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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身体日渐衰弱，我这看在眼里，心疼担忧在心里，可是，我没有办法，也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身体变得愈加差。”说到这里的时候，黑哥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萧笠看着它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作为一个外人，他虽然能够理解这种逐渐就要失去自己母亲的感觉，但若是说感同身受，还是不能。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能做到的，最合适的行为，就是倾听，就是安抚。
“黑哥，我会尽量帮你的，我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不远处的宝臧虽然知道这两人嘀嘀咕咕说着些什么，但萧笠的话，他还是听得懂的，根据只言片语，判断出来大概是什么话题，其实并不难，听到萧笠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宝臧忍不住附和道：
“是的，小黑猫，吴药师的医术，可不仅仅是不错，但可是绝对了得啊。”
宝臧记得田父当初中毒之后身体已经到了腐朽溃烂的程度，满是恶臭，身边人虽然不忍心告诉田林没有希望了，但实际上究竟田父的状况如何，其他人心里可是敞亮如同明镜似的。
要是一般的小病小痛，吴药师医治起来自然是不在话下，可是一个人全身都已经溃烂，这就意味着这人的身体，根本抵抗不了细菌的侵袭，而且，这中毒之时，外表并没有任何伤口，可后来，到外部的溃烂之景象，谁人又能不知，这溃烂，就是从内而外透出来的呢？
到了那种程度，在世人眼里，就已经是药石无医根本就没救了。田林不放弃希望，自然是情谊在作祟的缘故，他心底里，何尝不知道救活父亲，无比艰难呢。知道归知道，可是希望还是要有的。
众人知道田林的难过，朋友之间，也只能帮助，无法明说希望的渺茫。
但谁人又真的能够想到，竟然最后萧笠真的把人给救回来了。
宝臧生活在现代，或许是他孤陋寡闻，一个人中毒之后，已经到了身体腐烂的程度，竟然还能够被救活回来……这种事情，他当真是闻所未闻，更是见所未见。
所以，宝臧本人的惊叹、感叹也是顺理成章，他其实……心里也是对萧笠有敬佩的。如此厉害的药师，他确实没有给他应有的敬重。
或许是宝某人的夸赞实在是太少见了，所以，萧笠的目光，被他这一声感叹给吸引过来了：
“很少见你夸我。”
宝臧道：“其实我也是实话实说，作为一个药师，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
活死人，肉白骨，大概也就是他这种程度吧。
他忽然有些好奇：“萧笠，你有医治不活的人么？”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屏住了呼吸，就生怕萧笠丢出来一个爆炸性的回答，说他没有。
萧笠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好笑，却冷不丁道：
“自然是有的，我也不是上帝，没有这种主宰生死的能力。”
他这么说的时候，竟然还有些无奈。
其实，他说出来上帝这个词的时候，宝臧居然还觉得有些亲切，的确，在这里，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上帝吧，有些东西，不被告知传授，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好比上帝，就好比耶稣，这些东西，任凭想象力再好，没有生活在那个世界，恐怕都不可能知道。
“尽力了就好了，医者也不是万能的。”
萧笠笑了笑：“从前放不下，觉得自己再早上那么一分，或者用其他的方法，就能够将已经赴黄泉的人救活，但后来想了很久之后，觉得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既然自有定数，我等芸芸众生之中平凡人，为何不能等闲视之呢？”
“嗯。”宝臧点点头，忽然觉得，此刻的萧笠，似乎和他一直想象的，不太一样。
“黑哥，你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萧笠一低头，就陷进了黑哥因为饱含着期待，因而显得泪光闪烁的样子。
一个就是看起来再强硬的人，未必就没有满腔的柔情。无论是人还是其他动物，皆是如此。
黑哥眼中满是郑重，点了点头：
“如此，就先谢过主人了。”
“没事。”
萧笠将整整一包裹的草，都喂进了马儿的肚子里，看着马儿慢慢咀嚼着，将最后一口咀嚼完毕，这才摸了摸马儿的脑袋：
“辛苦。”
马儿好像能听得懂似的，昂了昂脑袋。
“萧笠，你和马儿是旧相识？”
萧笠侧头：“相识算是，旧相识未必。”
“它刚才竟然有这么大的胃口，早上我喂它的时候，也没吃这么多。”
“遇到好吃的，可不就是得多吃两口么？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了。”
宝臧一边揉着自己从马车角落里揪出来的阿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萧笠，我问你个事情哦。刚才，我感觉到自己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嗯，金色的文字闪过了，我没看清楚那究竟写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这文字过了一会之后，我好像能够……能够听懂……黑哥讲话了。”
“哦，这样哦。”
萧笠一边将装草的包裹放好，一边表情毫无变化地回答道。
倒是黑哥，忽然眼神幽幽看了宝臧一眼。
宝臧嘴角抽了抽，这人定力不错啊，还搁那里装呢：
“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
如果你说是，我自然会信你，如果你说不是，那我自然也不信你。“
反正，横竖都是你干的。
“怎么，不好么？理解动物的话，岂非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这么说是没错。”宝臧觉得也有道理。
“走吧马儿，我们吃饱了活动活动。”萧笠走到树旁，将缰绳解了下来，牵着绳子往前走：“黑哥，你刚才说，母亲在哪个方位？”
被放在马鞍上享受着一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骑马经历的黑哥，沉浸在这种新奇的体验之中，忽然发觉是主人在问话，道：
“往右边的小道直走，一直走，走过一个小桥，桥不远处的有个草垛，我母亲就在那里。”
萧笠嗯了一声，牵着马走，宝臧看着他走，萧笠叫马走，没让他走，但他也不能不走。于是，他跳上了马车。
马车轮子，在并不平坦的地面上，咕噜咕噜的声音，分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