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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蒙蒙的天空,还未曾彻底的亮开。两匹骏马便越过了北漠的边境,向着东土方向疾驰而去。
八只铁蹄,急踏之下,扬起了一阵尘土。
“少主,可是去寻访神算子前辈!”
马背上,一路的疾驰而过,小葵的一袭衣衫在风中猎猎直响,三千乌黑的发丝,在其身后胡乱的飞舞。
此行东土,很是隐秘,如若不是去寻访神算子,白画也不会离开北漠,去往东土。
掩着面容的小葵,一双眸子中,泛着异彩。
“不错,我想找神算子寻问一事,这件事也只有他才会知晓。神算子就归隐在东土,而且此事不能被雪如烟捷足先登,否则我的一些部署将会付诸东流。”
马背上的白画,俯下了身躯,降低了一些风阻。眸子中不免闪过一抹担忧。他手中紧勒着缰绳,一袭摆动的白衣,在疾驰间,沾染上课些许的尘土。
北漠距离东土虽是不远,快马加鞭,一路的飞驰而过,从这个时辰出发,赶到神算子归隐的地方,至少也需要两三个时辰。
神算子身在东土,如若让雪如烟抢先一步,他便不能及时的做出部署,也就失去了此中之先机。
神算子此人,有一个怪癖,一件事情,他只算一次。倘若会泄露天机,他则会直接闭门谢客。
道家流派虽是精通占星卜命,只是和氏璧一事,让的他们元气大伤,归隐不出了。当今天下,却是只有神算子一人,可以推算出此中之因果。
只因神算子的身份和威望太高,以至于他们都知道神算子归隐于何处,却不敢有丝毫的招揽之心。即使有事相求,便就只有亲身去寻访了。
荆古大道。
落凤坡。
天色大亮,有着些许刺目的阳光驱散了林间的雾气。青草,树叶,花瓣上的水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一颗颗水晶一般,闪闪发光,耀耀生辉,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
碧树吐翠的林间,一滴水珠儿缓缓的划过了树叶上纹路,从叶间滴落而下,不偏不倚的滴在了叶无央的额头上。“嘀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两双紧闭的双眸,都蠕动了一下,便缓缓了睁了开来。
“修行之中,无岁月啊。”
涂陌睁开了双眼,眸子开瞌间,精光道道,随即便他被隐藏了下去。涂陌松开盘着的双腿,站立起了身躯,把剑握于掌心处,双手垂于腰间。
涂陌目光转动间,便落在了平躺在地上的叶无央。经过了这一夜的修养,叶无央的面庞不再那么的苍白了,体内也恢复了些许的元气。
“这是哪里?”
昏迷了一整夜的叶无央,缓缓的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只是光亮有着些许的刺眼,他努力了很久,才逐渐的睁开了双眸。他嘴唇上有些干裂,语调中有些嘶哑。
叶无央伸出双手,支撑着有些酸软无力的身躯,慢慢的坐了起来,直到晃晃悠悠的站立起了身躯,只是背脊处有些弯曲。
“这里是落凤坡,我没有死!”
叶无央的双眸之中有些混浊,少了些许的精气神。他强打起精神,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还是身在落凤坡。只是追杀他的八名黑衣人不见了,只有在离自己几步之远的地方,站立着一位身着一袭素衣,手握一剑的青年。
“想必便是恩公出手相救,叶无央在此谢过恩公。”
逃过一劫的叶无央,便如同新生一般,对于这个世界,他流连忘返,不舍得就这样死去。而站立于他面前的涂陌,便是他的救命恩人,恩如再造。叶无央的话语一落,便要双腿弯曲的跪下去,行那五体投地之大礼。
“无需如此。救你不是我本意,只是了却一桩因果罢了。”
涂陌身影一动,便出现在了叶无央的面前,伸出右手,阻止了叶无央下跪的身躯之后,便把一个粗布包裹放在叶无央的怀里。涂陌侧了侧身体,迈开步伐,抬腿便走。“包裹里是一些野果,可助你恢复些许的体力。福祸相依,你便自求多福吧。”
“恩公,可否留下姓名!”
