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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楚微明将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来一碗汤面来。
浓浓的茴香味儿扑着鼻子。
沈暗嗅了嗅,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了两声,在偏殿睡了那么久,的确是有些饿了。
他揉了揉肚子。
眼尾带着尴尬笑意。
“师尊,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茴香面?”
“过来坐。”
楚微明拉动椅子,直到沈暗坐在他身旁他才幽幽的回着,“问过你大师兄,他说你最喜欢饭堂林叔做的茴香面,想着你还没吃饭,便给你带回来一碗。”
“多谢师尊。”
沈暗浅浅扯了一个笑容,没想到师尊他竟惦念着我还没吃饭。
想到这儿,碧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欢喜。
汤面又鲜香又筋道,几筷子下去一碗面条便都进了他的肚子,他刚讲筷子放下,忽然想到什么......
“那个...师尊是不是也没吃呢?”
“我吃过了。”
偏殿内烛火摇曳,楚微明轻轻抬眸见到沈暗嘴角处沾着些晶莹的汤汁儿,他从袖口中掏出一块绣着青竹的巾帕来。
“来。”他的声音很轻。
沈暗不知其意道,“唔?”
“别动!”
楚微明懒得解释,他正对着沈暗,身体微微前倾后,一张绝美的脸就近在咫尺之间。
见状,沈暗碧色的眸子忽然骤缩。
温热的鼻息缓缓的吹在他的脸上,长睫微颤,他的心似已停滞。
修长的指头捏着巾帕的一角,轻柔的擦过他的嘴角,微凉的指尖儿轻触到沈暗的绯唇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似的。
他迅速低下头,抿了抿唇。
“多、多谢师尊。”
沈暗的脸忽地烧了起来。
他不敢抬头去看楚微明。
他害怕他藏匿了十年的倾慕心思,在这一刻全部都暴露出来。
楚微明轻声应了一下,尔后收起巾帕将身子又转了回去。
他抬手翻了个杯子,拎起桌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清水,缓慢喝了一口,随后眸子盯着一处开始沉吟着。
沈暗猜不到楚微明在想什么。
不过,他倒是很乖巧的没有打扰师尊的思绪。
片刻后,楚微明放下杯子。
他道,“我闭关这十年来,你在这不鸣山中可还习惯?”
突然的问话,沈暗微微愣了一下。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种念头。
师尊他......
该不会是因为今日他输给了朱费,觉得他学无所成又不懂得随机应变才被人暗算到,所以不适合在山中修炼,要赶他下山去吧?
想到这儿。
沈暗的胸口处忽地沉闷了一下。
“徒儿早就习惯了在山中的生活,与当年的躲藏和乞讨的日子相比,这儿简直幸福多了......”
他碧色的眸子忽然起了一层水汽,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师尊、可是要赶徒儿下山吗?”
楚微明剑眉一挑,“何出此言?”
他拧着眉头。
朱费那一掌拍在他后腰上,又没拍在他的脑袋上,这萧徒弟怎么竟说些傻话?
“那师尊您的意思是......”
楚微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想说,我把你丢在这不鸣山中十年不闻不问,你对本尊,可有怨言?”
喜欢还来不及呢!
怎么可能有怨言?
沈暗从位置上站起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儿的摇着头,“师尊对我恩重如山,您当年从火场中把我救下来,徒儿便决定这辈子都要跟在师尊的身边,徒儿对师尊......”
他差点将自己的心思呼之欲出。
顿了顿后哽咽着,“徒儿对师尊只有敬重之意,不敢怨怼。”
他碧色的眸子很是真诚,像装满了万千星辰一般闪烁着。
楚微明看着他稚气还未褪尽的一张少年脸,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被猫儿轻轻抓了一下似的。
有些痒,有些疼。
“你先起来。”他吩咐着。
“救人本就是我的责任,你不用挂怀。”
“今日听你青舟师兄说了你这么多年在山中的情况,这些年来,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山中,让你遭受了许多排挤和冷眼,辛苦了。”
沈暗怔住。
他没想到师尊竟然会与他说这番话,竟然一时语噎。
楚微明也没等他说话。
他继续道,“当年带你回来时,我本无意收徒,可收了你我却没有一天尽到当师父的责任,是为师的错。”
“沈暗,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楚微明正式的徒弟。”
“我会对你悉心教导。”
“会对你负责的。”
清润的声音一字一句钻进沈暗的耳朵里,他的耳边像是下了一场急雨,除了听清“会对你负责的”这句话之外,便再也分辨不出什么了。
原来师尊他并不是要赶我出山。
原来师尊是要正式收我为徒!
我该不会是做梦吧?
“师尊......”沈暗有些目眩。
见他怔愣着,楚微明抬手轻轻的敲在他的脑门上。
“怎么傻了?”
“没、没有。”
沈暗清醒过来后再次站起来。
这次他撩着衣摆双膝触地,拱着手认真道,“当年徒儿拜师时并没有什么仪式,今日,我沈暗对天发誓,日后会虚心求教,积极进取,尊师重道,修正身,走正路,不辜负师父的谆谆教诲。”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他以额触地磕了个响亮的头。
楚微明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扶着他的胳膊起来,“好好好!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是日后做出什么离经叛道之事,为师定不会轻责于你,可知晓了?”
“阿暗知晓了!”
“嗯,那就好。”
楚微明抬手一翻,忽地一道白光在他掌心中生出,白光转瞬而逝,一个带着三颗小铃铛的银色镯子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阿暗,过来。”他唤着。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沈暗盯着镯子有些好奇。
“你既已拜师,为师便送你个小玩意儿给你。”
楚微明将银色镯子戴在沈暗的左手手腕上。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缓缓继续道,“此物名叫“唤思铃”,你戴上它,这惜月殿外百阶两旁的九叶龙葵便会躲你远远的。”
沈暗忽然眼睛一亮。
他惊喜的抓起了楚微明的手,叫着,“师父,那也就是说,日后这惜月殿,徒儿可以随意的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