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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马上就是交班的时辰了。
皇城东南门上巡逻的卫兵小刘打了个呵欠,扛着长矛,百无聊赖地在两个烽台之间来回晃悠着,眼睛扫也不扫一眼下头宫门周围的动静,满脑子想得都是何时才能尽早交班,为了犒劳自己,待会收班得去某个酒楼吃顿好点的午饭。
宣告他下班的钟声还未响起,他有些烦躁。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今天上午,他值班的时间似乎格外长。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是他已经越来越厌倦这个毫无激情的工作。
他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视线漫不经心地向下扫过城门前成片成片的草垛。
风有些大,这些蓬起的灌木微微抖动。
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又把视线收了回来。心里嘀咕,他在这城墙顶上守了五年,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看着同样的风景,这一片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危急情况了。也是,这儿又险又荒,草地里还有一窝毒蛇,除了他们几个长年驻扎的男人,还有谁会没事儿往这跑。
天又开始暗下来了,这风刮在脸上也是冷得生疼,小刘看一眼远处滚滚而来的乌云正是要下大雨的预兆,心中越发焦急。这换班的要是再不来,他晾在家门口的被子该泡在雨水里了。
正想着,背后穿来“铿铿”上楼的脚步声。小刘惊喜一回头看着来人,“老张你可算来了”的抱怨尾音未落,他却一眼发现,来人的脸色,苍白得反常。
他有些惊疑。
好在对方似乎只是脸色诡异了些。
“对不住啊小刘,我刚才去解了个手,让你等急了!”
“哈哈没事,来了就好,”他放下心来,脱下身上的装备交给老张,不经意间发现对方脖颈上一颗鸽蛋大小的大脓包,里头黄黄白白的浓稠液体浅浅渗出甚是可怖,“老张啊,我说你这脖子上,长得是个啥东西啊?看着怪吓……”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城墙上,立着两具男性护城守卫的躯干。
一道闪电倏然自他们头顶掠过。
******
在昨天夜里,也有同样明亮的闪电,划破黑暗寂静的夜空。
转瞬即逝的亮光,透过深宫的某个窗子,片刻间映亮这间屋子里的一切。
有人点亮书桌上的油灯,借着昏暗的灯光,逐行逐行极慢极慢地读着一封信。
信的书写十分糟糕,不仅毫无字体而言,字迹更是潦潦草草像是鬼画符一般。不少写错之处,索性用毛笔胡乱涂黑,实在算得上是脏乱不堪。
如此稀烂的书法,唯有沈乔欢才能做到。
信的内容如下:
呃,言歆,虽然我知道这样开头很俗气,但是原谅我想不到别的方式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赶回雷门的路上了。
唉!现在你还昏迷着,我却已经想着,要怎么在你伤好全之后离开你……你要是知道了,会很伤心的吧?
相信我,如果不是因为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其实真的不想离开的。
在别院过了那么久的舒服日子,被你包吃包住包穿还包睡……还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吗?我可不可以厚着脸皮地向你预定这个职位啊?我也没想预定多久,也就七八十年吧!等我把事情都解决完了,继续回来当差好不好?三二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堂堂九公主,说话可不能反悔哟!
