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温瞳难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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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钟杞安等人回到了荆南城。

    三人并没有立刻回中廷司,而是又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不好意思,客官,咱们这只有两间房了。”小二一脸抱歉,挠了挠头,对三人说道。

    “就开两间吧,你俩都是女的,可以一起睡,我实在是不想动了。”纪沉玉说。

    “面具姑娘,你觉得呢?”钟杞安问。

    大家把目光都转到面具女子的脸上。面具女子被大家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开两间吧。”钟杞安说。

    “好嘞。”

    客栈内,钟杞安洗漱完准备睡觉,面具女子却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面具姑娘,你还不睡吗?”钟杞安问。

    “那个……我吹吹风,你先睡吧。”

    “你不累吗?”

    “不累。”

    面具女子说完,耳朵都红了。

    钟杞安看着窗边的人,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妹妹的模样。

    她的妹妹也是这样,一说谎就会脸红,不仅脸红,耳朵脖子都会红。

    想起这些天和面具女子的相处,面具女子有时刻意地躲避她,突然地关心她,而她自己对面具女子的那种熟悉感……

    突然一个念头在她的面前闪过,不过很快她又否定了,这怎么可能呢?

    “那我陪你聊聊天吧。”

    “不用,你先休息吧。”

    见面具女子并不想和自己过多地交谈,钟杞安只好说:“那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面具女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寂静,钟杞安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爹娘还有妹妹,他们冲着她招手,冲着她笑。

    她努力地奔向他们,就在她快要跑到他们身边,想说一句爹娘,妹妹,我好想你们时,她的爹娘和妹妹突然消失了。

    她站在原地,四处寻找他们的身影,可眼前只有一团团白雾,过了一会儿,不知从哪里传来妹妹的声音,一声声地叫着姐姐,姐姐……

    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钟杞安看了一眼房间,房间内已经不见了面具女子的身影。

    她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准备去找纪沉玉的时候,纪沉玉刚好敲响了她的房门。

    “进来。”钟杞安说。

    房门被推开,纪沉玉走到桌子前坐下,问钟杞安:“老钟,你怎么今日起这么晚?”

    “面具姑娘呢?”

    “去买六里铺的包子了,顺便打听一下邹芸的下落。”

    “这样,沉玉,你和面具姑娘去中户司查一下京城姓张的商户,我等下有点事,到时咱们在中刑司会合。”

    “你要去干嘛?”

    “见一位朋友。”

    “那好吧。”纪沉玉话刚说完,就见钟杞安要走,“哎,你不吃饭呀?”

    “不吃了,我先走了,中刑司见。”

    钟杞安话刚说完,人就消失在了纪沉玉的视线里。

    九王府。

    苏景宸上完早朝回来,钟杞安站在九王府远远地看着苏景宸的轿子,等苏景宸近了,她才上前,向苏景宸行礼。

    “见过九王爷。”

    苏景宸没有吭声,赵子洛见状,赶紧大声地对苏景宸说:“王爷,钟小姐来了。”

    “进去说吧。”马车内传出苏景宸的声音。

    钟杞安让到一旁,马车路过她时,苏景宸从被风吹起的车帘缝里看了她一眼。

    不过短短几日没见,她长得越发标致了,一袭粉红长裙衬得她的肤色越发的白。

    她的精神也比他初见她时好很多,风吹起她额头旁的秀发,飘飘扬扬,她站在风中,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马车停了下来,等苏景宸从马车上下来,钟杞安才快走了几步,跟着他进了府。

    “案子有进展了?”经过廊下时,苏景宸问。

    “有了一些线索,不过案子过去太久,并没有那么容易就查出凶手。”钟杞安答。

    苏景宸停下了脚步,站在廊下,回头看了一眼钟杞安,说:“去凉亭。”

    说完,苏景宸向凉亭走去,钟杞安跟在他身后,见她不说话,苏景宸又说:“说说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钟杞安把她在瞿州时候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跟苏景宸说了一遍。

    “刘大人肯对你说这些?”听完钟杞安的话,苏景宸问。

    “听说在瞿州,刘大人是出了名的疼刘夫人,刘夫人去世,刘大人也不曾再娶。两人结发多年,刘夫人遭此变故,我想,最想找到真凶的人恐怕就是刘大人了。”钟杞安说。

    “你羡慕?”

    “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在官宦人家,实属难得。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爹娘,我爹娘也是这般恩爱。”

    “当年刘夫人出事后,刘大人原本可以在中廷司查案时,说出实情,他为何选择不说?”

    “人生总要有取舍,也许那时心高气傲,一心只想往上爬。等到很久以后,繁华落尽,才发现其实最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那个人。”钟杞安说。

    “所以,你觉得刘大人不再娶妻,是因为爱刘夫人?”

    “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更多的是愧疚吧,本有机会为夫人做点什么,他却为了靠住丞相这座大山,听信了丞相的话,只是良心过不去罢了。”

    钟杞安看着苏景宸,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苏景宸好像不一样了。

    “也许王爷是对的。只是我不明白,丞相大人为何要阻止刘大人?若是他帮刘大人一把,刘大人岂不是更感激他?”

