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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晚落脚的这处山崖还只是坐龙峡的外围,即便是这样这山谷的外围一到了太阳落山以后就显得格外的凉爽,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大家还感到了不少的寒意,王二宝这个常年在山里的人还能接受,强子和老道还有我进山前都还是穿着夏天的户外衣服到了这个时候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冷。
幸好这周围四处都是那些枯枝烂叶随手就那么捡拾几下就能有足够的过夜柴火,大家就着老王带上山的米酒,围着火堆摆起了龙门阵,王二宝往火堆里丢了几个红薯,抽着旱烟,火光映照着几个人喝的有点泛红的脸庞,火堆加上米酒把那些寒意驱散了不少。
率先开腔的自然是老道,我都不得 不佩服老道那摆龙门阵的能力,什么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跟在收音机里听评书一般的有味道。
只见老道一边喝着米酒一边有条不紊的说着。
老道自幼父母早亡老道也就被村子里的道士收养,大小老道就跟着师傅穿乡走寨的去给当人家相阴宅,做法事某条活路,我们湘西地界其实信丰道教的并不多,因为是多名族聚集地各有各的信仰,所以老道大小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被师傅收养也仅仅是捡了条小命,加上文革那几年反四旧,大力破除封建迷信师徒俩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
老道的师傅一直就靠着红白喜事过活那种田挖地是一点都不会就别说教老道了,所以那段时间是老道最难熬的一段日子,这个往事其实也是老道听来的而今烤着火打发无聊时间就又说给我们听了。
那年是一个深秋,寨子上的六姑婆去世了,老道和师傅回乡里给刘姑婆送葬,葬礼完了大家吃过饭,深秋也泛起了阵阵凉意,中午了出了点太阳,于是一帮子老人就在晒谷坪的草垛子边聊天,柿子树挂着几个金黄的柿子,对面山上有些朦胧,老道就依着师傅的大腿上,听那些老人摆龙门阵。
讲故事的也是个老头子,不过他是寨子里的外姓,他们张家湾就那么四五户外姓其余都姓张,这老爷子姓向。以前听师傅讲过,向老爷子是二十里外的陷马潭那里搬来的,我也偶被爷爷奶奶赶场带着路过那里,却也从未见过那里有什么寨子,只是爷爷每次路过都会指着一片长着矮草的荒地说,不要到那里里面去玩,那里是一片烂泥地,人会陷下去的,陷马潭就是那么来的,以前生产队的时候,搞开荒想把那里耕起来做水田,牛都陷下去了,最后没办法就放弃了,后来长大了想那里就是沼泽地吧。
向老爷子卷了一吹纸烟,才慢慢讲起他的那个关于黄鼠狼屠村的故事。
那是1970年,文革中期,全国上下到处一片红,连我们这些偏远的山村也受到了那场堪称浩劫的革命运动的波及。
向老爷那时候二十多岁三十不到,那个年月食物是供给制度,生产队大食堂,早请示,晚汇报,隔三差五的排右打左。
陷马潭也是如此,村里有个道场先生,被打成了牛鬼蛇神,关进了牛棚。村子里有个猎户,养了儿子叫向元武,从小就跟老猎户进山打猎,练得一手好枪法,但是这小子有是个四六不着调的,那年马颈坳镇革委会派了个工作组到陷马潭主持革命工作,一眼就相中了向元武这小子,一下子就提拔他成了干部,民兵队长,红卫兵,还入了团,有些高帽子我听都没听过,带着寨子里几个好吃懒做的青年一天跟着工作组的那些人,不是捆这个就是抓那个,寨子里头本来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搞得向老头子也就是向元武他阿爸都不好意思出门,也给他这个混账儿子讲了好多次,你猜那向元武怎么讲,他竟然讲,他爹如果在阻碍革命工作的开展,就连他老子一块儿捆了。
寨子里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后来工作组撤走了,生产队按人头挣工分,家家户户吃不饱,还好我们这里是山嘎嘎里头,只要不懒饿是饿不死的。
那也是一个秋天,离八月十五也就几天了,老猎户带着几个年轻人,上山围猎野猪,要知道在哪个年月一两头野猪,几只野兔山鸡什么的可是能帮寨子上大忙的。
野猪是聪明的动物,白天人多它就不会出来送死,所以围猎一般都是从早上一直要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那天一大早向老爷子就拿着苞谷酒,香烛,准备拜拜山神,这是山里猎户们的传统,意思是向山神讨点吃食。香烛还没来的及点燃,他那混账儿子向元武就带着几个民兵来了。
“爹,你搞什么封建迷信啊?这都快中午了赶紧上山吧!你们几个灭了灭了!”
