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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室内飘着浓浓的骨头汤香气的时候,安儿披了一件兽皮外套,从炕上下来。开始用炭盆熬制锅底调料,因为调味品有限,她只用牛油炸香了花椒和辣椒,锅底用葱姜调味,加上泡发的蘑菇,还有用海带和紫菜磨制的提鲜的粉末……
弄好了这一切之后,她又让自家男人,从走廊上拎了一条羊腿,一块牛肉和一条肥肥的五花肉进来,用骨刀切成薄薄的肉片,满满地摆了三大盘。盘子是安儿用木头雕出来,用砂石打磨光滑的,直径有三十多厘米长,十来厘米深。原始人的食量大,必须准备足够的肉类和食物。
“对了,海带!海带还没泡上呢!”安儿突然想到屋后的地窖里,还储存着从墟市带回来的海带,大多数族人都不太能吃惯,所以又便宜她了。
铭见屋里的人都忙活着,就他插不上手,便穿上深筒靴,从门边上拿起一块兽皮披上,道:“我去地窖拿……”
“把白菜、萝卜和芫荽也拿上一些,还有红薯……也可以在火锅里烫着吃!”安儿唠唠叨叨地嘱咐着。
蹲在炕边跟小猛犸象玩耍的达儿,乌溜溜地眼睛转了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安,我可以邀请雪儿来我们家吃火锅吗?”
这小家伙,什么好东西都忘不了鹰雪的一份!安儿冲他笑了笑,道:“当然可以,吃火锅人越多越热闹。记得把嘘也叫来,他们兄妹俩晚上不用做饭了!”
“我去叫他们……”达儿喜滋滋地就要冲进大雪中,还没出内室的门,就被安儿拎回来了。
“外面雪那么深,你出去连人都被雪淹没了,怎么去叫人?你去看着火,让你阿布爸爸去!”外面地上积存的雪,足足有半米深,能到小家伙腰部以上,她可不放心让他在雪地里行走。
达儿不依地扭动着身子,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矮?我开春就五岁了,个头也涨了不少,雪才不能把我给淹没呢!”
安儿刮了刮他跟阿布一样挺翘的鼻子,又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笑道:“外面滑,你要是滑倒了,看能不能淹了你!去,烧火去!!”
达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接替了阿布的位置,在屋里憋了十几天,他还真抱着想借此机会出去透透气的念头,不过,计划泡汤了。他一边照看着炉灶里的火,一边伸长了脑袋,掀开兽皮窗帘往外面看。
大约不到二十分钟,就见风雪中一个相对高大的身影,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人影,从院门入院子。
“回来了!安,拔拔回来了,还抱着小雪……咦?他们被人叫住了,不知道是谁……奇怪,这么大的雪,怎么还有人出来玩?”达儿脑袋趴在窗户边,风儿卷着一两朵雪花,从缝隙中钻进屋子。被温暖的热气一熏,很快化作了一汪清水。
“铭!铭!!离的妹妹妞儿生病了,发高烧,你赶紧跟他一起去看看!!”阿布把小雪放在门口,拍净身上的雪,朝着在外间洗菜的铭喊道。
铭二话没说,手往身上擦了擦,拎起自己的药箱,披上兽皮就往外走。离咬了咬嘴唇,看着安儿道:“安儿,你……能不能也跟着去看看?妞儿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人事不省,我怕……”
因为他**妈和果儿的病,是在安儿的治疗下慢慢康复的。所以,安儿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一天一夜了?怎么不早点来?不知道高烧会烧死人的吗?”安儿急了,冲着离吼着,一边往身上套熊皮外套,从自己的药箱里,翻出一盒退烧药。
离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地道:“雪这么大,天那么冷,我妈妈怕麻烦你们……”
“生病求医,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走,我去看看!”安儿掀开厚厚的门帘,一股寒风扑面而来,涌入她的口鼻,她差点一口气没憋上来。喵了个咪的!风真大,天真冷!!
她裹紧了身上的兽皮大外套,对达儿鹰叶他们道:“我和铭去看看,火锅底料已经弄好了,放入骨头汤里,然后把蔬菜和肉类在里面烫熟了就能吃了。你们先吃,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达儿摇头叫道:“不,等安回来,一起吃!”
阿布不放心,身上防雪的兽皮还没脱下,又护着安儿走进了风雪中:“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两个这么单薄,万一被风刮跑了,我好能抓住你们的脚脖子,拉住你们……”
安儿扑哧一声笑了,她有些感动地点头道:“快走吧!妞儿的病不能再耽误了!!”
