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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都想坐庄家
很显然,诸葛亮被方绍的计策说动了,于是,在不久之后的军事会议上,诸葛亮便让方绍当着众位高层文武的面,将他这一石二鸟之计献上。
包括刘备在内的大多数人,对于方绍的计划都十分感兴趣,不过,庞统却担忧道:“中正你这计策倒也深远,而攻打汉中也是咱们既定的方针,只不过,在这样一个时候就准备对汉中动手,是否还太早了点。”
方绍道:“士元军师莫非是顾忌到东边孙氏,还有北边的曹操么?”
庞统道:“这是自然的了。先前咱们用拖延之计把子瑜糊弄走,那孙权定然怀恨在心,而据荆州方面来报,驻守在陆口的东吴东线人马最近一直在加紧训练,很有可能想对荆州动武。再则曹操如今已平定关中,河北暴*料想也不会持久,如果我们此时对张鲁下手,若是那曹操也趁机攻打汉中,岂非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刘备点头道:“士元的担心也很有道理,攻打汉中的时机还是要慎重啊。”
他们的这些担心,方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他凭借着对历史的熟知,依稀记得在建安十七年这一年,曹操在东线对孙权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进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刘备集团便将会得到一个绝佳的进攻汉中机会。
只是,因为刘备取益州的时间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年,应该算是一个不小的变化,对于这个变化是否会引发重大事件的连锁变化,方绍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不过,方绍之所以仍提出了这样一个计划,仍然还是有他的道理的。
“主公和军师的顾虑很有道理。不过绍却以为,如今关中虽然平定,但西凉马超的威胁尚在,曹操在尚未抚定关中人心,以及完全消除陇右的威胁之时,应该不会冒险深入汉中。至于东边的孙权,我记得在曹操攻打关中之时,东吴曾趁机对合肥发起过数次进攻,尽管都无功而返,但对徐扬震动颇大,我想曹操在收拾完河北叛乱之后,极有可能在东线对孙权发动一次进攻,一者是对孙权屡侵的反击,二者也要震服徐扬等地的骚动之心。若是如此的话,那岂不正给了我们取汉中的天赐良机。”
历史上的绝大多数重大事件的发生,无论是政治上还是军事上的,只要头脑正常的决策者,都不会随兴而为,必然有其内在的利益权衡。
而曹操对孙权在建安十七年的这次攻势,方绍经过反复的思考与分析,最后认为仍然还是会发生,理由正如他所说。
这时,诸葛亮也道:“中正的推理很有见地,如果真如他所推的话,确为攻取汉中的绝好时机。到时等曹操回过神来,咱们已抚定汉中,再结联马超,兵出秦川,两路攻打关中,夏侯渊必不能守,若关中光复,则主公便可与曹操从南北对峙的弱势转为东西抗衡的均势,天下强弱之势就此可逆转也。”
显然诸葛亮想得要更为深远,汉中未得,他已经规划着与曹操东西对峙了。
经过他师徒二人的这一番分析,众人的情绪均被调动了起来,似乎,一幅美好的蓝图已触手可及。
然而,兴奋气氛当中,却有一人一直沉默不语。
刘备敏锐了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道:“孝直,不知你对中正这一计策有何看法。”
一直未开口的法正轻咳了一声,道:“正以为,此计深甚妙,只是,那张鲁可不是刘季玉可比,恐怕他不会上当呀。”
法正的顾忌没错,这个张鲁确实不是一般人。
此人亦属东州人氏,其祖乃是五斗米教的创始人,大名鼎鼎的张陵,其父更牛,乃是流传千古的大科学家张衡,就是发明地动仪的那位。不过这俩人都不算什么,真正能让张鲁成为割据一方诸侯的,还是张鲁的那位漂亮母亲。
张鲁之母有两样绝学,一是年轻貌美,二是会装神弄鬼,靠着这两种绝学,竟是把刘璋的老爸刘焉迷得神魂颠倒。而靠着母亲的关系,张鲁深得刘焉信任,在刘焉得到益州后不久,便派张鲁与张修率兵攻取汉中。
张鲁这人野心虽不及他的道兄张角大,但能力却远胜之,取得汉中之后,他顺手干掉了张修,截断了益州与朝廷的交通,从此关上门来,也学着刘焉做起了土皇帝。