那几个背着火铳的年轻人,面面相视,这个传统对于猎户那是根深蒂固的,磨叽了好一会儿,也不敢动手。其中一个还说
“五哥,这个那么要得哦,不拜山神,是会惹祸的哦”
向元武有些气急败坏,三脚两脚就踩灭了他啊爹烧的纸钱香烛。他爹举起的手都几乎要伸到向元武的脸上了又缩了回去。
进山的路上爷俩一直不说话,说来也奇怪这片深山老林,平日里不说什么山羊,野猪那些较大的动物,今天就连指头那些叽叽喳喳的野鸟山雀都不晓得哪里去了。
老向是个老猎户,打猎那不在话下,在寨子里他家几乎不种地,祖上就是猎户,硬是靠着一杆火铳养活了一家人。
队伍走到三道凹,老向坐在石头上抽了一袋烟,就对众人讲,今天怕是打不到猎物,山神爷来火了,你们不尊敬他。
老向还没讲几句,他那混账儿子向元武就接上话头来。“爹你什么封建迷信思想,哪里有什么鬼神精怪的哦”向老头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抽着烟。
队伍在深山里转悠了一整天,天都要麻麻黑了,别说野猪连根猪毛都没看见,向老头叫大家别瞎转悠了,在这溪口边,烧堆火好过夜。
一行人转了一天也确实累了,饭也没吃,只好听向老爷子的在溪口,准备修整。
这溪口就是一股水流从两座山之间流过的口子上,农村人把这样的地方叫溪口,这个半山腰有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在半山腰子上。涓涓流水就从那块大石头下面流过。
大家围着火堆,吃点干粮,还烤了几个苞谷棒子,火堆里还丢了几个红薯,老向头就着腰间葫芦里的苞谷烧就吃了起来。
晚上山里的秋天还是有点凉的,向元武安排人轮流放哨,他没让他爹放哨,毕竟是他爹。于是大家就席地而睡,放哨的那个还要负者给火堆添柴火。
早些年湘西的山里除了狼据说还有熊,豹子那些大型猛兽,所以这火堆是一定不能熄灭的。
我想我要是在那样的环境我一定是睡不着的,我就对爷爷讲,爷爷摸了摸我的脑壳,讲:“莫插话,你向爷爷才摆龙门阵摆到精彩的地方哩”
向爷爷接着讲那个关于他们寨子的故事。
大家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放哨的是一个年轻后生,那天是八月十四,月亮不是特别圆,但是特别亮。那个年轻后生隐隐约约看见那个半山腰的大石头上有个黑色小脑袋,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好家伙,那那是一只是一群,看那老鼠一样的身形,对,是田傍头,借着月光看去,只见那一群天傍头其中一个立在石头的最前面,后面像排着队一样一个挨着一个,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微光,痴痴的朝着月亮站着。年轻后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害怕,就蹑手蹑脚的叫醒了众人。
大家看到这一幕也目瞪口呆,粗略的一看密密麻麻背着月光格外清楚,因为人都有过要什么东西挡住了光你看那个东西轮廓是那么清楚,有好几百只吧,老向也咽了口唾沫,有的人微张着嘴半天合不拢,好一会儿,只见这带头的那只天傍头双手合十,朝着月亮作起揖来,后面那些也如法炮制,像极了一群人在朝拜月亮一样。
正在众人惊叹不已的时候,这向元武一拉枪栓,咔嚓一声子弹上了堂,他手上的是一只中正步枪,当年解放了缴获了很多,后来武器升级换代,这些相对落后的武器就到了民兵手里,但是相比向老爷子得火铳来说那要先进的不是一点半点的。
向元武举枪就要准备去打那只领头的天傍头,也就六七十步左右,完全在射程之内。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些天傍头泛着绿光的眼睛齐刷刷的朝向元武这边看了过来,向元武那一枪被向老爷子一手给举高了枪管,朝天射了去。
大家伙儿也被这一枪响,才回过神来。向元武骂骂咧咧“爹你干嘛啊”
