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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亮,金黄色的光铺天盖地的洒了下来,不给人躲闪的余地。
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冰原,凛冽的寒风卷起细碎冰粒漫天飞舞,遥远的天边隐约可见一道黑色的地平线。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秋明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低着头坐在冰面上,细碎的刘海落在额前,遮住了眼睛,脸色十分苍白,依稀可见几分俊俏之色,嘴唇干裂,形容枯槁,几乎没有一丝生气。
一阵寒风吹过,掀起了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一双失神的的眸子,满是悲痛与迷茫。
“那是什么……是真的吗……”
他无意识的喃喃着,脑海中像是梦一样让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出来……
遮天盖地的雷霆在混沌中炸裂,大陆、星辰自光怪陆离的光团爆炸处飞入星空深处,山河湖海,万物生灵凭空而生。
天穹出现裂缝,黑色的气浪自另一侧汹涌而来,青霞燃起刺目的烫金色火焰,黑铁枪、银面具化作流光射向远方,悲凉的叹息声传遍星空。
这是失去意识之后见到的景象,他曾经泪流满面的哀求,声嘶力竭的呼喊,希望那未知的存在现身一见,却只是在最后的叹息声中再次失去意识。
已经醒了很久,却只是有些痴傻的坐在冰面上,愣愣的,脑海里一片混沌。
一直到自杀的那一幕出现在脑海,他身子猛地颤栗起来,透彻心扉的痛突然间席卷全身,这才发觉不对。
“我还没死?还是死而复生?”
他低头一看,原本长枪刺穿的胸口处不见一丝血迹,只有衣服裂开了一道口子。
“雪儿!雪儿呢!”
他四下张望,心中忽然升起期待来。
自己已经死而复生了,那慕雪有没有可能一起活过来?毕竟,他们是一起的啊!
秋明撑起已经被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踉踉跄跄的朝慕雪走去,心情忐忑,神色十分紧张。
嘭!
他有些狼狈的摔倒在慕雪身前,却毫不理会身上的痛处,伸手朝慕雪鼻前探去。
纤细苍白的手微微哆嗦着,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筋脉微微隆起,稍稍悬停一会,又有些无力的垂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爸、妈、雪儿,为什么会这样……”
秋明痛苦的呻吟着,声音嘶哑,像是被命运掐住了喉咙,几乎不出话来。
四个月里,父母、女友接连因为自己的原因死在他面前,他精神已经彻底崩溃!
一只白色的长毛狗不知来自何处,缓缓地爬到他身上,秋明无意识的把它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微弱的温度,心里浮现的,是母亲与慕雪死之前,那满足与遗憾的目光……
嘭!
秋明只觉得眼前一道紫光划过,接着便是身后传来重物摔在冰面的声响。
他回头望去,一只即使是蜷缩着,也足足有半人高的巨鹰,半边身体已经焦糊,血自身下流出来,在白色的冰面上蔓延开来,鲜艳的红色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这……这……”
他骇然的看着怀里的长毛小狗,那一道紫光,明明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难道,那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秋明身子有些颤抖,苍白的脸上涨起红色,眼中猛地冒出炽热的光亮来!想起那在几乎是天地初开时诞生的长枪,他非常确信,那就是他的爷爷当做铁棍捡回来的残血枪!
念及此处,秋明手里猛地一沉。低头一看,顿时大喜!
正是那杆它用来自杀的残血枪!
六尺多的粗糙的黑色枪身不再是原来的黯淡无光,变成了一种黝黑中隐现金芒的色泽,十分神秘。
枪尖处也闪着锋锐的寒光,扭曲的血槽几乎没沾过几次血,但看起来依旧有一种森然之意。
秋明用力的握紧残血,手背上青筋涨起,微微哆嗦着。
“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
能够放出奇异之力的长毛小狗,莫名出现的神秘残血,以及那像梦一般的的场景,这些离奇的现象给了他一种野望!
“再这样的世界里!我能不能,复活雪儿!”
他眼中露出神光,仿佛被凭空灌入了强大的生命之气,整个人气质大变。
不再颓然,不再狼狈。虽然依旧有些弱不禁风,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充满了渴望!
“雪儿,如果有可能的话,无论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碎的冰力扑在脸上,有些生疼,却不觉得难以忍受,他心里火热,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个人问问。
起死回生,可以吗!
