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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巍峨的长安城,城墙古朴而肃穆大气,方方正正宏伟高大的这一座古城帝都昂然屹立在渭水南岸,让每一个从远处官道上赶往长安的人,每当视线中出现长安城的巨大城郭轮廓,都会产生巨大的震撼。
凛冽的秋风吹拂着城外旷野上的萧萧落木和倔强荒草,以及那城门楼上那鳞次栉比的大唐猎猎军旗。南城正门明德门的5个门道全部洞开,面色凛然的士卒与那来来往往的百姓商贾,间或还有三三两两的僧尼胡人以及络绎不绝的马队驼队,一起扑面而来构成了穿越者酒徒萧睿眼里梦幻一般的长安印象。
唐历开元二十二年的九月二十九,萧睿终于来到了神往已久的盛唐长安城外。
驼铃儿轻响,马蹄声呜咽,萧瑟的秋风,沉默的城郭,行色匆匆的过客。秋叶落尽,即将冬初,通往明德门的直向官道一侧,初临长安的少年随着一声声无力的呻吟,将目光投向了一堆荒草丛中。
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蓬头垢面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瑟缩在荒草堆里,饥寒交迫,竭尽最后一点气力发出乞讨求救的哀号。
萧睿一怔,正要下马,一辆缓缓而行的香车嘎然一声停下。一个花衣霓裳的女子,轻轻掀开车幔,寻声望去,见那蜷缩在墙角的乞丐果然正是她梦寐以求寻找的人。
女子扑下车来,貌美如花的脸上泪如泉涌,毫不顾路人以及萧睿等人惊疑地注视,冲到青年身旁。脱下身上的披风,裹在青年的身上,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污秽和腥臭,把虚弱的青年抱在怀中,呜呜咽咽地大哭了起来。
半响,才轻轻地、温柔地用玉手给青年梳理着蓬蓬的乱发,晶莹的泪花儿不断地流下,在青年肮脏的脸上流淌下数道污垢的痕迹。
青年已经接近昏迷状态,早已失去了思维知觉。只是女子温柔地抚摸和怀抱,让瑟瑟发抖的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他下意识地蜷缩在女子的怀里。
“好了,见也让你见了,还不给老娘回去----不争气的东西。”突然。一个不耐烦地咒骂声从马车中响了起来,一个花枝招展老鸨子打扮的中年妇人皱着眉捂着鼻子露出头来。摆了摆手,两个五大三粗地汉子从马车后面绕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起不断痛哭哀求的美貌女子,放上马车,马车掉头带着一阵悲伤欲绝的歇斯底里的哭泣声返回城里而去。
见少年脸上有些许恻隐之色。这一路上得了萧睿不少好处地宫里太监魏明伦。捂着鼻子小声道。“萧公子。不要管这些闲事了。方才这女子看样子就是城中平康里地妓家。而这倒霉地小子。怕就是断了银钱地嫖客。妓女跟嫖客竟然还生出一段情感……啧啧。”
萧睿哦了一声。这类地故事他没有亲眼见过。但即便是在前世。他也从不少野史杂记中读到过不少此类金钱散尽嫖客逐地艳文情事。自古老鸨子爱财。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将身家性命败坏在妓门中。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但萧睿毕竟还不是一个完完全全地看惯了此种悲欢离合地大唐人。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地有为青年。他实在无法忍受一个活生生地生命在自己地眼皮底下走向毁灭。他毫无犹豫下马来。招呼着令狐冲羽一起。将奄奄一息地青年抬到了自己半路上改学骑马而只余秀儿一人乘坐地马车上。
本想将青年带到城中去救治。但见青年气息微弱。怕是再也耽搁不得了。萧睿叹了口气立即让令狐冲羽进城去请医者。
魏明伦不耐烦地挥了挥马鞭。“萧公子。你管这等闲事怕是要惹麻烦地----此人如果救不回来。你岂不是……”
萧睿摇了摇头。“不管有救无救。我当尽心尽力。无论如何。在下都不能见死不救。”
魏明伦眉梢一跳,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不屑,淡淡道,“萧公子菩萨心肠,某家佩服。只是某家有命在身,怕是等不得萧公子行善积德了。这样吧,萧公子,让卫校留下,尔等进城后可去盛王府安置。娘娘如有传你进宫之命,某再去盛王府传召吧。”
萧睿点了点头,在马下拱了拱手,“魏公公一路走好!”
