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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这已经完全天黑了,外面那一段山路晚上开车太危险,凌云便应了两口子的邀请,在他们家借宿一晚上。
屋里实在太闷热,大家便坐在院子里乘凉。
凌云看着吃完饭就抱着熊猫的欣欣,问着房大勇:“房大哥!欣欣已经五岁了,怎么还没送去上学啊?”
房大勇面露难色,叹气道:“哎,其实我们也想,只是你嫂子这病……我实在是没办法照顾得过来啊。”
凌云:“那你也可以把欣欣送到寄宿幼儿园嘛,每个星期去接送一次就行了。”
房大勇:“小凌!你说的那个我们也去问过了,寄宿的幼儿园一个学期的学费都要八千多快,还有什么伙食费、住宿费等等。我们这个情况你也看得到,真的负担不起。所以我们就想着,等孩子再长大一两岁,到时候直接送去读小学。”
凌云心生感慨,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难怪这孩子这么懂事。
“房大哥!嫂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没去医院看吗?”凌云问道。
房大勇用手指了指脑袋,猛吸了一口烟,叹道:“里面长了个东西。之前她就一直头痛,有时候还会突然晕倒。我们也医院看过,医生说这种情况必须要手术。可是这手术费要三十几万,我们哪有这个钱啊。为了这个事,你嫂子去年还喝过农药自杀,说让她死了,免得拖累这个家庭。”
说到这里的时候,房大勇心里五味杂陈,脸上的愁容诉说着他心里的苦闷。
凌云听着也泛着心酸。
确实也是,现在的医疗费用实在太高了,穷人们根本就病不起。
别说这种病了,哪怕你就是一个小感冒,去药店买点药也都要几十块。
去医院的话那就更贵了,挂个号,拿点药,随随便便就是一两百。
房大勇年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道:“你嫂子是个好女人,嫁给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这些年来,她也没有要求过什么。老天爷是真的不开眼,好人总是命苦,坏人作威作福。”
邱英端着一个竹编篮子走了过来,笑意盈盈的招呼着凌云:“小凌!我们这山里没什么好招待客人,这些花生都是我们自己种的。”
“谢谢嫂子。”凌云看着她蜡黄的脸,淡淡的笑着应了一句。
邱英搬了一张矮木凳子,在老公旁边坐了下来。
抓起一把花生,剥开后,喂给了女儿:“来,欣欣,吃一颗花生。”
凌云看着她,映着晕黄的灯光,她的头发因为汗水粘在了脸上,一边喂女儿吃花生米,一边在笑,蜡黄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幸福。
看到这一幕,凌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妈。
“欣欣!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凌云对欣欣问道。
欣欣天真可爱的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我六岁了。爸爸说,等我七岁的时候,就可以去上学了。”
凌云:“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或者愿望啊?”
欣欣有些呆萌的看着凌云:“小凌哥哥!什么是愿望啊?”
凌云想了想,解释道:“愿望啊,就是你心里最想实现的事情,比如说想要什么好看的衣服啊、玩具啊,或者好吃的零食之类的。”
欣欣仰着脑袋想了一下,嘟嘟着个嘴摇了摇头,天真的问道:“那我可以给妈妈要一件好看的新衣服吗?”