咳,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些都不是重点。
嗯,其实,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看到这里我知道善解人意并且深爱着我的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那你就赶紧先答应吧!因为我担心你看完之后就不会理我了……
言归正传。这件事,是关于雷门的。
之前我们都没有点破,但你知道这段时间,以我为门主的雷门,确实正在密谋着怎么杀掉你父皇。毕竟十年前他杀了我爹娘,下令屠了整个林庄。这样的血仇,说什么也是要以仇人的鲜血祭奠才能够安心的。
但是最近,我发现一些事情。
你看过那么多前朝的书,所以我想你大概知道苗疆人的存在吧。对,就是那个被你父皇恨之入骨,天涯海角地追杀的种族。
不久前,我才偶然发现了我的真实血统。在那不久之后,我发现原先雷门的一个管家居然也是罕见的苗疆人。近几月来,皇城周围多现蛊虫之灾,再结合一些别的猜测,我觉得,这场复仇,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我的父母可能还没有死,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棋局,而我只是被这个种族用来复仇的一枚棋子。
所以,我想避免这场可能造成两败俱伤的复仇。我想让你帮忙,动用你的人,帮我在他们开展计划之前提前截住他们,争取能够活捉而不是杀死——生命最是珍贵,因为多年前的仇恨而造成无端死亡太过残忍。而我思来想去,能够不惊扰你那残暴的父皇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了。
下面,我会把我已知的情报,和他们最可能的计划安排,以及如何应对蛊虫袭击的一些事项告诉你……
…………
……
这信中所写内容,真真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
信并不长,却有多处涂改。可以看出,写信之人写下它的时候,内心的踌躇与万分纠结。也许,这是这个有着多重立场的女子,因不愿看到无谓牺牲,能想到的唯一折中的法子了。
看毕。
看信人眼中情绪莫名,思忖片刻后抬手想要烧了手中信,灯盏却在这一刻恰好燃到了尽头。
信被顺手塞到了某个笔筒中。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生生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惊雷炸起。
******
空中传来沉闷的“轰隆”声。
打雷了。
再不走,等这暴雨下起来,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薛菡这么想着,终是收起回望这都城的最后一丝目光,紧了紧背上不大的包袱,起身预备赶往停在码头已经有一会儿了的船只。望向身后两个前来送行的弟子,拱手道:“师妹们心中还挂念着我,我便已很是感激。天色不早了,师妹们还是赶紧回庄子里吧。”
两人中较小的那个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她自幼跟随薛菡习武,八年来对这个面冷心热的好师姐早已有了深深的依恋之情:“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们的长师姐!师姐,再回来,一定要传信给我们啊!”
较大的那个也有些动容,却是要隐忍些。她抚慰了下一旁泣不成声的小师妹,扶着她抬头看向薛菡,仍存一丝希望:“师姐,真的不打算回庄里了吗?除却你,我们庄子怕是无人可继任庄主之位了……或许等肖容下台,你就可以……”
薛菡摇摇头,心中有些酸楚。今日都城似有大事发生,整个庄子的人都整装待发,像是要前往皇城的模样,莫非是皇室动荡?那山庄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呢……
即便已非曾经的山庄长师姐,薛菡对这她度过了二十余年的地方,还是满满的牵挂与难舍。
“大约是不会回来了。江湖之梦非我所能及也,人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中去的,”薛菡素来英气的眉间有些怅惘,喟叹道,“曾梦过便也不悔。”现在,是叶落归根的时候了。
她的背脊挺得很直,一步步走向码头登上客船,再一点一点漂行到河的那一岸,那个最靠近东海的小渔村,那个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她的家乡……
淡白的影子,终是消散于河上弥散不开的雾气之中。
雷声低沉滚滚,似在为她送行。
******
同样的雷声,听在左相,不,前左相杨焕的耳里,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巨响了。
他被惊得呆坐在太师椅上,双目涣散,那张抄家令就被那个男装的妖媚女子挂在眼前,他却好像一个字也看不清。
“杨焕,今日我奉圣旨来抓你入牢,先数你三宗罪:你教子无方致其为所欲为、强抢民女杀人越货多起,且均施压县令拒不上报,此为第一宗;你徇私枉法,借由职位之便中饱私囊,贪污白银万两字画数百,此为第二宗;你里通外国,与倭寇相互勾结,损我边城百姓身家财产,此为第三宗;证据确凿,搜捕抄家并行,你还想抵赖?”
顾宁保持着她一贯的似笑非笑,眼神却冷若冰霜。她连日来的辛苦没有白费,这老东西终于是在今天彻底被她弄下来了。想想现在风声也该传到朝廷那些墙头草大臣们的耳朵里了,杨焕是三皇子最得力的后盾,他这么一倒台,九公主的胜算会大上很多。
“不不不,我不相信!”杨焕仿若无闻拼命摇头,突然发了狠一般,竟是对着顾宁张牙舞爪了起来。顾宁眉头大皱,命人缚住其手脚于椅上,杨焕仍在垂死挣扎,“你这圣旨,必然是假的!定是那九公主起了异心,企图来一招先斩后奏!我要见皇上!”