向老爷子,瞪着眼睛,说到“这天傍头这么多在这里拜月亮,打不得,打不得,打了要惹大祸的”
向元武气急败坏“又是你那一套封建迷信,打不得,打不得,这黄鼠狼皮到供销社可以换好多布唻,这肉熏干了,做成肉感可以吃好几个月。”
向老头没理会他这混账儿子,向着天傍头拜月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黄鼠狼朝这群人看了一阵子就纷纷散去在这无尽的黑夜里了。
正如向老头所料想的一样,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围猎的队伍也毫无所获,灰溜溜的返回了寨子里面。
向元武觉得好没面子,就不怎么搭理自己的爹。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从秋天到了初冬,有些身体差的人都穿上了棉衣,这天向元武拎着一个夹子,抗着步枪,兴高采烈的回来,向老头在家里正研磨配置火药,山里猎户的火铳用的火药都是自己研磨炒制的。
只见向元武,哐啷一声把夹子扔在地上,这夹子上还夹着一直比老山猫大点的黄鼠狼,一双乌黑的眼眸子正惊恐万分,向老头一看这个天傍头,肚子鼓鼓的,就讲:“快拿去放了,这缺德事我们不能干,这只不行正背着崽子哦”猎户们有猎户们的规矩,一般带崽子的不论是什么不打,即便是陷阱不小心困住的,周围有小的在唤奶吃的不打,要放掉。取鸟蛋之类的也要留一到两枚蛋,未成年的也不打,这向元武这只明显就是怀了孕的,动物要是刚怀误杀杀了也就杀了,这只怕是要不了几天就会生了。
向元武一听又是老头那一套规矩,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爹,一脚就躲在那天傍头的脑壳上,这种小型动物那经得住这一觉,很快就一命呜呼了。
这老向呢被这混账儿子气的当场没差点晕死过去,就说要到镇上弟弟家去,不跟着混账儿子住了,让向元武等着遭报应吧!
向元武把这黄鼠狼皮给剥了,果然肚子里有四只快生了的小田傍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劈啪啦一顿乱剁,都给剁成了肉泥,煮了一锅黄鼠狼肉汤,因为这向元武他婆娘前几天刚给他生了儿子,正好用这肉汤给补补,要知道这青黄不接的年月有肉吃那是何等的待遇啊。
那黄鼠狼皮子就凉晒在屋檐下,等再弄几张一块儿教到供销社去,换点硬货。
向老头没走远,因为他晓得也听老辈儿讲过这田傍头是有仇必报的东西,而且你不犯它,它也少来惹你,顶破天了就是叼了你家鸡,因为他今天跟儿子吵了以后出门,老远就看见对面的田埂子的草丛里,好几双贼溜溜的眼睛正探头探脑的朝他们家方向看着呢。
他别的到不怕,就怕祸害到他那未满白天的孙儿,有这么一档子事他那敢走远哦。连忙找隔壁寨子的猎户借了几条好狗,加上自己家的那两条算起来有六条了,别看这些是土狗,但是跟着猎户门上山打猎大风大浪都经历了不少,看个家护个院那是不在话下的。
向元武大老远就看见他爹牵着四条猎狗往家来,就问“爹,你这是干啥啊?要进山啊打熊啊?”向老头,指着这混账儿子的鼻子就骂“你死不死我懒得管,你别连累了二妹和我那孙儿”二妹是向元武的婆娘,老向的儿媳平日里对这老公公孝顺有佳。向元武一听这话晓得这这爹这回是来了脾气的,也有些吓着了就不敢多话。
天刚麻麻黑,老向就把屋里的两长一短三支火铳都装足了药,还灌了打野猪份量的钢砂,那几条猎狗放佛也意识到了什么,都在院子里趴着,也不系绳子,这些狗都是通人性的好狗,打猎的时候追赶猎物,荒山野岭的有几条猎狗晚上安全感都要提升好多倍,还叮嘱二妹看好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躲到屋里不要出来。向元武也不敢怠慢,就去喊寨子里人帮忙,平时向元武那么样子别人也不想掺合再讲了,那个乡里人不晓得这田傍头的尿性,有仇必报,到了天黑了也没邀来人,他那些民兵只是把子弹都给了向元武,唯一不请自来的只有那个被向元武关进牛棚的道场先生,不管怎么样多个人多分力量吧!