凌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和眼神,鼻头突然一酸。
他笑道:“当然可以啊。”
他们一家人是很穷,可是他们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亲情。
好多富裕的人,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为了金钱,兄弟手足相残。
为了金钱,夫妻大打出手。
为了金钱,朋友互相算计。
为了金钱,儿子提刀砍杀父母。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种种的情况数不胜数,真的是可悲又可叹。
凌云搓了搓双手,一脸认真的对房大勇夫妇说道:“房大哥!我有个朋友跟仁爱医院的楚院长认识,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一下,将嫂子接过去把手术做了。”
房大勇还没有说话,邱英便先开口了:“小凌!你的好意我们很感谢,只是有些事情就是命,我也已经看开了。”
她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是凌云知道,还不是因为没钱的原因,蝼蚁善且偷生,她怎么可能不想活下去呢。
房大勇没说话,憔悴的面容里,透着一股自责。
凌云:“大嫂!手术费和医药费你们不用担心,我替你们出。”
“什么?这……”房大勇闻言一震,顿即抬起了头朝凌云看了过去。
邱英也是一样,不敢相信的看着凌云,眼里闪过了一抹光华。
这是一股求生的欲望。
这是看到了希望的时候,由心而生出来的一抹欣喜。
随即,她眼中的光华又消散了去,说道:“小凌!还是不用了,我们不想给你添麻烦。”
不是添麻烦,而是她知道他们还不起这笔钱。
往后余生,她不想自己的丈夫女儿背负着债务,过得更加辛苦。所以她宁愿死去,也不想再加重他们的负担。
现在的她也没有什么奢求,只想着多活一年是一年,能多看女儿一眼是一眼。
作为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女儿出嫁的那天,可是自己却等不到了,想到这一点她就莫名的心酸。
凌云真诚道:“大嫂!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你们。其实吧,我在你们一家人的身上,看到了我们家之前的影子。”
凌云将自家遭受的苦难,稍加修饰的跟他们说了一遍。
“所以我懂这种感觉。大嫂!你看看欣欣,她还这么小,你也不忍心抛下她吧。”
邱英:“小凌!可是我们……”
她不是不想活,可是他们两口子才刚认识凌云,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就答应帮这么大的忙,这的确很难让人置信。
这就好比你在沙漠之中迷路了,突然遇到了美团外卖小哥正在送冰镇奶茶一样,这几率真的太小了。
天上一个大馅饼,地上一个大陷阱,这种事是个人都懂。
……
经过凌云几次的劝说,两口子才总算是打消了心里的顾虑。
“房大哥!我看你现在好像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吧?”
“嗯,他现在就是在山里帮人采石头,没活儿干的时候,就去山里打点野鸡什么的去卖。”
“对啊,我们没有文化没本事,就只能卖力气混口饭吃。”
“房大哥!我们马戏团刚好也要招人,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我那里去做吧,一个月怎么样也有个三四千块。”
“这……”
“房大哥你不愿意吗?”
“愿意,我愿意。”
在山里采石头,一个月拼死拼活也就一千四五,现在有一份好工作摆在面前,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那就太好了。等大嫂养好了病,也一起来上班,到时候再给欣欣在那边找个学校。”
“小凌!谢谢你,太感谢你了。”
两口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他们从来没有奢望过,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的身上,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妈妈!你怎么哭了?别哭了啊。”欣欣看着妈妈哭起来,也跟着眼红流泪了,扑在妈妈的怀里,还不忘去帮她擦眼泪。
正事儿说完了,凌云想到了那两只穿山甲。
便对房大勇说:“房大哥!那两只穿山甲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还是把它们放了吧。”
房大勇:“好好好,我这就去拿出来放了。”
凌云提着箩筐,打着手电筒往屋后的山脚去了。
凌云打开了箩筐竹盖子,将两只穿山甲放了出来,两个家伙因为害怕正蜷缩成一团呢。
“好了,赶紧回去吧,还得回家带孩子呢。”凌云打趣了一句。
公穿山甲看着他,不可思议的问道:“你真放我们走?”
凌云:“好了,赶紧走吧。以后出门儿小心点,别再被人给抓住了,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谢谢你。”母穿山甲真诚的道了一声谢谢。
凌云:“对了,毕竟咱们认识一场,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公穿山甲:“我叫钢铁侠。”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来的?”
“钢铁侠啊,怎么?”
“怎么感觉怪怪的?谁给你起的名字啊?”
“我爸啊。哎,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认识一个人,也叫这个名字。”
“我叫铁娘子。”
凌云耷拉了一下脑袋,无语道:“你们两口子可真是有意思。”
钢铁侠:“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凌云:“我叫凌云,你们叫我老凌吧。”
钢铁侠煞有介事道:“老凌!大恩不言谢,今天我们得先回去看孩子了,明天中午你有时间吗?”
凌云点点头:“怎么,有事儿?”
钢铁侠:“那明天中午,后山山脚小河边顶见吧。”
说完,这货便带着自己老婆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走了。
凌云还有些纳闷儿,不知道这两口子想干嘛。
“啊……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