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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在犹豫着说不说出实情来,老宅却因另一件事情掀开了锅。
自从兰芽指出卖方子不是三房人所为,江氏便将眼光重新放在其他两房身上,天天看贼似的看着几人,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终于在第三天白天累倒了,嘴角起了一推火泡。
于二光心疼媳妇,见张氏喝了丫丫开的药,成功“败了火”,身体也“好”的挺快,这两日嫌药苦,丫丫一不注意就偷偷倒了,于二光看着可惜,偷偷端回给江氏喝了下去。
这一喝,一睡到天黑,江氏的肚子是分外的不舒服,里面翻江倒海,海啸台风般,如果用恭桶,估计屋子没法呆人了。
江氏推了推于二光,将于二光硬薅了起来,陪着她上茅房。
茅房在正房后院,二人摸摸索索的走过正房一侧,刚要转过去,却见伙房房门欠开一条缝,随即一道黑影闪了出来,手里还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包袱。
江氏吓得险些叫出声来,被于二光捂住了嘴巴,低声道:“这个定是偷了咱家方子的人,咱娘的银子刚转到伙房仓房里,他就摸?过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我跟上去,看他是哪家的。”
江氏点了点头,头一次觉得自己丈夫还是有些聪明头脑的。
只见于二光蹑手蹑脚的跟着黑影,黑影没有走院子,反而沿着墙根儿走,农家的土坯墙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黑影却似乎轻车熟路般,走到一处豁口子,一翻身跃过了土坯墙,跳入了隔壁刘寡妇家。
黑影拍掉身上的灰土,摸索着到了刘寡妇房门前,拍了两下门,刘寡妇开了门,月光下,只披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裳,里面的同色小衣若隐若现。
二人火热的抱在一处,身影隐入房门,转入正房,在窗前形成了两道剪影,迅速的交缠绻恋在一处,若两只交颈天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映得寒冷的天也变得火热起来。
于二光咽了咽口水,村里的小姑娘当中,长得最漂亮的要数妹妹于采荷,被张氏如同大家闺秀般养着,水一般的皮肤,花一样的容貌。
于采荷出嫁后,随着三房的打扮与崛起,兰香隐隐有着成为村花的趋势。
长得最漂亮的小媳妇却是贾氏,筱依和小牛的娘亲,虽三十己过,一颦一笑却如待嫁的闺女般,羞怯温柔,如果不是于三虎罩着,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给屑想了。
刘寡妇长的不如贾氏,可是胜在乖巧听话,长长的头帘盖住额头,总是低着头,有人看她之时总会瑟缩着逃离眼色,如同一只猎人手下的兔子,强烈满足了男人的征服欲和保护欲。
近水楼台先得月,于二光天天看着邻居刘寡妇,心里怎不发痒,也偷偷屑想过刘寡妇,却苦于江氏管自己管得严,无从下手,现在,亲眼看到她与另一个男子偷情,心底的火就火速向上窜了。
偷偷返回院落,于二光神神秘秘的对江氏道:“偷咱家方子和银子的,是刘寡妇的姘头,二人正在亲热,赶紧叫大哥、大栓、二栓、小光、柱子,将刘寡妇家围起来,省得跑喽。三光和里正能说得上话,把他也找来,如果那小子不承认,就扭送到里正那儿去。”
江氏赶紧去叫了老于头夫妇,于二光则去拍东厢房大房的房门。
大栓和二栓都被叫起来了,敲于大光和何氏的房门却是未开,房门未栓,但于二光总不好直接进嫂子的屋子。
让大栓和二栓进去叫醒,大栓和二栓却是纷纷摇头,有一回因急事闯进了屋子,撞见夫妻俩的事儿,于大光气得饿得哥俩个一天没吃上饭,这让嘴馋的大栓和二栓至今心有余忌。
于二光狠瞪了一眼不成气的两个侄子,放弃叫醒大房,将事情简明扼要的说给了于友善夫妇和于小光夫妇,每人抄起一样家伙事儿,跳过墙头,将刘寡妇家围得水泄不通。
大柱半夜里去请于三光,也没说是何事,看一脸紧张的表情,兰芽心下一突,以为自己苦莲芯和荷叶粉加多了,张氏的身子承受不了,怕出事,便跟着于三光来了。
看着眼前的阵仗,兰芽险些没笑出声来。
只见于家老宅众人,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于老头拿的是大扫帚,张氏拿的是鸡食盆子,于二光拿着烧火棍,江氏拿着锅铲子,大栓和二栓靠点谱,一人拿着一把砍柴刀,于小光拿着一条麻袋,成兰子拿着一只擀面杖。
见人己到齐,张氏用木棍敲响了鸡食盆子,叫道:“你个大胆贼人,杀千刀的,偷人还不够,还到俺家来偷方子偷银子,今天就让你尝尝俺的厉害。”
这嗓门赫亮得、这鸡食盆子敲得,穿透了整个村子,不一会儿,各家的油灯都点了起来。
屋里的人显然是受了惊吓,一阵瑟瑟缩缩之后,刘寡妇穿戴整齐的出现在门前,开了门道:“于、于大娘,您来、来我家何故?”