见一袭素衣摆动,涂陌转身便走。叶无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的焦急,他赶紧开口问道。这一情急之下,让叶无央本就虚弱不堪的身躯顿时一阵踉跄,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涂陌。”
那一袭素衣未曾在风中停止过摆动。直到涂陌的身影越行越远,叶无央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用手支撑着疲乏的身体,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拿起怀里的野果,便大口的吃了起来。入口生香,化作一股甘甜,瞬间侵入五脏六腑,也让叶无央的精神为之一振。
“恩公名为涂陌。不对……这名字听着……他是涂陌,中洲新王?”
涂陌。这个在天下广为流传的一个名字,由最初的名不见传,到现在的人尽皆知。只因他是中洲先王之独子,也是如今的中洲新王!站立于顶端,木秀于林,名声鹊起,一时无两。
“未曾想到,救我之人,便是中洲如今的新王!”
叶无央双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瞪大了双眸,嘴里咬着的野果掉落在身下,滚动至脚边,他却是浑然不知。
“恩公,对我恩如再造。如今中洲气数已尽,凶险万分,我得赶去中洲,投入恩公足下,我道家流派的占星卜命,或许能让恩公趋吉避凶!”
叶无央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绪,随即怀抱着野果,一边走,一边恢复着体力,寻着涂陌的足迹,也赶往中洲而去。
东土边境。
烈日当头,如一颗火球般悬挂于高空,炙烤着大地。
一路疾驰而过,衣衫沾染了尘土的白画和小葵两人,也终是赶到了神算子的隐居之地。两人的神态都有些风尘仆仆,白画和小葵,纷纷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衣衫,便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座山峰。
点苍山。位于东土境内,紧挨着东土边境,是一座不高,而没有辅峰的独立山峰。
山下流淌着的一条湖泊之上,波光嶙峋,在烈日下耀耀生辉着。山上,碧树吐翠,花儿朝阳,争相着开放,五彩斑斓,争奇斗艳,似是一副渲染了色彩的山水画卷。
“神算子前辈,晚辈北漠白画,前来拜访。”
走过有些陡峭,且碎石随处可见的狭小山路后。白画和小葵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被一排竹篱包围住的小木屋前。
白画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一排竹篱前,小葵双手垂于腰间,站于白画的身侧。他们在静候着,一股泥土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被吸了口鼻处,少了俗世烟火气,让人倍感舒爽。
有些简陋的小木屋的房顶之上,此时正是炊烟袅袅,升腾于空中。
“不知北漠少主寻我这山村野人所为何事?进来说话吧。”
涂陌和小葵迈开步伐,抬脚便穿过竹篱,进了木屋。木屋内,一切从简,一张木桌,两个木凳,一张木床,和一双碗筷。
屋内,一位身着粗布麻衣,躬着腰,手中杵着拐杖的迟暮老人,正往灶台里添着柴火,而灶台里的火势也燃烧的越来越旺。
“晚辈白画,此时前来叨扰前辈,实属不该,还望前辈见谅。”
白画和小葵脚步有些轻缓的来到神算子的身后,伸出双手,作了一揖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我这山村野人能让北漠少主记挂于心,也是老朽的福分。不知北漠少主寻老朽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神算子头也不回,移动着身体,来到灶台前,老人伸手揭开了锅,顿时,一股白色的蒸汽升腾而出,一股清新的稻米香气便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
“前辈。晚辈前来,是想请前辈给中洲涂陌算一卦。”
白画的神色有些恭敬,腿间的衣摆摆动,他退后了一步,语气之中很是诚恳。
小葵垂着双手,站立于一旁,微微弯着腰,目光流转,双眸一直不曾离开过神算子。
“算不了了,这世道之艰险,人心之险恶。如今天下战火纷飞不断,老朽也是自身难保了。北漠少主还是劳驾,回北漠去吧。”
“还差了一点火候。”
神算子看了一眼锅中的米饭后,便把盖子重新的盖上了。他手杵着拐杖,来到灶台口,注视着里面的火势。
神算子已是下了逐客令,也就不再理会白画和小葵两人了。
“前辈,晚辈叨扰了,这就便退去。”
白画和小葵,伸手作了一揖后,便退出了木屋,穿过了竹篱,来到了山下。
山脚下,一颗大树下,两匹神武的骏马,在烈日下,正不安的躁动着。
“还是晚了一步。这雪如烟当真是和我心中所想,如出一撤。中洲之事,得加快步伐了,不能让雪如烟拔了头筹。”
白画的脸色有些阴沉如水,他沉默着,翻身上了马背,手握缰绳,伸手一拍马背,两道身影便一骑绝尘的离开东土边境。
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如今先机以失,白画要赶紧回到北漠,做出另一番的部署。现如今的部署,或许已经让雪如烟打乱了,中洲一事,前有虎狼,后有饿豹,当真是不能掉以轻心!
