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 同福楼记(三)

爱吃骨头的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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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老的出神直至来人离去都还没缓过来。

    许久,还是店中的沙小二将他给唤醒,面对沙奴投来的担忧之色,他仅是摆了摆手,示意各忙各的,不用管他。

    向着后厨走去,只是步履间稍显沉重,眉头也一直紧锁,直至人彻底消失在大厅,楼中的食客才再次发出了声响。

    声音虽小,但在场的兽人耳利,内容一字不差的传入耳中。

    眼看此时也无人去注意石阶上的两名人类,阿谷连忙对着他们招手,示意尽快离去。

    颇有眼力劲的苜羊立马会了意,双手努力支撑起疲软的身体,待到有了些许力气,这才拉着琅踉跄的向着后柴房走去,期间更是努力的缩小自身存在感,也尽量减缓脚与石面接触发出的声响。

    全程,阿谷都用意志力跟随,直至目送二人彻底离去,这才放下心中的担忧。

    她对二位无感,要是不听话杀了便是,如同名叫祁山的沙奴一样,可偏偏二人不喊累,不喊苦拖着那样的身体硬是跟了他们一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们或许会死,可不能死在她面前,尤其是在她许诺之下。

    静坐半晌,听着食客们的讨论,阿谷也算是对刚刚那人有了大概了解。

    他名叫劭峋,原是傀部落的一名普通战士,兽身极耳,在三年前亦或是四年前入赘磐石城。

    娶了一名家境优越,资质尚可的磐石女战士,也借由这一关系,在磐石城谋得一份体面的职位,利用资源堆砌突破至高级战士。

    之所以会这般针对母族,这就涉及到磐石城对傀部落的态度了,是敲打也是打压,态度很是暧昧。

    还需提上一点,傀部落极少极少与外族通婚,他们尊崇血脉的纯粹。

    既不接纳外族人,也不允许本族人嫁去外族,而当年的劭峋明显违背了族规,受了族罚,被驱逐出部落,以相当落魄的姿态入住磐石城。

    理应是被傀部落处决,于图腾火中洗净自身罪孽,远不是驱逐这般简单,奈何妻族势大,力保了下来,其中的恩恩怨怨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的清。

    有所怨恨很是自然,心中的怨萌了芽,得了势的他,岂会放过耀武扬威的机会。

    只要有了空闲,隔三差五就来寻个存在感,气势压迫已是小事,可傀部落到底是附庸磐石城的中型部落,他也不敢做的太过。

    但现在不然,磐石城对傀部落的态度越发暧昧,颇有要拿傀部落开刀的打算。

    针对傀部落他就越加没得顾忌。

    事情想到此处,阿谷心中不免起了忧色,傀部落的位置此时真的很微妙啊!

    如若傀部落出了事,极有可能涉及到他们三人,但事情还在发酵,也不是阿谷他们所能干预的。

    也就在这时,一股勾人魂的肉香来到了阿谷前方,正是阿谷所点的菜式。

    两面金黄,撒上了些许调料,凑的近还有些许呛鼻,有些辛辣,可并不妨碍它本身香味,直勾的阿谷口水泛滥。

    迫不及待的抄起匕首,脑袋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儿。

    傀部落的安危,与她何关?待她吃饱喝足,再去思这些琐事。

    不是阿谷没见过世面,实在是饿着肚子,看着美食,在思索琐事,属实不是她的风格。

    入口细滑,承袭凶虫一贯的口感,不同的是咬下去很是劲道,但却绝不缠绵,吃了几口阿谷就放下了刀。

    皱着眉,下了个定论,虚有其表。

    不知是同福楼的大厨能力所限,还是黄金虫本身肉质普通,味儿也就这样了。

    整顿早食说来稀奇的还属寒冰刀客,这是只在夜晚出没的凶虫,长居地底,饮寒潭。

    故肉质冰凉,片成凶虫片,配上一小碟蘸料,入口惊艳了阿谷,配着粟直接吃了两大碗。

    当然,不好吃的,阿谷也不会浪费,通通填入腹。

    至于粟,和雪米没得比,单单卖相就足足差上一大截,可它胜在米粒比雪米饱满,明明灵气蕴含不多,可很稀罕的是,这东西入腹竟意外有了饱腹感。

    招来沙小二一问,原来磐石城的这种粟通常是供应一二级的沙奴食用。

    即便是虫肉也不是他们能随意吃的起。

    为此,两碗粟上桌的阿谷可大大博足了厅中兽人的眼球,虽是好奇,可到底没人问出口。

    一是阿谷这个生面孔,二是兽人的私事,也不是人人都愿惹得一身骚,怪脾气的兽人多的是。

    结了账,问清了灵药一条街的方位,领着早在门外候着的两位少年郎,便出了楼。

    意志力扫去,和少年郎同是等待还有不少的沙奴,想来是店中食客的仆从。

    这并不难理解,条件好点的兽人买下一两奴隶即能照顾自己的生活,样貌好些的还能舒缓自身的欲望或满足怪癖的私欲……

    战士说来高贵,可谁又不是在蛮荒中苦苦挣扎存活。

    搏杀在生死的前线,为了部落也是为了自己。

    这样的高压下人不疯魔,已属难得!

    力量,生活在蛮荒的人无不向往,但命运也从不是公平的,资质天定,机缘更是难得,天命主角少有,多属平凡。

    突破无望,甘于平庸,沉迷城中的繁华,却也要为了温饱,为了生活品质努力挣扎。

    有人的地方,就有了江湖,江湖地儿恩怨难分,仇怨也来得无根无缘。

    仅是见财起意,亦或是那一日正是霉运当头,不宜出门。

    店外的颅骨灯何尝又不是在叙述生灵的悲哀,惨白的头颅,灰白的色调。

    生命之火已然熄灭,重燃起的是生灵在世时未能给予世界的光亮。

    高高的头颅飞起,深红的血液溅洒于天地,将石面泼成了一副诡异的画作。

    人化兽身,重重的跌落地表。

    少有几滴带着温度的血液溅洒在少年人的面庞,他们几乎说不出话,眼前的这一幕好似回到初遇时的相见。

    大漠起了风沙,眼前的身影和那一日逐渐重叠,她不是只对人类狠,而是对站在她对面的人都下得去刀子。

    这人从未变过,两名三级兽人战士当真不够看。

    无神的双眼睁开,眼中一片虚无的黑,阿谷喃喃道了句:“有点重啊!这可咋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