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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凯旭和冯幂萝之间的爱情,就在有限几个人知晓的情况下,这么平静而温暖地发展着。四月下旬之前,他只在滨海天然气项目招标会召开时来过两天。因为会务安排时间紧凑,只是在会场和冯幂萝简单地说了几句话。
“我要这个月期结束了,六月底才能去滨海,你好好工作着,别因为我这边没定下来就神游不替滨海的老百姓多去解决问题。”电话里,李凯旭总不忘提醒冯幂萝,在岗位上一天,就要好好努力一天。
“六月底是不是太远了啊,这么久不见面,你不怕再见面时没话说吗?”一听李凯旭又要推迟相聚的时间,冯幂萝有些不悦。两个人确定恋爱关系这么久,他还没向她讲过父母或是亲戚之间的事,就是上学期的的往事,讲的也很零碎。很难像别的情侣一样,通过交流就勾勒出他的过往。
“我六月底去滨海,没说我们六月再见面啊。滨海认识的人多,你五一来北京的票,我都订好了。”李凯旭表达出他也迫切地想要见到冯幂萝的愿望。
“啊,你怎么不和我先商量一下,我得把手上的活儿安排一下。你订的哪天的?”冯幂萝马上又紧张起她的工作来,一点也不像是随时准备离职的样子。
“4月28号晚上的火车,睡一晚上就到了。本来想买机票的,一来不记得你的身份证号,二来我得省下钱来好把你娶回来。还不知道未来丈母娘会问我要多少彩礼哩。”
“谁说要嫁你了。”冯幂萝听李凯旭说有要结婚的计划,十分开心,但嘴上仍然不饶人地娇嗔着。
“咱两都不小了,哪能不结婚,等天然气项目结束了,咱两工作的事都安顿好了。我就去见你父母提亲。”虽然隔着电话,冯幂萝仍然听得出他语气里的认真。
“问题是,我去北京了,你身边不也有熟人会猜咱们的关系么?”冯幂萝像是想起了什么,提醒李凯旭说。
“这个我也安排好了。你来一趟咱们就是放松玩的,也不能让你住宾馆。我和表姐说好了,你住她家。姐夫单位五一组织了旅游,孩子回东北姥姥家上学呢,我表姐一个人在家住。”为了冯幂萝的这次北京之行,李凯旭看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去呢。提前准备这么多。万一我去不了,你不是白落人情么。”冯幂萝抱怨了一句。
李凯旭不安排她在学校露脸,真的像地下情人一样。这让她很不是滋味。转念又一想,都住到表姐家了,那不就是向家里人公开他们的关系吗?这比向同事公开重要的多了。
“没办法,就是抓也得把你抓来,再不给你洗洗脑。让你时刻记着自己是‘有主儿’的,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李凯旭笑呵呵地说着。
“算你还有眼光,知道本姑娘桃hua泛滥。”冯幂萝也向李凯旭开了个玩笑,两人便又去私密地交流了。
2008年五一假期,是冯幂萝大学毕业以后最开心的几天。李凯旭带着她去看杂耍、吃果脯,表姐还教她片烤鸭。她像所有待嫁女孩一样。享受着与未来爱侣的快乐时光。
对于〖中〗国人来说,北京是神圣的首都,而这一年尤是。因为奥运的脚步越来越近。国人终于可以在自己的首都里迎接这样的世界盛会。
虽然离北京奥运会开幕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冯幂萝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北京欢迎你”的气氛。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商铺的玻璃橱窗贴着福娃们的笑脸,公交车上的司乘人员不忘用英汉两种语言提醒人们票价的低廉。
“我敢说,今年夏天北京肯定不会有‘膀爷’!”冯幂萝拿着刚买的气球。转身对李凯旭说。
“哟,你都知道膀爷。呵呵,看来他们才是北京城里最出名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城好不好,大城市也去采风过好几个了,北京不也多少次了嘛。前年夏天,我去内蒙开会路过北京呆了一天,就发现北京老爷们比滨海的怕热多了。”
五一假期结束了,冯幂萝带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和对北京奥运会的满心期待回到滨海。她已经和李凯旭约好,奥运会时一定要在水立方里欣赏到〖中〗国健儿的身姿。
处理了几天积压的工作后,冯幂萝带着从北京买到的果脯去看马珍妮。果脯用装牛奶一样的房型盒子盛着,不同的是房顶上做成了好看的四叶风车。每种果脯一个房子,一套有十二个房子。