……
秋明借着长毛小狗的力量挖了一座简陋的冰宫,然后用残血枪刻了一座冰棺,把慕雪葬在冰川之下。虽然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把碎冰推到冰宫填好,一阵风吹过,雪粒掩盖之下挖掘的痕迹在巨大的冰川之上根本不起眼。
他记好位置,便拖着那具鹰尸,向着天际微微露出一抹地平线的远方走去。
此刻,唯有尽快离开冰原,才有希望做其他事情,否则,即使饿不死,也将冻死在这漫无边际的冰川上,雪覆残尸……
那只小长毛狗不知是何原因,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秋明虽然有些疑惑,不知为何会突兀的出现这么一只明显不属于冰原生物的小狗,却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理会,跟着就跟着吧。
金色的太阳渐渐绕落下,天色变暗,气温骤降!
他不知道在这里该如何生存,只能凭着白日的记忆,向着地平线显露的地方连夜行进。
低温、寒风,碎冰粒打在脸上,很痛。但他还在坚持。
他已经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他想去寻一个希望,把慕雪从地狱里带回来!
巨鹰的尸体已经扔下,只是割了几块肉带在身上,长毛小狗还在身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适。
脚步已经越来越慢了,身子越来越重,已经覆盖了一层雪,放弃的念想不时出现,但秋明不敢停下!
视野范围内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更看不到,其实他早就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秋明拖着僵硬的双腿划过冰面,踉踉跄跄的踏进黑暗的深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砰!”
一声闷响传来,紧接着传来一声长毛小狗的哼哼声。
森寒的夜晚逐渐消退,温度渐渐回升,金色的光芒从远处蔓延过来,天地一片大亮。
秋明在冰原上趴了一晚,身上却只有薄薄的一层冰霜。在他一侧,长毛小狗依偎在他身上,好像在休息。
在他身前几步,一道明显由马车踩踏出来的道路绵延而过,到了远方……
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车厢里,身上盖满了厚重的兽皮,外面熙熙攘攘的,间或传来带着几分方言口音的声响,这让他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布丁不在身边,秋明也不在意,只当是它走了。
秋明披上一件兽皮走了出去,刚踏上实地,还没细看,脚下突然一阵晃动,把他掀翻在地。
“吼……”一阵低吼从秋明耳边传来。吓得秋明一翻身滚到了一边去。
“畜生!老实点!”
一根长鞭从他头顶飞过,精准的抽在一边的巨兽身上,夜色里竟溅出几粒似钢铁碰撞的火花!
秋明这才能够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看清身边巨兽的样子,满身拳头大小的鳞片,趴着也足足有半米多高,三米多长,鸡蛋大小的红色双瞳,阔口獠牙,正凶狠的瞪着秋明。
秋明倒吸一口凉气,但之前那一鞭也让他稍稍安心,他站起身来。
“嗨,小子,你没事吧?”
一位光头汉子从后边拍了拍秋明肩膀。
秋明转过头去,看着光头,浓眉大眼,一身银色盔甲,像是军士,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
“没事,还得多谢几位救命之恩!不然我也许就死在那里了。”他郑重的向着那十几个汉子道谢,言语间也是有几分后怕。
那汉子看起来像是这群人的头领,另外十几个人站在他的身后,不发一语。
他笑着摆了摆手:“不用客气,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小子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这万里雪原上?身无一丝修为还穿的这么单薄。”
到这个,秋明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看着光头汉子明显不相信的神情,秋明也不可能把残血的事情讲给他听,只能模棱两可胡编乱造一番然后一问三不知了。
“或许是被那阵狂风带来的把,我家乡之前遇到一场巨大的风暴,我被卷了进去,醒来就在雪原里了,走了一夜,最后应该是被什么绊倒摔晕了,再醒来就是现在了。”秋明声音微微有些干涩,脸上也适时的露出伤心之意来。
“现在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
光头汉子听完皱了皱眉头,安慰似得拍了拍秋明的肩膀,也不知道信了几分。
“放心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家里一定会没事的。”
秋明点了点头,却没有什么想回去地球的意思。
那里没有一个亲人,有几个朋友也不需要秋明担心,他们或许也只会认为深受打击的秋明选择了逃去另外的地方生活。
唯一觉得愧疚的,或许就只有慕雪依旧健在的父母了吧。虽然他们不喜欢自己,但秋明觉得若是日后有机会,也还是应该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