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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郊区的罗兹大街,不仅仅是国内各地跑来巴黎寻求工作的外省人的居住区,这里同样也是俄国侨民最为集中的地方。这里所说的俄国侨民,并不是指那些俄国的资本家或外交官们,而是从俄国逃离的犹太人、和04-05年革命失败后逃离俄国的工人领袖们。
这些俄国侨民选择罗兹大街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租金足够便宜。罗兹大街周边的胡同小院内,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三、四层小楼,这些小楼紧紧的依靠在一起,就像是麦田里密不透风的小麦一样。这些巴黎郊区民众自己搭建的房子虽然不甚美观,又分割成了一个个大小不等的房间,就好像鸽子笼一样,但却为不断向巴黎涌来的无数下层民众提供了一处栖身之地。
虽然巴黎的繁华与这里居住的人民无关,但是谁也不能否认正是居住在这里的大批外省低端人口,支撑起了美轮美奂的欧洲之都-巴黎。
就在吴川坐在中东铁路局俱乐部豪华的包厢内,向着霍尔瓦特等人谈论如何为帝国吞并满洲和外蒙古的计划时。一个中等偏矮身材,留着略带棕黄色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在他的会客厅内向着两位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客人,小声而又充满感情的演讲着。
“…在全会召开以后,布尔什维克在中央工作岗位上失去了四个中央委员,梅什科夫斯基,英诺森,马卡尔,林多夫。而孟什维克则一个也没有失去,因为他们一个人也没有进行过工作!孟什维克把中央委员会移到俄国,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中央委员会在那里垮台…
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在过去几年内渡过了反革命猖獗的空前艰难年代,但是现在到了该走上恢复自己的组织、巩固自己的力量、加强对俄国无产阶级领导的正确道路的时候了。
俄国无产阶级在1905年曾给予专制制度以沉重打击,它也将在未来的革命中摧毁这种制度。但是孟什维克们却试图放弃党对于无产阶级的领导,而取消派们更是成为了党的叛徒,他们试图完全解散现有的党组织,以谋求所谓能够公开存在的自由联盟。
假使我们再继续容忍孟什维克和取消派分子对于党的组织、党对于工人阶级领导的破坏,那么党就会被摧毁…”
2位客人中较为年长一些的克拉辛向着列宁诚恳的请教道:“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列宁同志。
自从斯托雷平遇刺之后,国内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对自由派知识分子的迫害。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倾向于孟什维克和取消派的党员正日益增多。
有一些人认为我们应当向德国社会民主工党学习,走合法的议会斗争,而不是采用秘密工作的方式去领导工人对抗政府。”
列宁起身在会客厅内来回走动以辅助思考,这是一件两居室的小公寓。里间是列宁妻子和岳母居住的卧室,面积大约仅仅能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座衣柜,而外间虽然比里间大了一半,不过倒是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堆满了书籍和报纸。
外间不仅是列宁的会客厅、书斋,同样也是家中的厨房和餐厅,更是列宁晚上的卧室。虽然这里的物质生活极为艰苦,但是列宁却并没有放弃对于俄国革命道路的思考。
他只是沉思了片刻之后就对着克拉辛说道:“1908—1911年的反革命产生了俄国历史上的一个新阶段。旧的专制制度向资产阶级君主制又迈向了一步。
地主和大资产阶级的杜马产生了。沙皇制度还没有失去农奴制的性质,但它实行了资产阶级的土地政策,这个政策的目的是以千百万农民遭到前所未闻的破产与毁灭为代价来尽快地推行土地私有制。资产阶级自由派急剧地转到反革命方面去了,他们度过了地地道道的背弃信念的狂饮节。
在整个知识分子中间普遍出现前所未有的分裂和涣散。无产阶级遭到向革命进行报复的沙皇政府的残酷迫害,并受到了叛变者的大肆诽谤。
但是,我们应当看到,正是在这样的社会变革中,俄国的社会矛盾正变得异常激烈。俄国的工人和农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为痛恨沙皇的专制和资本家们的剥削。
我们现在应当做的首要之事,是召开党的代表大会,把取消派分子从党内开除出去,完善并加强党的组织。只有召开了党的代表大会,我们才能够把布尔什维克的主张上升为党的决议,从而唤醒那些被孟什维克们所蒙蔽的工人们…”
就在列宁同两位客人谈论着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全会召开的必要性,和本次会议议题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列宁的妻子提着一袋食物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我买了一些鹅肉和面包,还有一些黄油,你们可以暂停几分钟,吃了中饭再讨论吗?”