    “或许,刘夫人和冷宫娘娘的关系,丞相早就知道了。丞相那么精明,又怎么会跟一位皇上废弃的妃子扯上关系?”

    “皇上这么重视的一个案子,如果换作我是丞相大人,我一定会尽全力查。”

    “伴君如伴虎,有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

    钟杞安听苏景宸说着,她没有立刻接苏景宸的话,只看着池塘里的水,伴君如伴虎,也许是她满门被灭以来,她最真切的感受了。

    有时候,她真的替她爹爹不值。

    苏景宸似乎是看穿了钟杞安的心思,于是,他转移了话题,“罗一靖来找过我,是关于你的事。”

    “我这次去瞿州并未告知他,也许他是怕我出事,所以才来打扰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他来求我,让父皇给你们赐婚。”苏景宸淡淡地说。

    “什么?赐婚?王爷答应了?”钟杞安一脸惊讶。

    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是跟她在祈鸣山一起学习,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他热情,开朗,在祈鸣山那几年,他陪着她笑,陪着她打闹,陪着她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她不知道罗一靖是何时喜欢上了她,他也从未跟她表白过心意,她只当他是朋友。

    苏景宸问钟杞安:“你希望我答应?”

    “我……我现在只想为我将军府满门报仇。”

    “那报完仇以后呢?”苏景宸又问。

    “我没有想过以后的事。留在中廷司,寻求更多的真相,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不过,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就算以后浪迹天涯,也没什么牵挂了。”

    听了钟杞安的话,苏景宸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很久之后,苏景宸又重新开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见见邹林。”

    “你觉得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吗?”

    钟杞安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把握,不过现在也只能试一试,毕竟案子过去了这么久,也只能从相关的人口中推断出一些线索。”

    “邹林软硬不吃,连中刑司的人都问不出什么。”

    “人,无外乎一个‘情’字,有时候太过于在意案子本身,可能反而会适得其反。”

    “你已经有了办法?”

    “邹大娘曾给了我一个小木箱,里面装的是她给邹芸缝制的嫁妆,或许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打听出邹芸的下落。”

    “你可以试试,但别抱太大的希望。”

    “我知道。那……我先走了。”

    “嗯,别忘了我的鱼还等着你。”

    “啊?”钟杞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苏景宸指了指池塘里的鱼,“它们等着去西郊呢,钟小姐这么快就忘了。”

    “我……我没忘,等去中刑司见了邹林后,我……我再来。”钟杞安说完这句话,就快速地走开了。

    苏景宸转头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禁上扬了一抹笑。

    中刑司门口,纪沉玉和面具女子早已经等在那,看到钟杞安,纪沉玉跑到她面前,“老钟,就等你了。”

    钟杞安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怎么不进去等?”

    “我们怕你来了又再等我们,所以干脆就在这等了,既然来了,那咱们进去吧。”

    “我回客栈拿了这个。”钟杞安把手中的小木箱举起给两人看了看。

    “拿这个做什么?你不会把它给邹林吧?”纪沉玉不解地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先进去吧。”

    “我来拿吧。”纪沉玉说。

    一边说着,三人已经进了中刑司。跟中刑司的人打过招呼后,在狱卒的带领下,直接去了关押邹林的那个牢房。

    牢房的铁链被打开,三人走了进去。

    只见牢房阴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不用说,这就是邹林了。

    邹林身上的衣裳已经破烂不堪,透过那破烂不堪的衣裳,甚至能看见一些旧伤疤,也许是那时候被严刑逼供时留下的。

    他的身上并没有新伤的痕迹,也许是中刑司的人见问不出任何线索,已经放弃了。

    他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钟杞安等人完全看不到他长什么样子。

    听到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

    钟杞安走到他的面前,俯头看着他:“你打算老死在中刑司吗?”

    邹林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回答钟杞安的话。

    “这牢门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开过了吧?不用跟别人挤在一间牢房里,还能在这里白吃白住,你是觉得中刑司对你还不错,你想常住,是吧?”钟杞安问道,见邹林还是不吭声,她又继续说道:“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查清楚了当年的真相。你并不是杀人凶手,所以你想继续在中刑司住下去,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个地方,要留给真正的凶手了。”

    听了钟杞安的话,邹林终于抬起了头,他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钟杞安蹲到邹林面前,“你笑什么?怎么?你不信?”

    邹林停止了笑,“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讲笑话了,难道你不觉得好笑吗?”

    钟杞安笑了笑,转过头对纪沉玉说:“沉玉,把东西给我。”

    纪沉玉走上前去,把小木箱递到钟杞安的手上,随后又退到了一旁。

    “不知道这个小木箱邹公子你认不认识?这里面装着的,可是你们邹家的宝贝呢。”

    邹林用带着铁链的双手,把额头前的头发理到了耳后。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这个小木箱,钟杞安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邹林的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