东土,雪如烟。这女人,好缜密的心思。
西域。
狩猎场中,北凉亭脚跨战马,手中的青色弯弓以被拉满,一箭射出,百步穿扬,瞬间就把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兔,给钉死在了地上。
北凉亭手握弯弓,神采奕奕,鬓角的发丝在耳边飞舞着。
“少主。中洲之变,要不要撤回我们在中洲做出的布防?”
鬼影脚跨战马,立于北凉亭身侧,见那只被钉在地上的野兔,连续的蹬了几下腿,便气绝身亡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我在中洲做出的布防,不用做任何动作,只需做好各自的本分,静观其变即可。”
白凉亭放下手中的弯弓,挥了挥手,让身后的站立的士兵把野兔捡了回来。他的眼角带着笑意,嘴角露出一抹弯曲的弧度。
“少主之意是,我们隔岸观火,让那四方去斗。”
鬼影说道。他的目光一凝,暗自思量了起来。
“不全对,如若是四方皆斗,我西域就不可能会置身事外。中洲之变,我不急,荒天笑不急,自然会有人着急,有人欢喜。”
北凉亭轻拍了一下马背,他脚跨的战马,便慢慢的走动着。北凉亭眼眸转动,搜寻着合适的猎物。“你虽是武道天才,但是在这计谋这一面,却是帮不了我什么。”
成竹在胸,却也了然于心。
“少主教训的是,我会多下些苦工,学习计谋二字,争取能早日替少主排忧解难。”
鬼影回道。“少主,若是东土也不急,你又该如何?”
“不会。若是让北漠受益,别说东土不会同意,就是荒天笑也会第一个站出来,灭掉北漠安插在中洲的爪牙。因为在荒天笑的眼里,中洲这块肉,是他餐桌上的,谁也抢不走。这也是我为何,会和涂陌定下一个十年之约。”
北凉亭勒停住胯下战马,顿了顿,接着说道。“中洲这块肉,不好食。吃的太快,会噎住喉。吃的太慢,又早已空盘。北漠想要在涂陌身上大做文章,不费一兵一卒的取下中洲,无疑是在虎口里抢食。只要我不动,荒天笑就不会动。我若动了,东土就不会动了,我也乐得清闲,能好好享受享受这狩猎的乐趣。”
“老师临走之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能学到几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北凉亭话语一落,便又手握弯弓,他发现了一只猎物。而在那只猎物的身后,盘踞着一条毒蛇,双眼无情的吐露着墨黑的蛇信子。只是猎物还未来到毒蛇的狩猎范围,那条毒蛇也只有藏身于暗中,伺机而动。
如若过早的动身,不仅咬不到猎物,还会惊扰到猎物,让它瞬间逃掉,最后得不偿失。
北凉亭把羽箭搭于弓弦之上,也在思量着,是直接从蛇口抢夺猎物,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静静的等待着。
这是一场无形的硝烟。拼的是计谋,讲的是城府,说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