“本相说是真的,那便是真的。把他带走!”顾宁掸了掸身上方才被弄上的灰尘,根本懒得再跟这个老疯子多说一句,晃荡着宽大的官服袖袍就要往门口走,却听见杨焕一声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这卑贱女子,竟是觊觎那九五之座!尔等狐媚妖女,仅凭道行深浅,尚且不配给我提鞋!你们且等着,且看着,且跪着,看明朝三皇子即位,我会用何等手法将你二人送上西天!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这份上了还敢这么猖狂?饶是修养脾性均甚是不错的顾宁也有些顺不下气,转身三两步抓起杨焕的下巴,狠狠道:“老东西,张口闭口女子‘卑贱’、给你‘提鞋’,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你如今这番老乞丐模样,较我们这水灵干净的姑娘家,到底谁给谁提鞋、谁比谁更加卑贱粗鄙?如今相权握在我手,汤将军已手握兵权,民之所向俱为九公主,你倒是说说,你那扶不起的三皇子殿下,究竟还有何胜算?我洗耳恭听!”
杨焕张口间竟有得色:“三皇子他……”
仅说出四个字便心知不好,闭口不言。
顾宁却是嗅到了一丝阴谋,逼问道:“三皇子他如何?”
杨焕保持缄默。
正值傍晚。
屋内的气氛一时陷入僵局;屋外,一直闷而不响的雷声终是化为了雨点,开始稀稀疏疏地落了下来。
******
一滴冰凉坠落在沈乔欢的脸颊。
沈乔欢怔了怔,手指拂过方才冰凉之处。
下雨了。
此时他们二十人正身披土色蓬衣,屏气凝神,矮身藏于宫门一里地前的这一片半人多高的枯黄草垛之中。
眼见城墙上、宫门前的守卫们俱已被蛊虫寄体,体貌看似如常实则动作僵硬,陈贤眼色暗了暗,只待沈乔欢一声令下,他便可远程操纵宫人大开城门,方便他们迅疾潜入宫内实施第二部分计划。
但是沈乔欢却迟迟没有下令。
再不行动,他们第三批人马就要赶过来了。在那之前他们若是没有扫清障碍,他们身后那二百人的前朝遗军,怕是会弄出不小的动静,十分不利于计划的进展。
陈贤有些忍不住了。他面色焦急,看向沈乔欢催促道:“圣女,该下令行动了。”
沈乔欢却道:“不要着急。且让我再观察片刻,确保万无一失、性命无虞后再行动。”
陈贤不吭声了。他心道这行动本就是冒着风险的,不成功便成仁,每人心里都是透如明镜,哪里能够确保性命无虞?然族训以圣女为尊,沈乔欢既已发话,他便不好再说什么。
话虽如此,沈乔欢双目却紧紧盯着西面,看似面色淡然成竹在胸,心中却是焦急万分。
早在前日,她就已将陈贤此番计划猜测得*不离十。她承认她很贪心,复仇对她而言是一场戏,她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但是陈贤他们为此筹备已久,决计不会甘愿放弃的。在百般纠结无奈后,终究是下定决心求助于言歆,约定傍晚时分在皇城东南门前一里处草垛提前截阻,并要求不要伤及他们性命。
言歆若是同意她的请求,此时应该会带着自己的人马从西面靠来。只是她已经在此等了许久,那个她一直凝望的方向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大概是不会来了吧。沈乔欢内心半是沮丧半是嘲弄,她是凭什么这么确信,言歆会接受她的无理条件,放这些大逆不道的谋反异族人一条生路?也许她是太过高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了,言歆毕竟是那个心怀天下的九公主,心中装着的东西比她多得多,想到的东西也比她远得多,若是真的来了,那才不像她吧?
更何况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前朝遗女……
自己这一世唯一一次的信任,难道又要以失败收场?
越是在心中为言歆找出合理的借口,沈乔欢心中的失落感便愈发堆叠起来。她最后看了一眼,闭了闭双目正要下令,却猛然听得身后,渐渐传来大队人马自远方靠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