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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灵河的水位相较到来时有了明显的变化，浅了不少，就是些许高壮的星灵草都探出了个草尖尖，在风中摇曳，迎着日沐，颇为悠哉。
阿谷同原泽就站在河岸，瞧着这一半光明一半幽暗，眯着眼，由光向暗，探向深处。
果然，那是光照不到的去处，依稀看到个巨大轮廓，杂草遍地，凌乱又肆意，瞧不真切。
阿谷想看的清楚，然这个距离这般幽暗，实属没得办法。
忽的似不经意看上一眼，恰在这时眼瞳极具收缩，有一道精光直看向前，千瞳术运转，那真的是棵巨大的灯笼树，垂垂老矣，有着岁月的痕迹，然未待看个清晰明了，忽的眼睛一下剧痛，轻呼出声，阿谷用此生最快的反应移开了双眸。
但，眼前已一片黑暗。
不是深夜的黑，有着朦胧的月光，还能瞧个大概，是真正虚无的黑。
未待迷茫慌乱，恐惧弥散阿谷的心，她早已第一时间被原泽一把抗在身上，迅速带离。
临走前依稀瞧见那个轮廓在轻微晃动。
“阿，阿泽……”
没有视觉的阿谷现下很慌，却强让自己镇定，唯有握住原泽的手才能给她稍微的安全感。
“没事，我在这。”
大手回握，带着些凉意，但意外安心。
彼时的他们已经回到营地，瞧见他们这般急切，阿谷看上去也出了点问题，纷纷过来询问缘由。
“阿谷，这是咋了？”
“有人欺负你不成？我们去揍他？镇部落不是好惹的。”
“对啊？告诉我们！”
……
他们似关切，似暴躁，似意难平……失去视觉的阿谷，只觉得耳边不停的嗡嗡作响，吵得她脑壳疼，看出她的难受，原泽现下也颇为紧张，他还不知阿谷发生了何事。
一一回应了族人们的关心，只道是出了点小意外，阿谷现下要好好休息。
待到族人散去，原泽这才得了空，问向阿谷，只是这一下就发现了阿谷的不对劲，大大的眼睛空落落的，失了神，将手在阿谷眼前晃了晃，不见反应，眉头不由皱起。
声音冷硬的问道：“你这是看不见了？”
刚刚那一幕发生太快，阿谷轻呼出声的那一下，他的鳞片不禁竖起，心底的危机感尤甚，下意识的做出了本能反应，再迟上些许，他也不知到底会发生何事。
只是危险的本能叫他逃离，逃离，逃离……汗毛竖起，就是回到部落，心底还是有些许不安。
熬过了最初的心慌，逐渐镇定下的阿谷，开始细想刚刚所发生的事，一个稍显清晰的轮廓浮现在阿谷脑海，去掉那些杂草边角，一个与阵纹相似的图案出现。
就连原泽的问话，阿谷也就此忽略了。
虽不知阿谷想何事出神，但原泽不愿这般放弃，声音不由加大，“阿谷，阿谷，回回神。”
“啊！怎么了？”
脱离自己的思绪，眼瞳的疼痛立马席卷阿谷，脑袋随着声音而转动，眼睛却经不住闭上，晶莹的水珠子一颗颗掉落。
“疼！我的眼睛……”
眼看着阿谷就要动手，原泽急忙按住，这下可不能让阿谷乱来。
待到阿谷适应，原泽这才有所放松，让阿谷缓缓开眼，看不见是事实，可原因他还是想摸清楚的。
这是暂时还是永远？
细下看去，阿谷的眼瞳一圈圈套下，注视久了都产生些许幻觉，叫人不敢直视，喉咙干涩，勉强移开了视线。
只听阿谷道：“看出了什么？”
镇定下心神，道：“眼瞳有变化，你的千瞳术……还在运转？”
“没啊！”阿谷下意识就回道，可细想不对，还是赶紧盘膝运转，想用气，探明己身，只是眼瞳处好似遭到隔离般，透不过去。
几番尝试，无奈的泄了气，脑袋耷拉。
“看不见，都是漆黑一片。”
原泽一直守在阿谷身边，不忍看阿谷这般失落，握着阿谷的手就想安慰道。
只是话未开口，阿谷低垂的脑袋又重新振作，“阿泽，你知我看见什么了吗？”
“是一颗树，红灯笼树，简直就是它们的祖宗的祖宗，比现下的红灯笼草粗壮有十倍有余。”
“只是看上去，状态算不上好，好多粗壮的血管已然硬化，像百年的枯枝老木，没得神采。”
“其实，我很奇怪它们明明就是一棵棵树，为什么要叫红灯笼草呢？”
心下疑惑，不由将心中的疑问抛出，只是未待原泽回应，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有什么奇怪的，据部落老人说，这红灯笼草在很久以前也就巴掌大，现在最小一株都是爷爷辈了，也不知多少凶兽骸骨化作了他们养料……”
“故，红灯笼草就一年年的这般称呼。”
原泽补充道，彼时禤还未发现阿谷的异样。
阿谷的运功整整持续了一下午，直至禤他们狩猎队回归。
阿谷不想原泽为她过多纠结，这种事的发生她不是没有预料，自己作死怨不得他人。
况且，外放意志力也还是能看清身周不少东西的，眼眶除了偶尔的刺痛，也并无大碍，阿谷适应良好。
只是阿谷这情况，本就不赞同阿谷远行的众人，这下更加难以接受了，对此煜还专门找原泽长聊过。
真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原泽竟也同是这般想法。
阿谷却不乐意了，她坚决言明自己看的见，即便没有眼睛，意志力就是阿谷的视觉延续。
只是现下难免有些磕磕绊绊。
距离阿谷的作死过去了三天，镇部落已然打算回程，物资这些东西早已备好，不同的是阿谷这只雪雕也要一起。
这是煜和原泽达成的协议，阿谷无反对票。
至于原泽，这一趟他非去不可，灭族之痛永远是他心中的那根刺。不揪其缘，不灭其敌，如何心安？
阿谷，她还是留在部落……安全。
夜深，原泽毫无睡意，明日部落就将回程，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阿谷，像是他要牢牢的把她给铭记于心，这个人，这只鸟不知今生可否再相见……
他以为他的强大可以护她，生死相伴，一生足矣，实则真正的受伤却远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接受。
煜的话还尤记在耳。
“……呵！你护她，怎么护？这次是眼瞎，下次呢？下次是断胳膊短腿？亦或是曝尸荒野，成凶兽腹食……”
“你的心不痛吗？亦或是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