“现在北京果脯也做紫薯干儿了?又软又甜,挺好吃啊。”马珍妮挑了一座“房子”掰开四叶风车取了块露出来的果脯放进嘴里。
就在二人嬉笑中,冯幂萝包里的电话响了。“所有中层半小时内回总社办公室开会。”冯幂萝认得发短信的号码,是总社办公室通过电脑发出来的。
冯幂萝被单位发来的短信,没有预料地叫回单位,得到了一个让她悲痛和震惊的消息——四川发生了罕见的大地震,各子媒体要即时关注四川的信息,做好宣传报道释疑工作。
更为揪心的消息在傍晚时分传来,震中是汶川县,四川云南和人陕西都有震感。人,死了好多。
冯幂萝想起大学时的四川同窗,她的朋友还是否安好?电话拨过去,无法接通;再拨过去,仍然是无法接通。有关寻找四川亲友下落的贴子占据了各大网站的论坛、新闻评论,汶川地震,开始牵动每个〖中〗国人的心。
5月13日的滨海都市报菲林片,被完全销毁。全部重新安排稿件的不仅有时政和社会版,就连体育和娱乐也摘除了八卦性的稿件,换上了明星慈善行为等内容。
2008年5月12日夜晚,注定是个全国无眠之夜。冯幂萝和大家一样,不断地刷新着新闻网页。每刷新一次,死亡和失踪人数的数字就会变大,她的肩膀开始抖动,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上午,滨海日报社又召开了紧急会议。按照滨海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将安排救灾队伍前往汶川赈灾,滨海日报社负责出三名资深记者前往报道和救助伤员。冯幂萝主动请缨要求前往。“我有着丰富的一线采访经验,去过野外打过地铺。”冯幂萝争取着。
她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刷新网页,跳动着的数字像是在勒她的脖子,让她感到窒息。虽然梅寅生在会议现场表示了一下反对意见,但他的声音很快被讨论声淹没了。
最后,冯幂萝将在5月13日下午跟随滨海日报社的资深摄影记者老于、滨海晚报社的资深评论员老柳一起先行出发前往成都,赶在滨海的救灾车辆到达之前做好宣传报道工作。
这一天,所以飞往成都的航班都是紧张状态,滨海机场紧急联系航空公司加开了西北方向的航线。成都机场、重庆机场的票都没能买到,冯幂萝一行只能选择先飞到西安再坐汽车前往震中的路线。
任务又急又紧张,冯幂萝终于想起李凯旭时,已经身在滨海机场准备登机了。她给李凯旭打电话,想告诉他自己要出差。但是李凯旭的电话打了几次总在关机的状态,冯幂萝也便没有再联系他,登机赶往西安。
西安机场里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大量的记者,为了能尽早赶到震中,冯幂萝和老于、老柳在西安就分开了。地震带来了部分交通阻断,记者、志愿者和回家寻找亲人的老百姓都想在第一时间坐上开往四川的大巴。轮到他们三人时,车上只有两个位置,冯幂萝让两位最能及时把灾区情况传递给滨海市民的资深记者上了车。而她自己,则等待下一辆大巴的前来。
坐大巴赶到成都时,已经是5月14日的凌晨。虽然还没有到达震中,但是地震已经在这里留下了痕迹。在四川方面安排的一个接待点里,冯幂萝意识到自己来四川,不像是帮忙的,反倒像是添乱的。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资源十分有限。而自己却偏偏来这里抢了!
看到各媒体的记者还在一窝蜂地期待能有通行方式前往汶川,冯幂萝觉得在逝去的灵魂面前,自己变得那样渺小。自认为是仁记又怎样,还不是以抢新闻报信息为使命吗?以为来了看了心安了,可是来了看了却更揪心!
冯幂萝没有联系总社,自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弃人人争着前往的汶川,改去同样受灾严重的都江堰帮忙。
成都前往都江堰的公共出行方式在各种条件的限制下也变得不再可行,冯幂萝不得不选择门外的“黑车”。所谓的“黑车”只是没有出租车手续的客运车辆。这样的车辆,如果放在平常冯幂萝是绝对不会搭乘的,可是今天她没得选择,何况对方要价不高。
车里已经有两个人,冯幂萝属于拼车。谈好价钱后,司机催促她快点上车。冯幂萝与两个大学生坐在轿车的后排,前排的男人在打盹。
“同志,你醒醒,要出发了你系好安全带。”司机的普通话虽然有四川口音,但也还算听得懂。
“旭哥?”冯幂萝望着男人的背影,脱口而出。
前排的男人回过头来,赫然竟真的是李凯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