同样是土皇帝,刘焉父子在益州很不得人心,被东州士人和东州士人里外的折腾,而这张鲁却高明多了。此人以鬼道教民,自号“师君”,下设“祭酒”管理四方,教导百姓以诚信待人,犯了罪的不打不杀,只罚去修路。而且还创了所谓“义舍”,置米肉于其中,任行人按需所取。
就这样,张鲁在汉中创立了一个政教合一的割据政权,实行了三十多年的“共产主义”,在这样一个大鱼吃小鱼的乱世,张鲁以区区汉中一地,竟然安稳的坐了三十年的土皇帝,而且还深得百姓拥戴,没事的时候还能南下打一下益州的刘璋寻些乐子,这样一个割据者,正如法正所说,确实是个不易对付的角色。
方绍却道:“张鲁虽然算不上庸才,但也绝对算不上雄才,他能盘踞汉中三十余年,归根结底是因南面刘焉父子无能,而北面关中又长期混中,无暇南顾,且汉中又有阳平关之险,故而张鲁才能苟全一隅这么多年。如今以主公之雄才,兼荆益二州之雄兵,将士用民,百姓归心,何惧区区一个张鲁。”
方绍说得是慷慨激昂,众人为之振奋,而法正却是淡淡道:“中正啊,你是误会我了,区区张鲁我法正岂会畏惧。我的意思是,汉中乃益州门户,不取汉中则不能守益州,更不用提北出关陇。既然要取,就要有必胜的决心,中正你那一石二鸟之计,只是奇策,真正制胜还当以正兵。所以正以为,不管那张鲁中不中计,此番主公北向,也当尽起川中之兵,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汉中,至于那庞羲,若他归降则罢,不然将之一并扫灭便是,以主公如今之实力,根本无须重重顾虑。”
法正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无论是攻打庞羲还是攻打张鲁,这一次出兵的重点并不在于所谓的奇策,实力摆在面前,堂堂正正用兵才显王道。
法正在气势上显然更胜一筹,方绍忽然意识到,也许跟随刘备以来,他们一直都处于弱势的一方,所以每行一步,都总想着以巧获利,这一点从借荆州、诈取益州的过程都显露无疑。
而法正显然是想改变整个刘备集团的作风,以堂堂正正之兵,打出一个王者应有的气势,叫天下人知道,刘家军已经不是当年那支乌合之众,而一直将要与强大的曹军争夺天下的王者之师。
刘备听罢法正之词,不禁豪气大气,遂道:“孝直之言极是,此番取汉中之战,一定要打出我们的气势来。从今天起,诸位就开始做暗中动员吧,抓紧时间调集粮草,训练军士,至于中正你的计策,也可暗中进行,只待曹操和孙权开战,我们便起倾国之兵,一举拿下汉中”
当成都的刘备集团在密谋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建业,东吴的君臣也在进行着一场私会。之所以叫作私会,是因为夜已深,那位年轻的将军却行色匆匆进入军府,悄悄的接受孙权的召见。
“子明呀,你明天就要起程回陆口了,孤深夜召你前来,正是想说两句知心的话啊。”孙权笑眯眯的看着这位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年轻将领,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年轻的将军正是吴军大将吕蒙,前不久奉鲁肃之命回往建业汇报军情,明早本就要起程西归的,却不想连夜被孙权召见,吕蒙心中便已猜到了八九分,遂道:“主公深夜召蒙,想来是有什么事难以决策,主公不妨明说,蒙或许可为主公分忧。”
孙权呵呵一笑,道:“知孤者,唯子明也。想必子明也知道,如今曹操正在河北平叛,徐州守兵空虚,子敬前番曾作书劝孤提兵趁虚攻打徐州,孤一直犹豫未决,子明你的见识堪比公瑾,所以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吕蒙眼珠子转了一转,道:“徐州兵少,若主公亲率大军北上,自然可克。但主公纵然今日得到徐州,但转日曹操以大军来争,北地适于骑兵奔驰,我军纵以七万八人也未必守得住呀。”
孙权听罢吕蒙的分析,装模作样的琢磨半天,方才点着头道:“子敬虽有大略,但却不够周密,还是子明你深思熟虑呀,只是若不去攻打徐州,我江东又当从何处开疆拓土呢。”
吕蒙对孙权的心意摸得很透,当即便道:“那刘备骗借荆州不肯归还,若待其抚定益州,到时以两州之雄兵,又据荆州上游之势,则对我江东之威胁远甚曹操。所以,依蒙之见,不若先趁刘备远在蜀中之际,突调大军拿下荆州,待全据长江之后,再徐图北向,不知主公以为如此。”
孙权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