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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陆父娓娓道来。
当今皇上有十一个儿子,值得一提的有四位。
皇后所出东宫排行老大,宽厚仁慈,才德兼备,是个不错的储君,但性子较弱,皇后去世后其娘家势渐微弱,太子根基单薄。
如今后宫是容妃和珍妃的天下。
容妃背靠将军府,骄纵跋扈,其子七王爷却是个难得的将才,天资聪颖有勇有谋,但性情难难测,行事颇为狠辣,不讲情面。
四王爷秦栝和九王爷秦衍皆出自珍妃。
珍妃温柔伶俐,但谁也不敢小看她,毕竟当年只是皇后宫中一个奴婢,蒙皇上青眼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必然也是有些手段的。
四王为人温和处事圆滑,颇有心计。
九王却甚是低调,听说暗地从商,一心辅佐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四王。此人……
“怎么?”陆明月见父亲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此人形容阴冷,为父曾接触一二,甚觉不适。”
陆明月想想她今天见到的人,不觉赞同:“像条毒蛇一般湿滑黏人,似乎被他盯上的人都会死得很快。”
陆父没有反驳也没有表示赞同,只难得的语重心长说:“你现在也不小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永远做一个不知事的千金小姐,但眼下看来,你是不愿意的。上次薛家的事你也应该明白,若不是你背靠相府,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父亲也知道,像这类冤假错案还有很多。”
“知道,也不知道。或许你觉得为父这个百官之首,当得并不称职,但很多事并不如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明月摇了摇头:“女儿明白。这些事也并非开天辟地头一回,历朝历代皆有。人性的恶,并非清除掉眼前就能永辟后患。父亲身处高位,要顾全大局,能持身中正已是不易。”
陆父是第一次听自己女儿说起这些,心内颇受震动。
“你能想到这些,为父很是欣慰。”
“父亲,储位之争,你会支持谁呢?”
“如果可以选择,为父只想中立。”
“但若有天不得不选呢?”
陆父瞪了陆明月一眼,“刚说你懂事了,又开始胡说。”
陆明月却不言语,认真的盯着父亲,她相信父亲心中是有答案的。
陆父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摸着陆明月的脑袋说:“无论局势如何,你是我陆震霆的女儿,自当有一番天地可远离纷争,不受侵扰。”
可以吗?
陆明月心下感动,却又不以为然。这个时代的朝局走向没人可以预知,但有一点她知道,历史的巨轮往前碾过,没人可以幸免于难。
从相府回家后,陆明月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她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人。想到昨晚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还有那冰冰凉凉的嘴唇……陆明月脸有些烫。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渣女,借着酒劲撩了人就仓皇逃脱,在身后留下一片狼藉不管不顾。
在家门口做了一阵心理建设才进去的陆明月,却被告知秦珏已经离开了,至于去哪了,谁也不敢问,他也不会说。
陆明月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暗有些失落。
后宫,容妃殿。
“容姨!”
一女子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怒气冲冲走进殿内。
“云罗来啦,又是什么惹你这丫头生气了?”身处高位的容妃笑眯眯问道。
“我听说七王哥哥对那个陆明月很是照顾,他可从来没对哪个女子这般好过!”
“哪个陆明月?”容妃一听这事,来了兴趣。
“还有谁,不就是陆相府家的那个。”
“陆震霆女儿?身份倒是般配,只是不知容貌品性如何?”
“容姨!她可是嫁过尚书府家的,前不久才和离,哪里配得上七王哥哥了!”
“什么!嫁过人了?”
众人皆是一头黑线,这容妃记性也是忒差了,当时消息传到后宫,她还赞过此女子有武家风范。
经过一番提醒,容妃这才想起来,但过去夸赞是觉得她十分敢作敢为,站在看热闹的立场她是欣赏此人的,若娶回家给自己做儿媳,她是万万不想要的!
“云罗,你快跟容姨细细说来,七王哥哥怎么待她不同了?”
七王的婚事一直是容妃的心病,但同时她眼光也很高,又要家世优越,又要美若天仙,又要人品贵重,还想才艺出众。
这七王能耽误下来,她也没少助攻。
每次想着给他相相亲,结果从她这就给刷了下来,不是嫌人家太黑了,就是性格不够大方。如云罗这般肤白貌美大方泼辣,家世又好的,她又觉得脾气不够好,真真是极难伺候。
“说是之前薛家那宗案子,将她抓去了,七王哥哥一听立马就跑去相救,还发了极大的脾气,后来在朝堂上也配合陆相将那薛家和京州知府拉下台。这般费心费力,还能说他俩之间没有别的关系么!”
“这可不行,等珏儿回宫,我必得好好问问他。”容妃想了想,又说:“云罗,不如你先去瞧瞧那陆明月如何?”
