放点东西。这次就被这个健康康公司给租到了。”
“他们真是骗子？”乔东梅问。
“我的妈啊，不会你也被骗了吧？他们就是利用上了年纪的妇女对疾病的恐慌，先讲几天课让人们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专家。那个张建文，什么专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过有全科专家的，那得智商多高的人。”冯幂萝拧开桌上的辣椒罐，用筷子拨了些油辣椒倒在面条上。
“张建文我老早就发现他有问题了，张口闭口就是姊妹们，像是基督教的。去教堂打听了一下这人最近果然在那里忽悠信众。早上去给他们当托儿的，就是那几个带现金的，就是被他忽悠去的。”
“那他们骗了多少钱了？”冯奕问。
“在滨海第一场就被我们给端掉了，现在工商查封了他们用来骗人的石头，公安方面也控制了几个人。那几个当托儿的女人被批评教育了之后，由各自的居委会来人带回家了。”
“那你写了这新闻，明天在滨海要出名了？”乔东梅问。
“今天不能写，得等工商和公安方面今天调查的情况再看，需要数据啊，明天写后天发表吧。”冯幂萝吃完一碗面，不愿意再吃，倒了杯水坐到饭桌前继续陪父母聊天。
“你在滨海上班儿，总是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吗？你一发表新闻人家就知道你是谁了，要是报复咋办？”乔东梅有些担心。
“妈，这不算啥，比这危险的采访我都做过。”想想当年去黑老年公寓暗访的事，冯幂萝笑一笑，这次突击对付骗子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宝贝儿，那这工商和公安，都是你叫去的？你啥时办的这些事儿啊？”冯奕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女儿道。
“昨天一天呗，上午去教堂了解了张建文的情况就知道肯定是骗局，然后去找工商的商量咋办，必须得抓现形啊。我们又一起联系公开，让这边街道办的联防队员注意情况。也亏得亮亮奶奶来找我妈，要不然我们还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收网了。”
满足了父母的好奇心，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
“妈，我出去采访了啊。”冯幂萝说。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还要出去？”乔东梅问。
“本来中午都不打算回来的，就是怕你们两个人担心才回来陪饭的。有个小区口的洗车店把污水洒的到处都是，结冰了小区居民都走不出来了，我得去解决一下。”冯幂萝说完，就去挂衣架上拿羽绒服。
出了家门，她深吸了一口滨海深冬的空气。自己就像一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希望自己的转动，能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稍微顺畅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