张氏一把将刘寡妇扯了出来,于二光和于小光带领着众侄子一窝蜂冲进了屋子,一顿乱翻,正翻着,一道黑影从柴禾堆里窜出,借着几人之间的缝隙,抱着头就冲了出来。
眼看着就要冲出院子,兰芽偷偷扔出两颗飞蝗石,黑影如铁塔般倒塌,头脸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于小光一个箭步冲上来,将黑影牢牢钳住,成兰子随后窜到,照着黑影的大腿和屁股就是一顿擀面杖。
大栓和二栓也被激起了少年热血,冲着黑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兰芽捂住脸,替黑影默哀了三分钟。
黑影实在忍不住疼,张嘴大叫道:“娘,娘,快救我,我是大光!!!”
如此混乱的场面,喊到第三声才听到,众人如同泥塑般呆立在风中。
于三光伸手扶起黑影,再看黑影其人,头发乱成了草,脸肿成了大饼,一颗门牙被打落,和兰芽一样,成了豁牙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见于三光要扶他,上去就给了于三光一巴掌,叫道:“你个狠心的,敢打你大哥我?!”
一直发泄不出来的火都攒在了这一巴掌之上,于三光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心里这个委屈,索性将于大光重新扔到地上,不悦道:“打你的不是我,我是来扶你的。”
矮墙外,传来三四声哄笑之声,应该是有住的近的邻居前来看热闹。
张氏讪笑着对墙外喊道:“没看到过蛇吗?刘寡妇家进蛇了,我们来帮驱蛇的。”
众人哪里会信,其中一个妇人的声音笑嘻嘻道:“刘寡妇家进蛇?我看是光不粗溜的女花\蛇吧!”
村人顿时一阵哄笑。
张氏羞臊得老脸通红,赶紧让于二光和于小光将于大光抬回了家,对家人一脸严肃道:“此事不可声张,若是被何家知道了,定不会善罢甘休,去看看何氏醒没醒来?”
于大光呲着牙道:“娘,何大丫不到早晨不会醒的,我给她灌了迷\药了。”
于二光这才恍然,难怪刚才拍门怎么也拍不醒,赶情是被大哥给下了药了。
于二光哪里管什么何氏,一脸不开晴的看着于大光道:“大哥,家里的方子是不是你偷的?你刚刚上仓房拿出一个包袱是什么?”
于大光眼睛一瞪道:“我是大哥,连上伙房你也管吗?能拿什么?秀秀饿了,我拿半个窝头给她解饿不行啊?”
于二光一脸的不信,却苦于没有证据,因为在翻银子之时,并没有翻到包袱里的东西,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包袱皮。
于大光的嚣张显然没有吓到于二光,于二光冷笑道:“大哥,还是谈谈方子的事儿吧,卖了几家,多少银子?”
于大光不由暴怒道:“我说过,方子不是我偷的,我一个大男人会什么方子?怀疑来怀疑去,为什么不怀疑三弟和兰芽?说不定是有人看不得我们老宅过好了呢?!”
兰芽都被气乐了,抱着肩膀,颇为兴味的看着于大光表演着祸水东引。
张氏心里也是狐疑不矣,自己与兰芽,哪里是祖孙,分明是猫和老鼠、老鹰和兔子似的天敌,只是谁是猫和鹰,谁是鼠和兔却是感观不同。
尤其是张氏躺在炕上被坑喝了几天的苦药,心里苦得都要吐苦水了。
老太太老眼一翻,一脸不悦的看着兰芽道:“兰芽,你说过能找到偷方子的人,好几天过去了,是不是一辈子也不会找到了?”
语气很是笃定,大有若是兰芽找不到卖方子的人,死活也要赖到兰芽身上了。
兰芽拿起于大光拿到刘寡妇家的包袱皮,放在鼻下嗅了嗅道:“凤仙楼的酱肉、肉包子,味道着实不错,藏在伙房而不是藏在屋里,怕大栓哥二栓哥发现给吃了?那儿的东西可不便宜,一份酱肉就得三十文钱,大伯最近发达了?”
于大光眼睛闪过一线慌乱,怒道:“浑说什么,我又不像你,卖了方子换了银钱,买了一堆年货!”
于兰芽好笑的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对于老头和张氏道:“爷、奶,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怕您二老承受不了,但既然大家都想将屎盆子扣到三房头上,我不得不说了。”
点指着纸单上的字迹,念道:“上个月初五,刘寡妇到了县里,一共找了五个商贩,城东跑货的刘货郎,城西开饭庄的李掌柜、王掌柜,城北杂货铺的柳掌柜,城南的宋货郎,每份方子卖了八两银子,一共得银四十两;本月初八,刘寡妇再次到了府城,共卖了五份方子,一份十两银子,计五十两,两次合计卖了九十两银子。”
见于大光脸色通红一片,兰芽则兴味的看了一眼于小光,接着念道:“本月初四,小叔在付货的时候,将方子卖给了五个货郎,一个货郎五两银子,合计二十五两银子。”
见于小光惨白的脸,兰芽意味深长道:“小叔,我以为你是做生意的料子,没想在这件事上,你真是棋差一招,比大伯挣的银子少了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