她不想为了一女子破坏她和儿子的感情,就唆使另一个同样钟情于他儿子的人去搞破坏。这样两个她不中意的女孩都能出局,儿子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这计谋实在浅薄,奈何云罗郡主心眼更实,仿佛得了准允,满心得意的应下了便匆匆离去。
陆明月最近推出的川菜系列反响不错,醉仙居的生意比刚接手那会翻了几倍。
“妹妹,你在厨房做什么?”
陆羽书大步流星跨进后院,他今日休沐,想着来瞧瞧自家妹子。
陆明月听着声音赶紧从厨房跑出来。
“哥,你怎么来了,稀客呀。”
“我来看看你整日忙些什么呢?母亲跟我抱怨你好几日没回去了。”
“这不醉仙居生意刚好起来,我想把隔壁门面盘下来,开辟个新业务。”
“你这还越做越大了?”陆羽书惊讶。
“难不成还越做越小?哥,别小看你妹妹,等我把隔壁盘下来重新装修好,开业的时候还想请你和父亲都过来剪彩呢。”
“何为剪彩?”
“就是一个开业仪式,我这不是想借借你们的势么,打个广告!”
“你开口就是了,我和父亲必定会到。”
二人寒暄着,忽见珠儿跑了进来:“姑娘不好了,你快出去瞧瞧!”
“何事?”
“有个姑娘在那找茬呢,非说咱们醉仙居名不副实,菜一点也不好吃。”
最近醉仙居的名气可算是冲进了大秦餐饮排行榜前三,一是其老板身份特殊,二是其菜品新颖,口碑甚好,一时便成了炙手可热的酒楼,许多达官贵人也会来尝尝鲜。
但有一点是,自从陆明月身份曝光后,再也无人敢找这醉仙居的不痛快。
可不是么,堂堂相府千金,谁敢得罪?一应同行都要躲着走,连四王九王这般皇孙贵胄也要给几分面子,所以听到有人找茬时,陆明月颇感意外。
“谁敢上这找茬?我去会会她!”陆羽书说着便往大堂走去,陆明月自然紧随其后。
却见一明眸皓齿的女子,一边吐着刚入口的菜一边嫌恶道:“呸!没一样好吃的!将你们老板叫来!”
这女子一看便身份贵重,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不说,还有一群侍卫,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来挑事的。
“我就是老板,您是?”陆明月上前应付。
这女子看陆明月到了,也不言语,只盯着她上下打量:“是有些姿色,可怎么说也是嫁过人的,还妄想攀龙附凤吗?”
“怎么说话呢!”陆羽书听着这话便十分不爽。
这女子这才发现陆明月身旁跟着的人,只见这人身着黑色玄服,剑眉凤目,气宇轩昂,一看便来头不小,倒也是人中龙凤。
“哼!果真是不守妇道!那厢勾搭着七王哥哥,这边又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你放什么狗屁,我是她哥!”陆羽书大怒,也不管对方是谁,骂了再说。
陆明月本人却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略一思索便有了猜测:“你是云罗郡主?”
“你就是陆羽书!”
“你就是云罗!”
二人同时惊讶。
说起来陆家之前为陆羽书相看的媳妇就有云罗,奈何云罗心系七王,陆羽书一心放在军营,二人连面也没见过,便互相推拒,双方家长自然不能强求。
此时却在这样的场合见到了。
云罗有些脸红,但想到他刚刚骂自己,又恼羞成怒:“你竟然敢骂本郡主!”
陆羽书却十分庆幸,“骂你又如何?郡主又如何?幸好当初的亲事不成,否则我可倒了大霉。”
“你说什么!”
“你耳背吗?”
“你!”
“你什么你?”
“我!”
“我什么我?”
云罗被气得面红耳赤,陆明月见状赶紧示意陆羽书别太过分了,毕竟是个女孩子,惹哭了可不好收场。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云罗被陆明月一问,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我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缠着七王哥哥!”
“她不曾缠着我。”
门外传来声音,众人回头看去,竟是秦珏。
云罗一见秦珏,立马惊喜地飞扑过去。“七王哥哥,你回来了!”
却不曾细想,为何这七王刚从江州回来第一时间便是来的醉仙居。
“嗯。”
秦珏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却是看着陆明月的。
陆明月看到他,心下竟有些隐隐的欢喜,想到那晚的事,又觉得脸有些发热。
“七王哥哥,云罗听说你对她和待别人不同,你快说说不是这样的,是她缠着你对吗?”
此话一出,陆羽书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秦珏。难不成真如娘猜测的那般,他对妹妹有心思?
秦珏却向众人说了声抱歉,拎着云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