达儿突然叫住了他们,迈着胖胖的小短腿,朝着灶间跑去,从灶台下的草木灰中扒拉出两个烤得香喷喷的红薯,用叶子包了,塞到安儿的手中,道:“药苦苦的,红薯甜,妞儿吃了药后,吃两口红薯改改嘴巴里的味道……”
嘿!别说,这小子长大后,一定是个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体贴的男孩。安儿接过红薯,弯下腰朝他粉嫩的脸颊上狠狠亲了几口。咬了咬牙,钻进了风雪之中。
尽管有阿布用双臂撑开兽皮,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雪花,可是踩着深深的雪,每迈出一步都费了她很大的功夫。北风,像刀割一样,吹在她的脸上,安儿感觉到自己的鼻头都快被冻掉了。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哈出的气体变成了浓浓的白雾,这是个滴水成冰的季节。安儿硬着头皮,在自家男人的帮助下,艰难地走完了这不到五百米的雪地。
离他们一家三口,分到了一个小小的套房。一间正房,一间厨房兼柴房。房子周围跟安儿他们一样,用竹子和木头围成个小巧的院子。推开房门,一股热气铺面而来。
安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眨掉睫毛上迅速融化的雪水,朝着炕边走去。宽大的炕上,躺着一个瘦小的女孩,脸烧得红红的,不停地呓语着。她妈妈正拿着兽皮,沾着融化的雪水,帮她擦着额头降温。
见安儿他们进来,两个孩子的妈妈——雅儿,眼底涌出一股泪意,用手很快擦去,轻声道:“这么大的雪,麻烦你们跑一趟,真是……”
“别说了,以后生病要及时治疗,否则小病会拖成大病的。妞儿的身子在前些日子伤了根底,要好好养着,不能受寒……”交换来的那些族人,身子或多或少都有所亏损。
雅儿抹了把眼泪,低声自责着:“都是我不好,孩子懂事,要帮着去附近捡柴禾。我……看她这些日子身子骨好了许多,便带着她出去了,谁知道……本来以为是小病,在炕上躺着,出点汗就好了,可……”
“捡柴禾?你们的柴不够吗?部落没分木炭过来吗?”阿布的眉头轻轻皱起,对于新族人,他们以为有食物就可以了,考虑得还不够周全。
离接过话头,道:“木炭是分了一些,不过妈妈和妞儿的身体不好,必须连天加夜地烧着炕,柴禾不太充足……”
阿布点了点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尽量烧,不该省的绝对不要省,等这场雪放晴了,我带着族里的勇士去林子里多伐点树回来。”
安儿已经把带过来的阿司匹林,取出一片碾成粉末,和在开水中给妞儿灌了下去。铭在一边有些不舍地看着她的动作,他也知道安儿手中从家乡带来的神药,吃一片少一片。不过中药退烧的速度慢了些,妞儿的病又不太好,动用“神药”也是不得已。
“铭,你配几副去风寒的药,告诉离煎药注意的事项。雅儿,你继续用冷水帮她降温,我在这儿观察一段时间,等她退烧了再说。”安儿收好剩下的退烧药。
雅儿往旁边让了让,感激地对安儿道:“麻烦你了,上来暖和暖和吧。”
雅儿家的炕,烧的不太热,不过聊胜于无。安儿不客气地脱了靴子,盘膝坐在炕上,教雅儿如何给孩子降温。
原始人从未用过西药,阿司匹林很快起作用了,妞儿的烧不到半小时便退了。她虚弱地睁开眼睛,轻轻地对雅儿道:“妈妈,我渴……”
安儿放下心来,叮嘱道:“多给她喝点开水。铭开的草药,一天三次,喝上三天就能痊愈了。这几天给她吃点清淡的鸡汤,肥腻的东西少吃或不吃……”
阿布和安儿他们,在雅儿和离千恩万谢中离开了他们家。虽然顶着寒风,冒着大雪,不过能够挽救一个族人的性命,他们三人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阿布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今年冬天,不让一个族人因饿因冻而死,救回了妞儿,他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你们先回去,我看看新族人家里的燃料能不能撑到这场雪停。”阿布在自家门口停住了脚步,对安儿和铭道。
安儿点点头,又补了一句:“顺道告诉他们,有生病的要及早治疗……”
阿布郑重地点了点头,又转身走入风雪之中。安儿望着被风雪淹没的身影,心中为自己的男人感到自豪。他,是个优秀的族长,他已经褪去稚嫩,羽翼丰满,他会给自己,给泰雅部落撑起一片天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