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大小姐

显钟怀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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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江氏并非皇族,和朝廷的渊源却是颇深。这龙血玉牌上刻的“江”字,乃是今上手书。玉牌共制十枚,可在澜国七州通行无阻。

    面色阴沉的程校尉僵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少女收回玉佩,有些得意的回头示意黑衣从者,向客栈走去。

    不明所以的年轻校尉和柏夜也慢慢跟了过去。

    两个蒙面的黑衣从者从他们身边飘过时,稍矮的那位,深深地看了柏夜一眼。

    柏夜有些尴尬,根本不敢跟人家对视。

    刚才演得有点儿过了。

    众人大都以为黑衣人手法精妙,及时收了秘术,柏夜才捡回一条小命。可是当事之人却清楚,刚才那计火流星,根本就没收手。

    “亏你识货!”黑衣少女走进客栈前堂,自顾自找了个座位坐下。把玉牌往桌子上一扔,边喘着气边掸扫身上的尘土。

    可能是想起刚才丢脸的场面,少女看起来有些不爽,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客栈前堂的客人早就被亲兵营清走了。新进来的人虽多,却谁也不说话,偌大的前堂上只有“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场面很有些尴尬。

    客栈掌柜之女玲兰,一直站在柜台里。她淡淡地瞥了眼在门口傻站着的柏夜,扭身掀开帘子进了里间,稍顷便端出盆热水放在桌上,然后乖巧地挡到黑衣少女的身前。

    少女有些惊喜,轻声道谢:“多谢姐姐。”说着摘下了面巾。

    围在四周的年轻士兵们顿时呼吸一滞。这辈子哪见过如此模样的人儿,简直比画上的都好看。

    那少女忽然抬头,清波流动的妙目从白毛巾中露出来,狠狠瞪了黄脸校尉一眼。微颦的淡眉像是会骂人似的。

    蜡黄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片红晕,年轻的军官愣愣地扭过头去,不再盯着她擦脸。

    程校尉的神态稍有缓和:“请问这位小姐,与江会长怎么称呼?”

    热毛巾下传出闷闷的几个字:“江浅是我爹。”

    江静澜,江家家主江浅的独女。名中的“澜”字撞了国号,却是今上御赐的……

    “果然是江大小姐。”程校尉点了点头,“近二年时常听闻小姐的豪杰事迹,不想今日得见……”

    “行了行了!随便一个小兵就抢了马,话都不让说完就被插翻在地,脸也丢尽了。”

    江家大小姐的遣词用句颇有些粗豪,沉稳如程校尉都抖了几抖。

    年轻校尉却一下子竖起粗眉,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精致的全身甲胄,又狠狠地瞪向江家大小姐。

    柏夜的嘴唇哆嗦了一下,险些乐出声。

    随便一个小兵?这丫头故意消遣人吗?虽然并不相识,但柏夜知道,能在大帅亲兵营里担任校尉的,绝对是军中的好手。估计他这辈子也没被人这般挖苦过……

    江静澜简单敷了敷脸,气息也调理匀了。玲兰无声地收拾好,转身悄悄剜了柏夜一眼。

    柏夜一缩脖,灰溜溜地挪了过来。铜盆随即被塞到手里,女孩掐着他的胳膊进了里间。

    前堂之中,程校尉上前两步又抱了抱拳:“不打不相识。在下隶属大帅亲兵营,姓程。这位是白凌羽,白校尉。”

    “亲兵营?”大小姐腾地站起了身,直直地瞪着两名校尉,“那,他在这?”

    年轻校尉被瞪得发毛,黄眼一翻,正待说些什么,却被程校尉拦过了话头:

    “大帅吗?那个,大帅不在此处,我等另有军务。这……眼下军情突至,道路封闭,军马调动频繁。小姐怎会孤身在此?”

    江大小姐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我家的车队在后面路上,被大兵拦住过不来了。你官算大吧?想想办法。”

    一墙之隔,进了里间虚靠在床沿上的柏夜,如坐针毡。

    他不敢看小兰姐的眼睛。

    进屋后玲兰一直不说话,就默默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平素能说会道的小夜,此时忽然不太会哄人了。期期艾艾地小声咕哝:“小乙没有大碍了,好好调理就行。”

    蓝褂女孩叫玲兰,早年父母双亡,是被慈姑姑收养下来的,与柏夜小乙年纪相仿。这些年一直帮慈姑姑照应客栈,还不到二十岁,却显得成熟许多。

    仍是沉默。

    “刚才没啥事……这几天吸了不少灵力,正胀得难受。”柏夜有些受不了窄小隔间里的静默气氛,试着东拉西扯地解释:“火流星引进来,正好借力调理顺了。这不正好。”

    玲兰终于开了口:“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吗?”

    “你本就没有经脉,就这么靠着体质强吸灵力,还净想着自己调和。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谁?”

    “我又炸不了…”柏夜凑到小兰姐近前,嬉皮笑脸起来,“听起来凶险,其实还好。只是刚刚险些被人察觉出来。”

    “你就糊弄我吧。你们在门口争斗,我全看到了。”玲兰眉头紧锁,右手捏着衣角,“都动起手来了,你这体质人家怎会不知?都多大了还那么毛毛躁躁!这是什么场合?用你出头?”

    柏夜挠了挠头,刚才确实太过冒失了,那个叫做白什么宇的年轻校尉以前没见过,但看起来绝非易与之辈,估计根本用不着自己帮忙。

    只是刚脱险境回到自家,他再不愿见这些没道理的死斗,老好人的脾气又自然而然地冒出来。

    正想着,玲兰忽然扬起一张纸条,问道:“小乙没大碍了这句话,解释解释。”

    柏夜僵住了。

    那纸条是他留的。当初走得匆忙,他没敢写清楚原委,就随便编了几句假话,说小叔叔们要带他们兄弟二人去趟马场。

    刚才一下子蒙住,竟然说漏了…

    “没,没。小乙在马场玩疯了,扭了腰,现在没事啦!”

    “……我管不了你们了。赶紧找安伯去吧。你不在这两天,他都快忙疯了。你自己去领罚!”

    “然后把小乙拎回来。驿站那边我不管,家里活儿都堆到天上了,他光想着去玩?”

    玲兰站起身来:“我得去给那位江家小姐收拾个房间出来,你想想怎么交接吧。”

    她又瞪了一眼着发愣的柏夜:“江家不是早就说来人收茶吗?这事安伯不是交待给你了?不能白挨打,把价钱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