克拉辛赶紧和同伴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书籍和报纸,好让克鲁普斯卡娅准备午餐。克拉辛起身后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下房间内潮乎乎的壁纸,不由小声的向列宁建议道:“也许您应当更换一所更好一些的公寓,起码租多一个房间也好。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您筹集这笔费用。”
列宁摆了摆手说道:“我觉得我现在过得很不错,已经快要超过法国工人的平均水平了。没必要再更换什么住所了。”
正在切着面包的克鲁普斯卡娅也微笑着说道:“是的,现在我们过得可比从前好多了,过去我们可吃不起鹅肉。中国同志每月都给巴黎的委员们打了一笔活动经费,还特意注明其中2万法郎是给与我们的生活费用。不过他认为党的学校更需要经费,就把大部分经费转给了学校…”
克拉辛顿时被这个话题提起了兴趣,他于是接着说道:“中国似乎在前日晚间爆发了革命,这场革命和我们的中国同志有没有联系?”
列宁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中国北方爆发的革命同我们的中国同志有关联。我正想和你谈一谈这个问题,中国革命的爆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我认为在各帝国主义的逼迫下,中国人民迟早是要觉醒的。但是我倒是没有想到,这场革命会如此之快的到来。
虽然这场革命有着我们同志的参加,而中国方面也利用了帝国主义之间的矛盾获得了一批援助,现在看起来形势还不坏。但是我还是有些担忧。”
克拉辛道:“您担忧什么?”
列宁皱着眉头说道:“我担忧那位吴同志,他究竟是真正信仰了共产主义呢?还只是一个投机客?就我现在收到的消息来看,吴同志虽然提出了反帝反封建的口号,但是他既没有为工人提出八小时工作制,又没有为农民提出没收地主全部土地的政策。
就目前革命委员会提出的全部政策来看,中国革命党人提出的反帝反封建的口号,就像是一根悬浮在半空的旗帜,并没有一个坚实的能够真正吸引工人和农民支持的基础政策来巩固住它。
假使中国革命不能吸引到一个具体阶层去支持他,那么这场革命最终还是要失败的,又或者会异化为真正的资产阶级革命,从而背叛工农阶层。
在过去,距离欧洲过于遥远,且自身处于落后社会形态中的中国,并不能成为社会主义革命的领导者,所以暂时还不需我们去关注。但是现在,为了躲避沙皇的压迫,许多布尔什维克及自由派精英正源源不断的前往远东,把中国的满洲当成了俄国革命的培养基地。
克拉辛同志,我们需要一名同志近距离的去观察这场革命,既不能妨碍了中国同志的革命,也不能让俄国的革命力量白白的受到损失。当然,在目前的局势下,我们也应当学习一下中国革命的武装斗争和治国经验,这对于今后党夺取俄国政权和治理无产阶级专政的俄罗斯是有好处的。”
克拉辛想了想说道:“我这次来巴黎看您,正是想要向您汇报一下工作。公司给了我两项建议,一是去莫斯科分公司负责那里的公司业务;一是去中国哈尔滨建立分公司。假设我接受了这两份工作中的其一,就无非继续负责在德国同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的沟通工作了。”
列宁不假思索的说道:“和同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的沟通工作相比,当下自然是回国去参与革命斗争更为重要。斯托雷平的去世,已经注定俄国将会失去过去那种对于社会秩序的高压控制力量了。没有一个肯于负责的领袖人物,是不可能维持那样的高压统治的。
当前的俄国,不管是沙皇本人还是黑色百人团的恶棍们,都不可能负担起这样的重任的。他们不过是一群只会对着弱者耀武扬威的恶犬,而不是一头真正敢于吃人的老虎。所以我们没必要过于畏惧这些日子来沙皇及其帮凶的最后疯狂,接下来就是革命形势真正好转的时机到来了。
不过现在么,党更需要你去哈尔滨,用你的双眼去看一看那里发生了什么,并用你的双手记录下来…”