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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照射在寂静的洛阳街道上,由于古时夜晚照明困难,是故街道上空无一人。
皇宫宫门外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随即便见一匹快马快速朝宫门而来。
皇宫卫尉兵士见此急忙大喝道“宫闱重地,闲杂人等离去。”
那匹快马上的人闻言一拉缰绳,将马止在原地,随即下马而来。
只见此人身穿家仆服饰,手中拿着一本奏折。
由于东厂研制出了新式纸张,是故朝中大臣便纷纷改用纸质奏章。
宫门守卫见此暗道“这是哪位朝臣的奏折?为何不亲自而来,反而命一家仆送来?”
这时那名家仆走到守卫不远处道“前太傅陈番命小人前来将此奏折呈于陛下。”
“尔且稍后,某这便去通报。”
宫门守卫一听是前太傅陈番的奏折,不敢怠慢,急忙前去通报。
这太傅陈番虽因曰蚀一事,而被罢免,但是皇帝亲政政变之时,其放弃了有知遇之恩的窦武,而安抚太学子弟帮助当今皇帝。
这番作为虽令一干大儒所不齿,然而其所帮之人乃是当今圣上,那些大儒纵然有所不满,却也不曾说出什么。
与那些大儒相比,那些朝中大臣可就要现实的多了,陈番如此帮助当今圣上,可以说是从龙之臣,众臣怎能不巴结?
如今即便陈番被罢免了,朝臣仍有不少经常登门拜访之人。
这些基本上可以说是洛阳人尽皆知之事,他一个小小的宫门守卫,怎敢怠慢陈番的奏折?
不一会,那名宫门守卫便领来了一名小黄门,那名小黄门对着那名家仆微微一礼道“不知,陈老太傅可有话交代?若有,便请随咱家一同进宫面圣,若无,便请将奏折交予咱家,由咱家代呈陛下。”(古代小黄门自称什么?不做突然迷茫了,希望知道的说一下。)
“老爷未曾交代话语,”那名家仆说完便将奏折交给了那名小黄门“如此便有劳公公了。”
“不敢,不敢。”
小黄门谦逊的说道。
随后,小黄门便转身回宫,那名家仆见此亦是离去。
建宁二年四月二十曰亥时,刘宏面色阴沉的看着陈番的奏折。
将奏折看完后,便大喝道“李浩,传旨下去,朕即刻便要前往陈府。”
“诺”
李浩一边出去下旨,一边想到“皇上这是怎么了?难道陈太傅得罪皇上了?不会啊?若是如此,只需召见陈太傅便可啊!”
封建社会中,官员必须会的和不能会的是同一样,那便是揣测圣意。
古往今来多少大臣因揣测圣意,而死于非命的?不计其数。
但是仍然有无数的官员在做着这件事情,因为一旦你能正确的掌握了圣意,那么等待你的便是位极人臣。
随着刘宏的圣旨,整个皇宫都忙碌了起来,皇帝出行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多少甲士随行,所用仪仗皆需考虑在内。
不然丢的便是大汉的威严,毕竟此时不是后世那个官员自称人民公仆的时代。
临近子时,刘宏来到了陈番的府邸,还未进门便听后院传来一阵哭声,刘宏身体微微一晃,李浩见此急忙上前相扶。
随后刘宏也不再顾及什么皇帝威严了,撩起皇袍便朝后院跑去。
李浩见此朝身边的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说完便快步朝刘宏追去,边跑边在心中暗道“看来陈太傅不愧是陛下倚重之人啊!”
此时若是李浩还不知刘宏来此的原因,那么他这个皇帝近侍也该换换了。
刘宏刚一进后院,陈番的家眷便大礼迎接道“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老太傅如何了?”刘宏不耐烦的挥手道。
陈番长子陈逸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家父已是病入膏肓,神仙亦是无药可医。”
刘宏闻言一把推开陈逸朝屋内走去,李浩见此喊道“陛下不可,当心病气入体。”
“哼”刘宏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浩,道“朕乃真龙天子,有何惧之。”
李浩见刘宏那冷酷的眼神,吓得急忙闭嘴不言。
刘宏见此便大步走进屋中,只见陈番嘴唇干裂,脸色发白,闭目躺在床上。
刘宠上前伸手在陈番鼻前一探,发现陈番尚有气息,便出言道“太傅,太傅。”
“嗯?”陈番睁开浑浊的双眼向床边看了看,发现是刘宏,眼神中有了一丝亮色。
随即陈番挣扎着起身想要行礼,却被刘宏按住了。
“太傅不必多礼,太傅此时只需安心养病,莫要多想。”
陈番摇了摇头,艰难的说道“陛下,臣原想助陛下恢复我大汉荣光,可惜老臣的身体不争气,在陛下平定青州叛乱之时便病了,未能给予陛下一丝帮助,臣有愧啊!”
“太傅不必如此,太傅只要安安稳稳的坐在京师之中,朕便安心。”
刘宏这话倒不全是安慰,陈番提拔重用的寒门官员为数不少,可以说此时的帝党,近一半都是陈番提拔的。
只要陈番还在,刘宏便不必担忧帝党内部出现大问题。
可是如今。。。。。。
陈番闻言苦笑道“陛下,臣当不起陛下如此评价啊!”
“陛下,臣虽书写奏折上呈陛下,然其中并未面面俱到,此时臣便当面说与陛下。”
刘宏闻言鼻子一酸,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陛下,诛宦官,改兵制,平叛乱。无一不显示您欲为一代明君,流传千古。然臣幼时曾有人对臣言,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臣深以为然,陛下若欲行武帝驱除匈奴般,驱除鲜卑。必先整顿大汉,武帝时,世家之患不显,然此时世家之患,却犹如头顶之剑,随时可撼动大汉根基。”
“臣从陛下不断以没收世家之土地,为惩处朝臣之策。臣便知,陛下亦知此时大汉最大的忧患,便是世家与百姓土地之争。陛下若不处理好此事,那么驱除鲜卑无处谈起啊!”
“然此事若需解决,非十年不可见成效,是故,臣希望陛下能够隐忍一时,徐徐图之。不然大汉将动荡不安矣!”
说道最后,陈番声音洪亮,脸色变得无异于常人,刘宏见此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了。
一想到,陈番这位三朝老臣在垂死之际,亦向自己献策,以保大汉江山。刘宏心中便是一阵酸楚。
这是陈番笑道“陛下,臣将去矣!臣请求陛下离去,勿要见臣死前之不堪面目。让臣在陛下心中留下的最后印象,是一位忠心大汉的正臣吧!”
刘宏闻言眼中浮现一丝水雾,随即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刘宏一出来,陈逸便同一众家眷走了进去。
在院中,刘宏看着天上的月亮,暗道“大汉,立国四百年,期间皇帝年幼,权臣当道之事,数不胜数,然而大汉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像陈番一样的,忠心大汉的正臣。”
这时屋中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之声,李浩小声在刘宏耳边道“陈太傅去了。”
刘宏闭上了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过了一会,道“李浩拟旨。”
“诺”
“前太傅陈番,三朝元老,历经党锢之祸,然仍一心为汉,其心天地可表。虽因上天警示之曰蚀,而罢官归乡。但其忧心大汉之心,未曾减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莫过如此,故封其子陈逸为高阳侯。(关内侯,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