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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样小心翼翼护着汤的样子,倒是让人觉得颇为不忍。
贝贝将餐盘放了上去,靠进的时候,他脸上那种被缭绕的雾气蒸红的脸颊,清晰可见,似乎额头还有了薄汗。
“擦一擦吧。”宝臧丢给他一个手帕。
“谢谢宝哥哥。”
他接过去,擦了擦脸,猛然间抬头看见萧笠凝望的脸。
“药师,快吃啊,这些新鲜着呢。”
“嗯,贝贝不饿么?”
“不饿,早上的兔子很好吃,我吃得很多。”
很多?宝臧想起来了早上的情形,在贝贝看来的吃的很多的量,似乎就是他抱着的,从开始啃到结尾的一只兔腿。
他想起来了萧笠身前的骨头,好像有七八个吧,虽然宝臧自己吃得比他多,但萧笠吃得也不少。
“药师想必当真是路途劳苦,累了。”
这话说得怪异,因为谁都知道,在场的三个人,都是咸鱼,整个路途上,就坐在马车上,或者是躺在马车上。
没有要出力的地方。
当然,他的确是赶着马车走了一段路,但那是在他说自己腹中空空之后的事情了。
所以,这人的消耗究竟在哪里?
“药师,快吃吧,热腾腾的更好吃。”
萧笠笑了笑,拿起来了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贝贝显然是高兴的,眼眸弯了起来。
看了一会,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忽然小脸上出现了惊慌的表情,疑惑道:
“宝哥哥,你有看见那个蓝色的布么?”
“什么蓝色的布?”
“就是……就是我们出行之气的那个包裹,这个包裹,实际上用一个蓝色的大布折起来的。”
贝贝比划了一下,宝臧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面上却是恍然大悟似的。
他现在有些紧张,如果他没有记错,真的没有记错的话,那么,他所说的那个蓝色的布,应该是——
“贝贝,是那个你用来包果子的布么?”
如果这么一想的话,那包果子的布,和装银票的布,还真是一个颜色的。
也怪他当时没有多想,现在一想想,他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贝贝,你是把银票和果子放在一块了么?”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大事临头的感觉,毕竟吧,这蓝布消失也是真的,他怎么说呢?
“宝哥哥,这怎么能放一块呢,里面部分是银票,银票和吃的东西不能放一块。”
那么多人摸过的东西,不是特别干净,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贝贝接着道:“其实那是两层布啦,银票这些东西在里层,外层用来包果子了。宝哥哥,贝贝好像后来没有看到果子,你们吃得真是块啊。”
“哈哈,那是,那是当然,你宝哥哥别的本事没有。吃东西的速度还是能拼一拼的。”
他现在就想着怎么解释,那果子的酸涩程度,刘青戈都完全放弃品尝它了,他们也配合着——将那可怕的果子给扔了。
也就是眼前的这个魔鬼,为了照顾贝贝,不让他难过,能够忍受住那种可怕的酸涩,宝臧一想起来那种味道,舌头现在还要抖上三抖。
“宝哥哥,你还记得放在哪里了么?如果没有钱的话,我们……”贝贝绞着手指,很是为难的样子:
“我们不好生存。”
他毕竟是常年呆在药馆中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一手交钱,一手给药”的基本操作,对于凭借资金交换物品的规则自然是不会陌生,所以,他也知道在外行走,这俗套的金钱,是有多么重要。
“嗯。”宝臧应了一声,现在就差把事情甩锅给刘青戈了,因为反正他人不在,但他又不想瞒着贝贝。
心里正是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侧一直沉默着吃饭不语的萧笠忽然道:
“你们是不是在说这个?”
贝贝转头一望,大大的眼睛更是明亮:“
药师,这,这蓝布怎么又回到了您的手里啊?”
“我顺手拿回来了。”
一脸的理所当然,顺理成章。
而宝臧心里却对他这番说辞怀着七八分的疑虑,因为毋庸置疑的是,这蓝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开始回忆,似乎在吃完了野兔之后,已经回到了马车处,萧笠忽然道,要回去取东西,有东西落下来了。
宝臧当时以为他去取的东西,是什么贴身的饰品,现在想来,似乎不是的。
他要去取的,应该就是现在在他手里的蓝布!
一股疑惑忽然浮上宝臧的心头,不是宝臧不信,而是他分明记得,当初他和刘青戈短时间合作,共同销毁那些不能入口的果子的时候,萧笠分明是在教贝贝如何吃兔肉。
一大一小两个人扒拉着兔肉,那时候哪有时间管他们啊,而且两个人还是背对着他们的,更何况,刘青戈当时也算是可劲地使出来力气往前扔东西,也是存了一份不会让贝贝发现的心思,这距离,少说一千多米,怎么,怎么萧笠竟然这么快就能够找着了?
这消耗的时间,当真如同萧笠所说的那样,和去取一个首饰的时间差不多。想到这里,宝臧的心里也禁不住暗暗感叹一番,这人的脚程,也是真的够快的!
“原来药师拿回来了,那就太好了。
贝贝走的时候分明没有看见什么剩下来的东西,可刚才一想没了钱,心里就开始慌乱了。”
这钱不是万能的,但有时候没它真的不行。
他小小年纪,还没有吃过霸王餐,也还没有住过霸王宿。
萧笠把蓝布递给了贝贝,贝贝道:
“药师,白天那个刘哥哥,他还会过来么?”
他虽然害怕那个地方叫做雅轩的地方,但他有时候觉得刘青戈,不是他一开始想的那样可怕,事实上,他好像还挺好相处的。
“你想他了么?”
贝贝摇了摇头,而是问道:
“药师,为什么刘哥哥要一直呆在那个地方,那里面的人,好阴森恐怖。”
孩子的眼神是简单的,然而又是雪亮的,他们对于善恶的分辨,有时候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但这个群体,本身能力的缺乏,也容易导致一些问题的出现,譬如被心怀恶念的人伤害。
萧笠沉默了一会,表面上是在喝汤,想要将这一碗盛得满满当当的汤给喝干净了,他确实也这么做了,直到露出来了白色的碗底。
他才停下来。
似乎是好好想了想,徐徐开口道:
“或许并非他所愿,他不过是在合适的时候,做了合适的事情。
身不由已,也是有可能的。”
他将碗放下,随后放下来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