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京

岱青海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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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不就是明天?

    凤至暗自雀跃起来。她早就盘算着近期回南京看看了,如今机会不请自来,善哉善哉。她仿佛已经看到大毛二毛在朝自己招手,还有韩复兴的盐水鸭,往死里放辣油的鸭血粉丝汤,十三香小龙虾,酸菜比鱼更好吃的酸菜鱼……

    “喂,喂,凤至,你在那儿笑什么呢?”老白的声音将她从幻想中揪回现实,她一个激灵,顿觉自己的失态。急忙收起那抹不由自主的笑容,正色道:“没笑什么,没笑什么。”

    “瞧你那点出息,去趟南京至于高兴成这样吗?”老白嘲笑她。

    凤至有点不好意思,忽然想起还没问为什么让她去南京:“师父,什么事情这么急?”

    凤至自入职起就一直在老白手下,五年来亦师亦友,感情非同一般,因此并不像其他人那样称呼他老白。

    老白呷了一口茶,一字一顿地回道:“惊鸿集团的项目要上了。”

    惊鸿集团,国内赫赫有名的高端汽车制造商。在蒸蒸日上的汽车消费市场上,拥有傲人的销售业绩,但盈利情况却始终处于中等水平。究其原因,主要是能源消耗量居高不下。一个企业如果只能做到开源而做不到节流,就像钱袋子上破了个大窟窿,营业额再高,利润也大打折扣。所以,近两年来江湖一直风传惊鸿将要进行节能改造的消息。这可是个大项目,预算少说也有大几千万。业界纷纷闻风而动,大大小小几十家节能服务公司,都去惊鸿拜访过,绞尽脑汁想把项目给揽过来。然而各家的改造方案递了一版又一版,惊鸿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项目却始终不见启动。

    青禾公司派老白亲自去谈的。据他当时拜访回来之后分析,项目之所以没有启动,是由于老板方仲达年事已高,思想保守。开源节流的道理老方不是不懂,但是一听改造所需花费的几千万资金,需要大约三年的节能效益才能收回来,就兴趣索然了。在老方总几十年的投资生涯中,还没有过成本回收期如此之长的。

    “那么,现在为什么忽然要上马了呢?”凤至问道。

    “中午惊鸿采购部的人给我打电话,邀请我们参加惊鸿节能改造项目的竞争性谈判,我也问了这个问题。他说惊鸿上月换了新掌门,老方总卸任,小方总正式掌权。这个项目昨天刚在他们集团办公会讨论通过,确切地说,是小方总力排众议通过的,算是新上任的小方总烧的头一把火。”

    “嗯嗯,那我这次去的任务是?”凤至问。

    “正式谈判的时间是六月八日,大约三周之后。我跟采购这边约好了,这周五我们去现场踏勘。”

    老白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安排了陈卓跟你一起去。”凤至将头转向陈卓,陈卓朝她眨眼示意。“我把采购文件转发给你们,你们先研究研究。”老白交待他俩。

    凤至明白,老白这是有意给她锻炼的机会。这么大的项目,可以学到的东西有很多。对于老白的用心良苦和他给予自己的信任,凤至心存感激。

    明州到南京,开车大约五个多小时,而高铁只要两个小时,所以凤至和陈卓一致决定坐高铁去。惊鸿的厂区比较大,为了便于踏勘,去现场之前可以再租辆车。

    快下班的时候,凤至来到王欢欢座位前,悄声问:“欢欢,晚上有约否?”王欢欢回:“木有,怎么啦?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呀?”

    凤至:“对呀对呀。”

    欢欢:“好呀好呀。”

    王欢欢是个机灵鬼儿,一听凤至说要请她吃饭,就已猜到个八九成。凤至的朋友圈没别的,除了美食就是花草。

    是的,凤至已经决定在南京欢渡周末了。但是阳台上那些花花草草让她放心不下。天气渐渐热了,阳光越来越烈,一天不浇水,植物们立刻蔫给你看。凤至可是要外出四天呢。

    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都是她亲手从幼苗开始培养起来的,就像自己的娃一样。花草搬起来特别麻烦,但是历次搬家,凤至从不曾舍弃它们中的任何一个。有谁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年初凤至终于在这座城市有了属于自己的小房子,植物们也终于不必再陪她流浪了。闲暇时,给它们浇浇水,剪剪枝,施施肥,松松土,都是莫大的享受。

    王欢欢的住处离凤至家不远,而且她也喜欢养绿植——虽然仅限于水培绿萝。因此,凤至把护花大任交给王欢欢也是顺理成章。

    凤至一看她神情就知道无须多言了,直接问:“想吃什么?随便点。”

    王欢欢摇头晃脑想了半天,她想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最后,好不容易从一大堆选项中敲定了一个,喊着说:“罗姆德酒店自助晚餐!”

    凤至急忙捂住王欢欢的嘴巴,然后环顾四周,还好其他人都在专注工作,不然她今天晚上大概率要破产。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敲竹杠啊你!”

    王欢欢“哼”地一声,说:“不是你让我随便点的么?”

    凤至虽然心在滴血,但一想到自己的花草娃儿们,就立马认怂了。

    王欢欢真是个大胃王啊,而且吃相极为豪放,活像个牢里放出来的。凤至有心数了一下,她前前后后一共拿了八大盘食物,全部扫光光。这还不包括饮料,水果和甜点。

    凤至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直犯嘀咕,这厮身板这么小,没想到食量这么大,那么多食物都吃哪儿去了呢?

    凤至本想早点吃完带她去家里认认门。私下里她是一个喜欢清静和独处的人,所以从未邀请过同事来家里。

    然而,王欢欢一直吃到时钟指向八点五十分,才摸着肚皮,满意地宣布她吃好了。

    凤至只能把地址发给她,把备用钥匙给了她,王欢欢一把接了过来。凤至又仔细交待了一番浇水注意事项,王欢欢拍了拍胸脯,准备表决心,结果一个长长的饱嗝被拍了出来:“嗝——包在我身上,你就放心去吧!”

    临睡前,凤至辗转反侧,一半是兴奋,一半是紧张,有点近乡情怯的意味。

    她心里默念着,南京啊南京,你的三毛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