魏明伦笑了笑,扫了一眼这个出手大方地英挺少年,略一拱手便带头打马而去。几个宫中侍卫也纷纷纵马扬鞭,趾高气扬地冲进城去,转眼间消失不见。
“仙儿……水……仙儿……”青年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呼唤声。
秀儿拎起水袋倒出一些清水来,用玉碗小心翼翼的喂青年喝了一小口水。秀儿旋即跳下马车来,这马车中全是青年身上的那种恶臭味道,这让一向爱清洁的少女如何能受得了?
秀儿抬起手来用自己的香帕子轻轻为萧睿擦了擦面上的灰尘,柔声道,“公子,我们进城后就住盛王府?”
卫校在一旁接过话茬,“秀儿姑娘,公子爷入盛王府居住,这可是盛王殿下早就安排好了的。”
萧睿却摇了摇头,“秀儿,我已经跟孙公让联系好了,他在长安城里给我们买了一座宅院,我们自行居住也方便些。”
萧睿哪里肯去王府居住,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断然是不会去体验的。王府虽好,但对萧睿而言,却是桎梏和牢笼,哪如在自己的地盘上来得逍遥自在。要不是在城门外遇到这垂死的青年,此刻怕是他们早就入住孙公让提前买下的宅院中了。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令狐冲羽还没有请到医者出城,萧睿望了望头顶即将西斜的落日,不由有些急躁。马车上的青年眼看着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再不救治,怕真是要死翘翘了。
就在他准备请卫校再跑一趟进城的时候,令狐冲羽终于跟孙公让带着一辆马车匆匆出城,带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者。
顾不上跟孙公让寒暄,萧睿赶紧向医者拱手施礼,“老先生,此人病倒在路边,在下偶遇于心不忍,特请先生用心诊治以救他一命,在下自当奉上丰厚诊金。”
老医者扫了萧睿一眼,见他衣着华丽气度不凡,知是大户人家子弟,又见他举止文雅颇有礼数,更添几分好感。他呵呵笑着,掀开车帘,只扫了躺倒在马车里的青年一眼,探了探脉,便面色大变,摇了摇头,放下车帘,叹息道,“这位公子爷,此人应是先遭殴打伤及肺腑,尔后又受了风寒,此刻脉息微弱怕是无药可救了。公子仁心可佩,只是神医难救必死人哪!”
老医者叹息声中,神色闪过一丝惋惜。这丝惋惜落在萧睿眼里,不由又追问了一句,“请问老先生,难道真无药可救了吗?”
老医者又是一叹,“倒是还有一线生机。他气息之弱,需要用新罗百年红参吊命续气,如果能有新罗红参作为补气药引,或许还能有救。”
“那就请老先生用药救人。”萧睿急道。
一旁的孙公让扯了扯萧睿,俯身过来低低道,“子长,这新罗百年红参价格昂贵,每株都要百贯钱……”
萧睿一惊,“百贯钱?这么贵?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昂贵?”
老医者微微一笑,“如果不昂贵,就不能叫续命红参了。新罗红参本就价钱不菲,百年的红参更是极品中的极品,百贯钱能买下就算不错了。”
花百贯钱买一株百年新罗红参,也就是城里那些贵人们才能有此魄力,一般的富家子弟也是消费不起百年的新罗红参的。况且,还是要给一个陌路之人。老医者正准备告辞,却听少年斩钉截铁地道,“老先生,你速速为其诊治----公让兄,烦劳你去城里买两株百年的新罗红参来,钱记在我的账上。”
孙公让眉头一皱,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拱了拱手,上马疾驰进城而去。
喝了几口百年新罗红参汤,又被老医者上上下下用金针渡了一遍穴位,这奄奄一息的青年总算是缓过气来,呼吸声也重了一些。
老医者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拱手道,“公子爷,总算是保住了他的一条命。接下来,就是需要每日金针渡穴再用参汤滋养药水调理一段,应该就可以复原了。”
萧睿如释重负,长出了一口气,连声道谢。等秀儿给医者取了诊金,并约好了明日再来为青年下针的时刻,这个姓张的老医者这才踏着月色出了萧睿的新宅院。
萧睿站在院中仰望着清朗的明月。为了救这青年,他们一行在夕阳落山之际匆匆进城住进了孙公让购买好的这座中等宅院中,居然连城中的景致都没顾得上浏览两眼。孙公让刚刚离去,他在长安城中本就有产业和宅院。宅院中有几个孙公让安排下的侍女和家丁,一切都已布置妥当,只要萧睿进门就可以入住。
秀儿盈盈走出烛火通明的卧房,柔声唤了一声,“公子,今儿个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