到是把向元武媳妇吓得不轻,三个就那么坐在堂屋关着门静静的等着黄鼠狼的报复行动,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已深,屋子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寨子上的人也没睡都关着门,听着动静,他们也只是听说这黄鼠狼会报复谁也没见过,再说了看看这向元武到底要遭到什么报应。
这向元武眼皮子都快打架了也没个响动,突然只听院子里狗子们开始躁动起来,猎狗不像普通狗那样,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一顿乱叫,先吓走你再说,猎狗则发出那种低低的嘶嘶声,特别是猎狗成群的组队行动时,那种战术的周详怕是别的动物都无法做到的。
狗儿们低低的嘶嘶声越来越强烈,仿佛战斗一触即发的架势了,向元武也瞌睡全无了,三个人透过窗户,门缝向外瞧去,好家伙,这院子的篱笆上屋前屋后整整围了一圈,田傍头那小灯泡似的眼睛散着绿油油的光,向元武心想着妈,,这些难道是真的,可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也又不得不相信了。
向元武拉了一把枪栓,心里还是有些怕,娘的这么多有千百只,这子弹都打光了怕也杀不完吧!这怕是聚集了四里八乡所有的田傍头吧。
老向一手端着抢一手顶了顶这混账儿子,轻声细语的说“它们不乱来,你就不要乱来,不然这仇非越结越深,晓得了吗?”向元武点了点脑壳。老道也复合着“是滴,是滴,这黄大仙闹起来啊,凶的很啦,连人都要咬死。”
这句话让向元武想起来今天剥那只母田傍头皮的场景,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那些田傍头也没有进攻,就是有五六只个头比一般的大很多的在院子打折转,时不时的朝那张已死去的皮子看看,猎狗背对着屋依旧发出嘶嘶的低吠,露出尖尖的牙齿,似乎再说你丫的在敢往前我们可就要动手了,但是毕竟数量太多了,猎狗也没把握所以背对着墙,六只分别防御着自己那面。
只见其中一只,发出呜咽的低鸣,像在哭丧一般的低鸣。
屋里的老道一看这架势,立马把门开了一条缝钻了出来,门嘎吱一声又合上了,几只田傍头看见老道出来,先是往后一退,立马张牙舞爪,面露狰狞,猎狗也比先前更凶了。只见老道摘下那已经死去的田傍头的皮放在地上,双手合十作揖,嘴里念念叨“尔等小辈,不识路数,怀了规矩,误杀了你们的有孕同族,实在是对不住,以后立誓用不杀生,各位看今日这事就此作罢吧”老道话音刚落,那些田傍头都露出尖尖的牙齿,那咻咻声一浪接着一浪,顿时间那气势已经压制住了那几条猎狗的气势。
甚至那几只带头的大点的眼睛里已经不是那种绿光了,已经像小橘色的灯泡一样了。这阵势吓得老道立马缩回屋里关上大门。
老向看老道又缩了回来关切的问“怎么样?”老道摇了摇头,老向也没在问,只是死死地盯着窗户外面,只见那几只带头的像人一样一只抬着那张皮的一脚,朝远处走去,那些本来围的水泄不通的田傍头让出一条路来,逐渐逐渐的消失在黑暗之中,那些猎狗也不在嘶嘶的发出声音,好像累的很一样,爬在地上喘着气。
向元武问他爹,“阿爸,那些田傍头是不是放过我了”老向没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向元武一眼。
老道则给向元武解释起来,原来啊!这些黄鼠狼第一天来是要回死去的那只的尸首,既然来要了,那说明这只死掉的一定在族群里是一只有很重要地位的。死了也罢,动物被人杀被人欺凌也无可厚非,但是千不该万不该,这向元武还把这皮子挂在屋檐下晒干,这换了是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这向元武本就违反了猎户跟动物之间那种千百年来日积月累达成的默契,这么轻而易举的能谅解了,我怕是难。
这向元武也彻底慌了神了,一时间也不知所措,忙问老道,要怎么办?老道咳咳咳才又说除非你自己出去,让田傍头咬开你的喉咙,吸食你得血,不然这愤怒怕是消散不了。向元武面露难色,这,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老道意色不改,那别的也做不到啊!我们没那么多人,要是人多狗多我们上山去给它团灭了也行。这自然是做不到的,那得千把号人,带足火器,可整个寨子都不到白十来号人,那就不要想了。
向老头料定今晚那些田傍头就会行动,于是就喊向元武带着婆娘跟娃到镇上亲戚家去避一避,老道却摇摇头,指着屋外不远处草垛子上那两只蹲着的田傍头说“你走的掉吗?”
