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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急咬人,穷急生横;
霸水较功,二雄初逢。
郑恩正东悠西转,万般无奈之间,忽看见不远处路边围着一群人。
他上前去看,见路边上有一口井,不少担挑、拉车的都停下来争抢着用一个木梆子打水喝。也是他卖油多年,又跟柴荣耳濡目染,脑袋瓜也长了不少赚钱法门,心说:“天气这么热,喝水的这么多,我何不卖水赚钱?”
正好离井不远有一个打谷场,场上扔着三个石磙。郑恩走到场上,将三个石磙踢到井边,两手搬起,在井沿对角放好,然后两手各扶一个,用脚蹬着一个,轻轻一合,三个石磙头碰头盖在了井口上。
那些打水喝的路人刚开始不知他表演什么把戏,只顾看稀罕,见他堵了井口后抱着膀子站在一边,再不掀开,一个个急了。
一个说:“好汉,玩够了,掀开吧,我们渴坏了!”
另一个说:“好汉,把石磙搬开,我们喝了水赶路呢。”
郑恩说:“我学前朝张翼德悬赏访英雄好汉哩。谁能搬开我赏十个钱!”
每个石磙都重六七百斤,三个头对头盖在井口上,玄玄乎乎,必须同时匀速分离,稍一不慎,便可能有石磙掉进井中。一般壮汉平地上搬开一个都难,谁敢玩这个玄?
众人见他功夫这么高,也弄不清他是黑白两道哪路人物,谁跟他较劲?
当即便有一行商掏出几个铜钱,请他搬开了一次。
郑恩见开门大吉,便如法炮制,等那拨人走了,便又将井口盖上。如此三四次,竟得了五十多文小钱。
郑恩很得意,干得更欢。
几匹快马从路上奔驰过来。郑恩只怕对方看不见跑过,早早地盖了井口,迎到路边:“喝水呀,凉甜解渴井拔凉啊!”
那群人穿着军装,为首的年纪三十多岁,玉面长须,高大挺拔,身穿锦袍,腰挎长剑,像个当官的。他来到井边,勒住马,望望郑恩,看看那用三个石磙盖着的井口,问道:“这是干什么?”
郑恩抱着膀子说:“悬赏会好汉。”
“什么赏?”那将官问。
郑恩急着凑够饭钱,见他人多,又是个当官的,便涨了价钱,说:“你能掀开,我给你一两银;你掀不开让我掀,给我一两银。”
那军官哈哈笑道:“好玩,好玩,让我掀一下试试。”
他说着将马拴在路边树上,挽挽袖子,走上前去,两手扶着两个石磙,一只脚尖点着一个,运一口气,两手、脚尖同时匀速加力,三个石磙慢慢地分离开来,同时稳稳地立在了井沿上。
郑恩后悔自己提了价,不仅一文不得,还得倒贴。他后悔得只想咬自己一口,可吐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能反悔?
他摸着怀中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几十文钱,舍不得往外掏,况且既是掏出来也不够,憋得脸皮都发青了。
那军官笑眯眯地望着郑恩,说道:“你刚才怎么说的?”
郑恩耷拉着脸,噘着嘴,没好气地说:“你是聋子,没听到吗?”
那军官想了半天问:“是不是‘你能掀开,我给你一两银’?”
郑恩见他说话连轴转,还没记住后半句,便顺着他说:“听清了还问什么?”
那军官迷糊道:“说的你掀,怎么我给掀了?贪玩,真是贪玩!”
那军官说着两手扶着两个石磙,用脚点着一个,又把井口给合上,直起腰,拍拍手说:“你掀,你掀。”
郑恩说:“掀开了,你给我一两银!”
那军官想也没想便说:“就按你说的!”
郑恩喜出望外,上前将井口开了。
那军官又将井口合上,说:“好玩,好玩,再来,再来!”
郑恩说:“还是老规矩,掀开了,你给我一两银。”
那军官说:“就按你说的。”
郑恩上前又把石磙掀了。
如此反复五次,郑恩算算,已经能得五两银子,付罢所欠饭费,还剩余很多,便说道:“先把钱付了再说!”
那军官说:“对对,先把钱付了,省得多了赖账!”说着便把手伸到郑恩面前,说:“总共五两,掏吧!”
郑恩一怔:“谁给谁啊?”
那军官说:“你给我呀。你说的,‘掀开了,你给我一两银’。你掀了五次,该给我五两。”转身问一边站着的随从,“你们说他是这么说的吗?”
那些随从当然看他眼色说话,一齐笑说:“是,他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字也不差!”
郑恩掀了半天石磙,一分没得,反被讹诈五两银子,哪受得了这气?当即气得眼珠子往外一鼓,上前一步,抡拳就砸。
郑恩力猛拳重,又好连环进击。一般功夫的见他拳风凌厉,都是避其锋芒,闪挪着寻找破绽。那军官却不闪不挪,待郑恩拳近面门,方将头突然一低,闪过郑恩拳头的同时,左脚斜跨一步向郑恩右肋下钻去。
郑恩拳头尚未收回,那军官右脚已顺势前趟,对郑恩扫了一腿。亏得郑恩下盘功夫扎实,方没被摔个嘴啃泥。
郑恩头招失利,便上了性,翻过身来,把双拳抡得水流星似的向那军官打去。
攻中有防,防中有攻,攻防结合,借力打力是组成武术招法的基本原理。严格来说,郑恩的抡花锤不过是双拳连续抡动,简单得根本不算招式,但也正因为简单,练得遍数多,方才出了功夫。
在孟州韩通酒楼,众人闲下玩耍,四个人各端一盘鸡蛋大的土豆,向郑恩身上投掷,郑恩抡开花锤,能将土豆个个砸碎,没一个挨着他的身体。可见速度之快,力量之猛,是常人不能够想象的。除非力比他大,胳膊比他硬,硬挡硬进,否则只有自寻伤残,筋断骨折。
这会儿郑恩抡开花锤,撵着那军官抡砸,那军官见两只拳头如车轮般在眼前飞转,寻不着破绽,又不敢冒险硬挡硬进,只得闪展腾挪,绕着郑恩旋转闪躲。
两个人从井边打到打谷场,那军官绕着稻草垛便转圈子。
郑恩只当他敌自己不过,哪知那军官一圈绕过,手里便多了一根稻草绳。
郑恩还没想明白他拧绳干什么用,那根稻草绳便“哧”地一声,蛇一样向他胸前钻来。
郑恩双臂以硬碰软,抡了一圈,那草绳正好把他双臂缠了一圈。
那军官见郑恩双臂被缠,以为郑恩没了反击能力,笑嘻嘻走近郑恩身边,那知郑恩斜抢一步,冷不防膀子一晃,一招“掀大车”,将他扛了个仰面朝天。
郑恩不待那军官爬起,跑到井边,将那军官拴在树上的马匹解下,向那军官的随从说道:“这当五两银子,前边饭店去赎!”说着跨上马背,一抖缰绳,向饭店奔去。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蹊跷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