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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有点热。
全身似被束缚,一点都不得动弹。
被紧压的窒息感,教她张嘴想要呼吸些新鲜空气。
可才张口,便又被人以湿软温热封住。
她双手想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却推开不得,反而被人捉握住往上高举过头,不知何时,双腿也被压制的不得动弹。
渐渐的,她的喘息有些乱了。
“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
耳边低沉的嗓音愈发清晰,教她睁开眼来。
阁楼内的摆置与洛阳时无异,不过多了些小盆栽,显得整个房间活力不少。
“嗯……”她才动了动身子,就觉肚腹难受的紧,而头也是抽痛。
而听到她的声音,早在外室候着的阿薰,离开纱帘就走了过来:“小姐,您醒了。”
“嗯。”她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推被而起。“我昨天怎么了?”
阿薰走过去,撩开床帏,给她递上干爽的衣裳,道:“昨日,您有些喝醉了。我把热水给您提满了,您先浴身吧。”
“喝醉了?”不会惹出什么大笑话吧?她酒品一向不好。
瞧她惊愕自个儿也不知道是什么境况,阿薰道:“昨日,夫人见你喝醉了,就让奴婢把你送回来了。”
“嗯……”她套上鞋子,随意整了整头发,就解了衣衫,整个人泡在浴桶里。
温润的水波动,洗去她一身的疲惫,水气氤氲,她仰首靠在浴桶内沿。
忽而,她脑海内浮现过翟光邺的脸容,以及……他对自己说。
“好,我答应你,会永远属于你。”
猛然,她自浴桶坐起,连忙掬起温水拍打脸颊。
这一反常动作,教阿薰疑惑:“小姐,水凉了吗?”
“没、没有。”她似乎想起了不得了的事情,瞧着阿薰试探道:“昨日,昨日,我回房之后,就睡了吧?”
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梦,肯定是梦,决不可是真的。
阿薰先是一怔,随即道:“昨日,奴婢带您回房休息,您就一直在床上睡着。”
“那就好……”她稍放松了下,而阿薰接着却道:“可没过一会儿,您就说口渴,奴婢就去给您倒茶,可房里也没热茶,奴婢就给你去厨房要了热茶,等回来时,翟公子也在这里。”
“……我没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她倒是不担心翟光邺会对她做些什么,相反的,她害怕自己酒后冒犯了他。
“也没什么。”阿薰道:“只是您把他压在床上而已。”
阿薰说的风轻云淡,却让她慢慢的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她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喝酒了。
特别是在翟光邺面前。
绝不可以再喝酒了。
洗漱后,她给爹娘请了安,途中,又遇着翟光邺,翟光邺看她倒是不尴尬,而她想想昨日之事,更是脸红不已,也没跟他说句话,就慌忙的跑回阁楼了。
一连几日,她都在躲着翟光邺。
可几日后,当她见不到翟光邺后,她又觉得自个儿是不是要去道个歉?
她把此话说给阿薰听,阿薰倒是同意。
百般纠结后,她终于主动去找翟光邺。
可不巧的是,翟光邺身边的书童告诉她,翟光邺近期在帮忙调查某件事,不在凤翔府。
“不在凤翔府中?他和谁去调查了?”不知因何,她开始有点在意。
茗衣起初并不喜李惠明,可碍着翟光邺颜面,细道:“小的不知,少爷他很少和我提过此事,不过与少爷一同调查的人,应该是石重贵公子的义父。”
听茗衣的话,并不是在撒谎。
石重贵的义父,她倒是知道是河东节度使石敬塘,永宁公主的夫君。
可究是何事,让石敬塘与翟光邺同时调查,让她猜测不少。
回了阁楼后,她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未几,有人敲了她的门。
“是谁?”阿薰应着,道。
“回薰姑娘。”门外侍卫听是阿薰的声音,道:“石公子求见。”
李惠明摇头,不想见。
“就说小姐没空,不见。”说不清因何,想起那日,那石重贵妆扮成姑娘去抓什么人贩子之时,她就一阵恶寒。
“可……”门外侍卫有些为难。“石公子说,非要与小姐见上一面。”
阿薰想再回绝,李惠明思衬道:“那……先让石公子等些,我这就下楼。”
“是,属下遵命。”
石重贵……这时候找她干什么?
她简单整理一下,就携着阿薰下楼,可未曾想,楼下除石重贵外,萧连让亦在楼下。
她顿了顿脚步,停在木梯间。
而那石重贵不知萧连让曾是她侍卫,以为她害羞,解释道:“惠明别怕,先前因人贩子的事,我之前的侍卫受了伤,舅父就派萧侍卫来保护我了,是吧?连让?”
连让点头。“公子说的极是。”
萧连让看向她,她别过目光,拾阶而下。
自离了常道观回洛,她就一直躲着萧连让。
听月阁的那幕,她迟迟不能忘怀。
即使她知道,或许萧连让杀她,是迫不得已。
可……心底总过不去那个坎。
而让她最为头疼的是,她回洛后,曾向阿薰偷偷打听过萧连让的事情。
萧连让成为禁卫军之一,便是在十一年前。
阿薰提过,萧连让原是个不起眼的侍卫,可就在十一年前,他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回来后,就被晋升为禁卫军副首领。
当时他只十一的年纪,论年龄资历均排不到他来做副首领之位。
可……他得到当时李重吉的支持,力排众议做了副首领。
是李重吉,当时她还不解为何重吉哥会支持萧连让。
“那少爷似乎非常生气,还说些吓人的话,说要杀了云霁姑娘。”
倘若,当时派萧连让去听月阁杀翟云霁的是李重吉,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
但,她不信,她不相信。
重吉哥对翟云霁付出了感情,为何……为何要杀翟云霁置之死地?