向元武吓得是面色铁青,老向卷了根烟,讲那就别躲了,拼了。
很快天色又暗了下来,一如昨夜,什么事也没有,只是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把大地照耀的分外清楚,夜深时分,院子的狗有开始躁动,三个人透过窗户门缝往外看,今晚来的似乎比昨天的还要多,把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其中一只身子一弓,啪的一声就扑向了院子里的猎狗,猎狗也不是好惹的,一片黑压压的跟猎狗打成一团,说时迟那时快,六条猎狗短短一会儿就干倒了大几十只,横七竖八的,有些被猎狗咬掉了脑袋,有的咬成两段,地上一片殷红,狗也是片体鳞伤,嘴里嘶嘶的露着尖牙,恶狠狠的盯着那些田傍头,老向说这些狗子怕是撑不到多久,如论如何要挨到天亮。
一会儿功夫,又一只个头较大的带头扑了上来,这时候从窗户射出一道道火蛇来,砰,砰,砰砰砰,又倒下好几十只,老向叮嘱道,别打到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田傍头有些蒙,也就不在进攻了,它们可能开始以为这最大的障碍可能是狗。
田傍头都呲着牙,狗子们经过一番激战累的喘着出气,那黑压压一片,正慢慢逼近堂屋大门,狗儿们也越缩越拢,眼看就要牙齿碰到脸了,一声清脆的鸡叫,穿透天际。
其中一只看着东方的鱼肚白,又朝窗户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才率领一众田傍头四散钻进了草林里。
天大亮了,满院子都是横七竖八的田傍头的尸体,好多人议论纷纷,也有来捡尸体的,这毕竟是肉啊!
老道刚要阻止,老向拉了老道一把,老道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呢喃到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说完扬长而去。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炊烟袅袅,老向坐在堂屋门槛上,抽着烟,对儿媳妇讲“二妹,你带娃回娘家吧,现在就走,带着这六条狗,出了寨子就莫回头了,带好娃娃,把他养大莫学他那个混账爹老子,元武惹的祸,他怕是走不脱了,等这个事了啦在来接你们两娘。”二妹看着老公公的表情,晓得要出大事立马收拾包袱带着孩子,撵着大黄狗就出了寨子,老向他屋自己那条狗怎么赶也赶也不肯跟二妹走,老向摇了摇头无奈算了,狗不嫌家贫,母不嫌子丑,由着它吧,这畜牲通人性。
家家户户都几乎抢到了两三只田傍头,好久没开荤腥了,有些家里还喝了苞谷烧,跟过年一样,他们那成想到这一切都被草垛子上蹲着的那四双贼溜溜的眼睛看着记在脑海里。
渐渐的黑夜笼罩大地,今夜没有风,天上的云遮住了月光,南边的伏牛山上一个瘸腿老道,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拿着酒葫芦葫芦里装着苞谷烧,老道呢喃着,夜无风,云遮月,天闭眼,天闭眼咯,老天爷闭眼咯。哈哈,又朝嘴巴里灌了一大口苞谷烧。
陷马潭那天晚上,一开始传来一阵狗狂叫,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惨烈的叫声,枪声,哀嚎声混做一潭,这些声音交杂着缠绕着在寨子上空盘旋着,老向头眼角两行青泪,向元武端着枪,疯狂的拉动枪栓,嘴里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一个月后,马颈坳乡革命委员会,得出最后结论,犹豫陷马潭村,村民在粮食紧缺时期,误食了带有疫病的黄鼠狼肉,爆发疫情,全村无一幸免,只有一个疯了的搞封建迷信活动的道士在逃,民兵队长向元武的老婆跟小孩由于去娘家没有吃黄鼠狼肉得以幸免,提醒广大人民群众,在困难时期,不要乱吃食物特别是黄鼠狼等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