见她失神,阿薰碰了碰她。
她回过神来,抬眸望向石重贵,道:“重贵大哥,今日来找惠明,是有何事?”
“我这不是忙完人贩子的事吗?瞧着今天这天气不错天高气爽景色怡然,我寻思着吧,惠明你还没在凤翔城内玩过,作为你的重贵大哥,怎么说,也得带你出去秋游一番吧?舅母都答应了!”
搬出娘亲,她不懂石重贵此举何为,只是道:“好,一切凭重贵大哥做主。”
而石重贵的目光却不自觉的飘向阿薰,道:“近来辽人出现在凤翔,惠明,你一定要带着阿薰姑娘啊!”
略顿,她点头应着。“多谢重贵大哥关心。”
天高气爽,正如石重贵所说,今日有个好天气。
“阿薰姑娘,我说放,你就放手啊……”
“知道了。”
“阿薰姑娘,你别举的这么低啊纸鸢会飞不起来的!”
“……”
“阿薰姑娘,你看!飞起来了!”
听着不远处传来石重贵欣喜的声音,她不禁侧首瞧去。
一只淡紫色纸鸢在天际飘着,丝线的另一端被石重贵扯着,而阿薰则是面无表情瞅着他。
时序初秋,风比炎夏时较之清爽,闻着,也是舒心。
“阿薰姑娘,你也来试试吧?”
远处,石重贵正把手中丝线递给阿薰,阿薰不能拒绝,只勉为其难的接过丝线。
石重贵对阿薰有好感这件事,她不知是好是坏。
他之所以费尽心力请求娘亲答应秋游之事,并力邀她出府秋游,原因自然不是石重贵真的想带她出来秋游,他的目的,是阿薰。
虽不知石重贵为何对阿薰有好感,可今日秋游时,石重贵对阿薰的细心体贴,她能瞧出来石重贵对阿薰是真心以对。
阿薰是她的侍卫不假,可她亦是大姑娘。
若能寻到能对阿薰真心真意的人,她也替阿薰高兴。
“惠明。”一直与她待着的萧连让却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她抬首,瞧着萧连让异常认真的模样,有些后怕。
似好久不见,他现在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下决心。
“一年前,我曾问过你。”见她并非不知,他重复了一遍:“若我离开洛阳,离开李府,你……愿意和我走吗?”
“我给了你一年的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萧连让认真的看着她,继而道:“同意,你就点头……不同意的话,你可摇头。”
她垂首,静默了会儿,摇了摇头。
其实这个答案,她早想回答,只是苦于没有时机。
早知她会摇头,可到底他还是有点心伤,遂问:“是因为翟光邺?”
“不全是。”她摇头,双眸直视着萧连让的目光,道:“你在重吉哥手下做事,多少会从重吉哥口中所知,我父亲的处境。他虽是皇帝义子,挂着凤翔节度使的名号,可他在朝中处境比之秦宋两王较为复杂,稍不留心,便会陷入之前与安重诲争斗的局面。”
“我是父亲唯一的女儿,与父亲安排的人联姻,是我的责任。”她迟疑了会儿,才道:“而翟光邺,我恰是不讨厌。”
“只因翟光邺是大理寺少卿,是你可以联姻的对象?”他不相信。“你对翟光邺的看法,就只是这些吗?”
听言,她静默了会儿,沉吟道:“连让,你是个好人,值得比我更好的姑娘。”
瞧着萧连让的脸色微变,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她不能说,任何给他些许希冀的话。
那样,会让他有念想,会毁了他。
“你对我好,我知道,但……我们的关系不该这样的。”
到底是多想了。
萧连让微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开口。
她说的很明白了,她的联姻对象是翟光邺,不可能抛下李从珂一家,与他离开。
他不敢再问,若是他可以成为李从珂利用的对象,他亦可成为她的联姻对象。
她会不会与他在一起?
他没问,不止她,他自个儿心底都有了答案。
她对翟光邺,或许并不止联姻对象那么简单。
“你说的很对。”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他缓缓道:“是属下想的太少,让小姐你为难了。”
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上!”忽而,一声糙声撕裂此刻静谧的气氛,她侧首就瞧见,数十个汉子同时出现在草地上,他们身格比中原人要健壮不少,穿着的服饰更是奇怪。
正放着纸鸢的石重贵被这声吓到了,手里松了丝线。
而阿薰原被石重贵吵闹的心神不宁,也就没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见那数十人来者不善,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去保护李惠明,可瞥首就见萧连让早已把李惠明护在身后,而石重贵倒是受到惊吓的样子,便将他塞至身后,眯起眼估量着包围的汉子。
他们不是汉人。
阿薰抽出了长剑,侧首朝石重贵道:“石公子,不要离开我半步。”
几名汉子手持亮晃晃的大刀,一步一步的逼近。
“阿薰姑娘,其实我……”石重贵探出头,却被阿薰一手推到后面,阿薰回首,缓道:“若是害怕,你大可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